田老爹见何氏已然跟自己分开,冷哼了一声,就朝着堂屋走去。
一旁冷眼旁观的田紫鹃急忙上前,佯装搀扶着何氏,这边却不忘添油加醋的点起了火,“金宝你来的正好,爹为了那个丧门星正打娘呢,还说,还说要赶我们走。”
“谁是丧门星?”田金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由自主的就问出了口。
田紫鹃朝着站在灶房门口的田红杏瞥了一眼,“还能有谁。”
田金宝随着她的眼神望去,就看到了端着饭盆站在那里的红杏,眸色瞬间一顿,眉心微微皱了皱,转眸看了一眼田紫鹃,“五姐。四姐已经够可怜的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四姐……”
当杏花村的人来报信的时候,在大姐央求爹去接回四姐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发生在四姐身上的事了,虽然他只有十六岁,但被休弃这样的事对四姐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清楚的。
抬眼朝着田红杏望去,笑着说道,“四姐,你回来了。”
一旁的何氏见着自己生的儿子不是先问她好不好,居然还对着田红杏笑的一脸无害,脸色一下子就暗沉了下来,咬了咬唇,终究是没有说话。
田红杏瞟了一眼气得咬牙切齿的何氏,对着田金宝点了点头,“金宝,扶你娘进来吃饭了。”
“哦……”田金宝爽朗的应了一声。
一旁的田紫鹃见此,气得对着田金宝直翻白眼,她真是怀疑他是不是她的亲弟弟,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那个丧门星,没见着她和娘被她害的差点被爹赶出门去吗,感情刚才那些话她都白说了。
抬手扯了扯何氏的衣袖,“娘,你看看他……”
何氏没好气的瞪了田紫鹃一眼,她自然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更不想自己在儿子面前表现的恶毒,自然不会责怪田金宝。
一把甩开了田紫鹃,拾起地上的包袱,朝着堂屋走去。
田紫鹃气得一跺脚,随即和田金宝也进了堂屋。
吃罢晚饭,田金宝寻了伤药给田红杏擦。
一夜无话,倒是平静。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红杏就被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
“老三家的,红杏回来了是不?”红杏听得出来这是大伯母田王氏的声音,她这话好像是在问她二娘何氏。
田老爹兄弟姐妹六人,兄弟四个,姐妹两个,田老爹排行老三,也叫田三。
这时,大门外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大嫂,你昨儿个没瞧见,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当真是被休了的,回来就被老三家的泼了一盆冷水,你想这都把新郎克成了活死人,还差点把新郎前妻生的儿子给克死了,这田红杏出生就克死自己的娘,这样的不祥人,那杨家还不铁定休了,以后只怕是没人要了的,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了,真是可怜哎。”
躺在床榻上的红杏微微皱了皱眉,这人明着说她可怜,可是话里话外,说话的语气哪有半分同情,摆明了就是看戏的份儿多,依着记忆犹想起这是她四婶娘田刘氏的声音。
红杏已然被吵醒,只得起床榻穿好了衣裳,坐在一旁的窗子前胡乱的整理着头发。
这厢就见着何氏拉开了堂屋的门,大步流星的冲了出去。
“砰……”
的一声巨响。
只见何氏用力甩了一下院门,提着嗓门说道,“老四家的,你这大清早的就在这瞎嚷嚷什么,存心恶心人是不?你说谁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了?”
四婶娘刘氏看着何氏带了怒火冲了出来,身子不由微微退后了一步,但依然不甘示弱的说道,“老三家的,你可别冤枉人,我好心好意陪着大嫂来看看你家红杏,谁恶心你了,别不识好歹。”
两人一阵嚷嚷,立刻引来了不少邻里看热闹,门口的人越围越多,一个个窃窃私语,还不时的拿眼往家里面窥视。
一旁的大嫂王氏看了看聚上来的邻里,瞪了两人一眼,冷声说道,“你们俩还嫌田家不够丢人是不是?”
王氏甩下这句话,就走进了罗老三家,看了一眼倚在灶房边角打了个哈欠的田紫鹃,“紫鹃,你四姐呢?”
田紫鹃朝着田红杏的房间看了一眼,“恐怕是躲在房里不敢出来见人了。”
红杏听了她的话,直想撕了她的嘴,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不敢见人,这个田紫鹃不趁机踩她两脚就是心里不平衡。
红杏看着大伯母王氏来寻她,也不好总躲在房里不出来,她躲着众人,只是不想应付那些好事的人,看戏的人而已,这便推开了门,叫了一声,“大伯母,你找我?”
王氏见到红杏,抬眸盯着她细看了两眼,只见红杏一如往常,脸上竟是一点伤心难过的表情都没有,不由微微愣了一下,也没多想,上前两步,拉了红杏的手,看着她额上的伤口说道,“天可怜见的,这杨家人怎么这么狠心,也下得去手,这伤很痛吧,别的地方可有伤着。”
说完,还轻拭了一下眼角。
这一次轮到红杏愣了一下,印象中,这大伯母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关心过她,难道人真的要落难之后才能得到真情?
红杏不经意的抽出了被王氏握着的手,“大伯母,我没事,只是受了些伤罢了,谢谢大伯母关心。”
王氏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你这孩子,没想还是个坚强的,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赶明,大伯母帮你寻一门好的亲事,你是个好姑娘,一定嫁的出去的,相信大伯母。”
红杏忙不迭的谢了谢王氏。
王氏抬眼四下瞧了瞧,“你爹呢?”
红杏转眸看了一眼门口吵嚷的二娘和刘氏,微微皱了皱眉,这两人真心不嫌烦,她还嫌烦呢,她那老实的爹只怕这会子正躲清静呢,随即说道,“我也不清楚,想必在堂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