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今日怎么得了闲来看儿臣了?”凌晔看着德妃一直拉着我的手,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呵呵,可不是亲自来接本宫的未来儿媳去承乾宫那住段时日。”德妃把我拉向她身旁,仔细地打量着我。
我看着德妃细细的眉黛挑得老高,嘴角一直挂着笑,好个厉害的女人!她只是简单的穿着一件青色的撒荷花宫装,发髻也是简单的如意髻,她长得并不出众,白皙的脸上是细小的红血丝,我不禁感叹,这样的女子才是这宫里的长主,以色侍君不得长,那么她便是靠她的贤良淑德抑或是高人一等的睿智。
我也微微地对她一笑,表情却不自然。
凌晔却是急了,看着我们两个准婆媳,“可是……”凌晔小声道。
我却是对他一笑,这样的突兀决定必是老祖宗的深谋远虑吧。她果然是早有举动,心不自觉微凉,一种进退维谷的感觉迎上心头。
“那,母妃,秦华就麻烦您照顾了,儿臣在此叩谢母妃!”凌晔说毕,已是跪下。
德妃忽得怔住,脸上是一闪而过的不可思议,她转过头望了望我,这样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大能耐。只是德妃掩饰的极好,又急忙扶起凌晔,“瞧这傻孩子,又说胡话,自家人,秦华可是本宫的儿媳呢。本宫又怎么会亏待了她。”德妃慈爱地扶起凌晔,又回望了我。
傻凌晔,你这样,只会让恨我的人加深原本对我的仇恨。
我不自然地看着眼前这‘感人至深’的一幕,手中的帕子却是被来来回回拧动。
凌晔硬是要送我去承乾宫,我却是笑笑拒绝,独自跟在德妃身后,旁边是两个丫头安静地跟着。气氛却不似刚才融洽。
“你是秦华,那个秦华?”德妃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拉起我和她并肩,我却是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是,都是。”我简单而郑重地回答,头重重低下。
“呵呵,瞧你,不用那么紧张。”德妃忽然对我笑得灿烂,拉着我的手紧了紧。“来,一起。”我看着德妃伪装极好的笑,也抽了抽嘴,对于这种殷勤我是最吃不住的,却又不好表露。
德妃把我安排在了承乾宫最大的厢房内,推开窗,迎面便是宽敞的月台,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饰旋子彩画,风光一片旖旎。只是心情不甚好,永寿宫里兰轩异于常日的举动似灰影抹擦不去。
随手提笔在洁白的绫罗上寥寥地写上了‘迷离涂生悲’几字,却是怎么看都不对,脑子是一片糊涂,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是如今却是风平浪静地厉害。
几日的闲静,凌晔居然是没来,没有德妃的指示,我也不便踏出这承乾宫,遂更加心烦起来。
我坐在月台中,抚着手中的琴,却是难成曲,忽然其中一根弦崩落,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却是一惊。
果不其然,只见月台下德妃带着一群丫头朝我走来,我急忙下来,德妃却是不说明缘由,嘴角依旧挂着笑,“陪本宫去个地方。”我点点头,德妃却已是拉起我的手。
一路无话,我却是六神无主了,这分明是去往永寿宫的方向,我悄悄地看着德妃,她只是淡定地看着前方,看不出丝毫异样。
永寿宫门外站着一排御林军,我的心几乎是快要悬裂,此情此景像极了那日长春宫,眼前仿佛是一条不可知的死路,而我却要理直气壮地走进,明明白白地奔赴死亡。
一进永寿宫引入眼帘的便是兰轩蜷缩跪着的身影,太后威风凌厉地端坐高堂,却是没有皇上。
“再不招,就把你送入提刑司,让你尝尝苦头。”入耳便是玥容华狐假虎威的恐吓,太后定了定神,朝我看来,其它人也顺着太后的视线看向了我们。
德妃领着我见礼,太后点点头示意我们站在一旁观看,我竟是不知自己来之何意。
兰轩抬眼看着我,眼神是嗜血的红光,她嘴角抽搐了几下,发出一声冷笑,“太后,奴婢招,一切都是奴婢所为,是奴婢妄图害死静妃附中孩子的。”
“啪啪”太后忽然蹭地从软榻上箭步到兰轩面前,毫不留情地给了兰轩两记重重的耳光。
“你不知那可是皇室血脉,作践的东西!”太后狠狠地用花盆底鞋,在兰轩的腹部重重地踹下,“狗东西!”她咬牙切齿道,眼神却是从头到尾注视着我,我不禁浑身哆嗦。
此情此景,在脑海中闪出无数个画面,太后呵斥了声,几个禁军便进来一把把兰轩拖了出去,只是那一刻,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恐怖凄凉的眼神带着几许嘲讽,几许得逞,仿佛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
太后没有立即处决兰轩,而是把她关进了后宫禁所,一个充满血腥,嫁祸,阴谋,死亡的地方。
太后没有说话,转身朝内室走去,粉色的帷幔下是静妃憔悴的身影,她见是太后来,急忙行礼,太后则是早已扶起静妃。
“妹妹可是要保重身子。”德妃最先问候,语气满是关心和伤心,玥容华见势也急忙迎合,“是是。”生怕在太后面前落了个后。
我站在远处,却是看不仔细,但眼前的一幕太像一场早有预谋的戏,而我正是看戏而不知戏的人。
我故意走上前,给静妃深深地行礼,“静妃吉祥,秦华心念静妃安康。”我半蹲着身子,德妃却是快速的够来扶起我,“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她笑笑看向太后,太后亦是点头。
没有意想的冷嘲热讽,静妃居然通情达理道,“不碍,只因着你们,这病也无碍。”静妃撩起帘子看着我,我却是一惊,她脸惨白的竟似那鬼艳的画皮,只是眼神中丝毫没有任何病态的表露,兰轩曾经说过,这四诊,望、闻、问、切,各是神通,单从这气色便可看出许多端倪,可是……
我在心里暗笑,紧了紧帕子,却是装作不知,眼神依旧带着该有的悲伤。
不多久,继而连三地来了许多探望地妃子,最后皆是因静妃身体不适,不宜探望而被推脱。
太后也是没留我们多久,便命各自散去,我却是暗道她们做贼心虚。
慈宁宫大佛殿内檀香阵阵,屋子里烟雾缭绕,太后手执着香却是久久未插进青铜香炉内。
曹姑姑端着茶盏走进,望见太后的背影,欲言又止。
太后终是把香插入,又合上手拜了拜。
“老祖宗,奴婢不值当讲不当讲。”曹姑姑看着太后接过青花瓷杯,小声问道。
太后只是呷了一口茶,抬眼看了看曹姑姑。
曹姑姑急忙磕头,“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恩,下去吧,很多事情哀家是身不由己。”太后无奈地挥挥手,转身朝内室走去,“今晚你且去休息,唤个平常丫头来即可,今夜把守夜丫头去了。”太后不再说话离去。
曹姑姑依旧跪着磕头,眼里却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