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下半年,本人作为首期爱国宗教界人士研修班学员,于中国人民大学研修四个月。宿立新苑,食西区食堂,上课于明德楼。主要课程有宗教学、世界宗教史、哲学导论、管理学、伦理学、古汉语、中国近代史、宗教与当代社会、法律基础知识以及朱维群、叶小文、方立天等专家的专题讲座。其间与大学师生有些接触,尤其与哲学院师生的交流为多。事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佛教僧团的主业是什么。
考察释迦牟尼佛的一生,其主要工作是讲经,树立伦理道德的典范,制定并实践戒律,管理僧团,协调僧团与政权、僧团与社会包括信众的关系,培养僧团的后续力量。佛陀讲经,针对信众或社会人士的咨询疑问,应机而讲,有的放矢。经书大多数是佛陀与请教者的问答录。佛陀十大弟子的主要工作,也不离此。
从佛陀及其弟子的主要言行中,我们得出启示:作为佛教僧伽,主要的工作不是直接创造财富,那是经济学家与商人的事;我们的任务应是继承佛陀当年所做的事业,弘扬佛陀确立的精神。
据此,作为僧人,我们的主业是弘法,是持戒,是传播佛教教义与实践佛教教义,做教义的实验者、榜样者。信徒因此有专业的授业师,少走了弯路。作为僧人,放弃可能拥有配偶、儿女的权利,着灰衣,吃素食,清心寡欲,其另有所求或另有所向往的,就是在宗教上要有所得。为此,作为僧人,一定要按照佛陀教诲的路子,前去走一走,哪怕探一探,看效果如何。信仰,如果没有从信仰中得到宗教上的体验,那是有缺憾的。佛教有念佛,有坐禅,有持咒,有诵经,有观想等,法门万千,不去实践,便是不事主业,徒费光阴。
人生是短暂的,名、利、权、情等,都犹如过眼云烟,只有业力随身。我们总不能仅过一生一世就永远消散消失,断灭了光明的未来。为此,除了喜好的名、利、权、情等之外,还须储备良知、道德、善、美的业种,着力保有宗教上的生命。只有它的真实才足以使它永续长青。这样,我们就需要在宗教上有所作为。
在我的人生设定中,我的主业在于弘扬与实践核心教义、持守戒规。信徒来寺不能只看到佛的像而没有看到佛的心,佛的教义就是佛心。拯救苍生主要靠的不是佛像,而是佛的教诲精义。因此,我希望充实自己,一生以传播与实践教义为重任,做佛教文化的播种者、催生者、收获者。
翻看高僧传记,我们发现,能成高僧,那是因为人度得多,法弘得广,对前人理论有所发挥。或者修持严谨,有所证悟,因此德高望重。由此可知,高僧在宗教上的高成就,高在精神,而非高在直接创造了物质财富,这也是佛教根本的核心所在。
不少僧人,对佛教的信仰,本末倒置,身份定位不清,把自己变成了社会活动家、企业家、外交家、慈善家,唯独不是宗教家。穿佛衣不说佛论,不想佛恩,不为佛行,不做佛事,不证佛果,甚至不信三世,不信因果,不信佛之说教,那与俗人有何异?如此,俗人依据什么对僧人进行崇拜?僧人又以什么对俗人进行说教?
物以稀为贵。佛教僧伽贵在掌握佛教精神并有实践经验,以其稀才贵,才堪为俗家弟子之师。为此,我们僧团,当专职于佛教教务,以弘法持戒为家务,以带领信众实践教义为首务。古代高僧莫不如此。这也是他们契佛行仪的所在,也是流芳后世的原因所在。
我之从佛,重在信、解、行、证。不信,哪来恒心愿力?无解,就会盲从。不行,没有实践,何来结果?何来实证?没有这些,不就是以己昏昏教人昭昭了吗?为此,我们不应为建寺而建寺,而应把宗教场所变成信、解、行、证的基地,总结出契合时代的信、解、行、证的方法,在宗教上服务于信众与民众。不应使寺院越来越往纯粹的旅游场所或文物保护单位方向转化。否则,信仰成了职业,僧人成了雇工,僧团偏离了主业,不仅世俗化而且庸俗化了,佛教的核心精神也因此得不到彰显,僧团从而失去了存在的根本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