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了几步,灯笼烛光摇曳中,又看到前方桂树下仿佛站了个人。
定定地里着,与树干无异。
但是,确实是人!
我警惕地站在原处与他保持距离:“你是谁?”
“王爷!”声音不含任何情绪,却是熟悉的--影!
我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在这儿?”他一向不离风无玥,今儿早上见他立在亭下我便有些好奇,只是后来忘了这回事。这会儿,他怎么又出现在这儿?
难道……是风无玥有话托他带来?
我欣喜地朝他靠拢,若以我的方式揪出人来,少不得要多花许多时间,若是风无玥肯瞒着风老爷子给我线索,那铁定好极。
影立在原地没有动,不答反问:“王爷的功夫恢复了?”
我不置可否:“嗯哼?此话怎讲?”
黑毡帽盖住他大半张脸,从我的位置,依然只能看倒他露在帽沿外的尖俏下巴:“王爷察觉到我了!”
我笑:“你又知道!”
影难得一见地搭话:“王爷开始走时漫不经心,可我气息一露,王爷表面虽仍是如此,可步态明显变得稳重了。”
我摊摊手表示无奈:“看来我的演技很烂!”
影也许是不知道该如何搭话,便沉默了下来,沉默着的影,便又成了一根仿若死物的千年梁柱。
看来,是不打算主动说话了!我只得继续问:“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在这呢?无玥不是去兴华镇了么?”
影简单道:“公子让我留在风府保护王爷!”
我注意到影的称呼是不一样的,在天王府,下人都称风无玥为王夫,在风家,所有人称风无玥为嫡少爷或者少爷,但唯独影,不论在何处,似乎都只称他为公子!不卑不亢,又含着敬意。
对于风无玥将影留下,我虽觉得意外却很容易接受,风无玥也许并不知道我恢复了部分功力,而风府又存在隐患,将影留下来保护我,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怎么办,我好像把风无玥的体贴当做理所当然的事了。
耸耸肩,不想那么多了,和他们疯了一个晚上,着实累,还是回房洗洗睡罢!
翌日。
睡得正舒适,却偏偏有声音如若蚊鸣般地在我耳边唤:“王爷!王爷!该起床了!”
我内心的悲伤抑制不住地翻滚,暗暗将这声源的上下十八代问候个遍,然后,睁开眼。
“呀!醒了醒了!”少女的欢呼声也算的上悦耳,可奈何我此时只想杀人泄愤,愤愤然坐起身扫视他们。
“王爷早!”齐刷刷屈膝行礼的人黑压压挤满了整个卧房,卧.槽,难道他们风家姑娘都有看人睡觉的癖好?
我无声将被子往身上遮了遮,怒火本已压制不住地上涌,转念想,自己好歹也是个官,怎么能和她们一般计较,算了,念在我要当个好官的份上,压下怒火,扶额:“你们怎么在这?”
“王爷不是说今儿带我们玩新玩意么!”说话的是雅儿,眼中满是激动:“所以我一大早就把姐妹们叫起来啦!”
我再次扶额:打个麻将,有必要早地连觉都不睡了么!
我想把她们乱棍打出去!
不……我要亲民!
深吸气,微笑:“你们去外头等着,我马上来!”
“好叻!走走走!”推推嚷嚷,一群人总算出了卧房。
长叹一口气,现如今,米虫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待洗嗽完,一出门,便看到庭院内是这样一番光景--
晨光已现,橘色的光束含着几分随散,懒洋洋地投射在庭院里,石桌旁围坐着五六个少女,衣裳华丽,颜色缤纷,配上那极好的容颜,倒更像是一丛艳丽的牡丹盛开在了庭院里。
当然,这要忽略掉某些细节——比如桌上放着的瓜子、花生,以及她们正喀嚓喀嚓嗑得欢快,聊得热火朝天的模样。
果然,有女同胞的地方,便少不了瓜子和八卦。
我端着麻将走过去,笑道:“聊什么呐?这么热闹!”
“哈哈!来了!”她们笑嘻嘻地又要起身行礼,被我摆摆手制止了下来:“以后在家里,也不用那么拘束,叫我晴晚就好!”
有人不敢置信地惊呼:“真的可以吗?”
我无奈笑:“你叫声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她思量着叫出口:“……晴晚!”
我大大咧咧应:“哎!”
又引起一片欢呼:“哈哈哈!”
胆子大起来,说话也就自由了,身穿鹅黄锦裙的女子忍不住感叹:“你可和市井传的一点都不一样!”
我自行坐下,摆弄着麻将随口笑道:“怎么不一样了?”
她们也随我坐了下来,突然压低声音道:“他们都说你手段通天,害死了好多人。”
“咳咳……”一口水没咽好,把自己呛住了。
雅儿剥着瓜子道:“他们还说你打压朝廷异党。”
绵绵补充:“是个大奸臣!”
“还说你好色,所以抢了堂兄去做夫君,还另抓了好多美男子关在府上,还说要是他们不听话,你就用最毒辣的方法折磨他们!”
“还说你男女通吃,府里养了好多女宠!”
“还说你喜欢在府里让人脱.光.衣服做游戏!”
卧.槽,画风不对啊!
得打住:“停停停!”我沉重地咽下口水:“我们还是来打麻将吧!”
“对哦!”立即,瓜子也不剥了,齐齐将目光聚了过来:“这就是麻将吗?可是方方钝钝的,怎么打?难道是用来丢人?”
我被她的想象力惊呆了:“当然不是!和下棋是一番道理!不过,比下棋简单,多了几分运气在里边!”扫视一番,却未见昨儿的少爷们,便问:“诶,小兄弟们去哪儿了?”
“这个呀!”雅儿丢下瓜子壳接声笑道:“祖母说,王爷始终是女眷,不让他们男的瞎参合,只许我们陪着你玩呢!”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忽然又察觉到背后房顶上跳下来一人,我下意识地回头,便看到满脸胶原蛋白的小少爷正甩着辫子朝这方走来,约摸十七八的年纪,五官正长开,那番青春活力便全表现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