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薇特洛大帝在皇家图书馆内来回的踱步,不时地朝着西方的远处望了望,又不时地回头瞧了瞧桌子上那尊小巧的泥菩萨塑像。
太阳已经悄悄地落下山去,残日的余辉拉长了这位帝国伟大君王的身影。曾经威武雄壮的身躯,竟在此刻让人感觉到有些佝偻。
唉,或许,是错觉吧!
“咳……”
丞相艾布纳不知何时进来的,隔了老远就故意咳嗽一声,然后单膝跪地。
帕薇特洛大帝回过神来,轻轻地对着艾布纳一摆手,示意他起身说话。
艾布纳恭敬地站起来,直奔主题地道:“陛下,关于凯尔玛……”
老油条的艾布纳不像纳达尔战士的勇猛,也不像卡利奥族人的智慧,但是混迹官场数十载,从小小的十夫长混到了大丞相,他很清楚自己的秘诀只有一个:察言观色,然后,和稀泥也是一门艺术。
所以,当他很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君王的脸上有一丝不悦时,便立刻打住了,低下头来静静地等待着大帝的发话。
帕薇特洛大帝又望了望西方,喃喃道:“凯尔玛的骑士团,现在应该驻扎在征服者草原是吧?”
凯尔玛依旧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帕薇特洛大帝叹了一口气,接着有些戏谑地说道:“呵,我要是把他们的将军给砍了,他们是不是会起兵造反啊?”
丞相艾布纳眯了眯眼睛,犹豫了一下,接着抬起头来,开口道:“陛下,凯尔玛一介武夫,性格耿直,不会说话……不过……他毕竟也是家喻户晓的骑士,这个要是贸然……”
帕薇特洛大帝回过头来,看向艾布纳的那老谋深算地眼睛,依旧如往日犀利的目光就连艾布纳也不敢与其对视,再次低下头。
帕薇特洛大帝继续道:“是!他凯尔玛确实家喻户晓,但他可曾记得是谁将他从毛头小子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他现在有了自己的骑士团,那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顶撞他的主人,甚至违抗军令了?他凯尔玛年轻有为,雄心壮志,是不是再过几天就要坐上我那个位子了?”
大帝略带激愤的言语一出,饶是艾布纳都不由倒吸一口气,心中暗想这凯尔玛怕是要为自己的年轻气盛付出代价了。毕竟,他得罪的是这个国家的王,被哈里兰们称作是“龙庆天”的人!
艾布纳恭恭敬敬地作揖,然后悄声地退下。帕薇特洛大帝低头看向窗外,后宫的一座亭子里,一位宛如天仙的美嫔妃正怀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与众侍女有说有笑。大帝的神情缓和了下来,目光中的犀利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慈祥与和蔼。
“伊沙摩皇,吾儿啊!谁也不能抢走父皇为你而留的皇位……”
清晨,皇城世纪钟声刚刚响起,帝都的大街小巷已经挤满了人。
“什么?坚定的凯尔玛要被处以死刑!”
“对啊!而且……而且还是分尸……”
“为什么?为什么?凯尔玛年纪轻轻就为帝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啊!为什么……”
“嘘……小声点,那么大声干什么!还有为什么,这不是得罪了龙庆天吗?”
帝都的百姓们议论纷纷,都聚集到了皇城的大门口那,等待着大门的开启。
皇城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出来了一列队伍,百姓们纷纷让开路。为首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行刑队,中间拉着一辆囚车,车中关押着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将领,囚车的铁索上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懂得的人自然知晓,这是附加了封印的法术。囚车后面是一辆豪华的皇家机车。众人看到之后自觉地单膝跪地,大家都清楚,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队伍就这样出了帝都城,朝着古代刑场而去。大部分的百姓都相跟着一同前去。毕竟,哈里洛帝国从建立到现在,在古代刑场处死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那可都是不管名声好坏,至少都在整个东大陆都响当当的人物。
行刑队很快就到达了古代刑场,然后立刻行动起来,在行刑台的周围架设起施以魔法封印的栅栏,接着各自站好自己的位置。帕薇特洛大帝从车里走了出来,在护卫和大臣的簇拥下来到了主审台上就坐,大臣们站在其身后。
大帝一招手,刽子手们跪地领命,然后将被施以定身术的凯尔玛从囚车里拉出来。刽子手们分别抱住凯尔玛的四肢和头,然后同时举起,将凯尔玛举到行刑台上,平躺放下。开动机关后,平台上升起数个铁口将凯尔玛的四肢腕部和脖子
扣住。然后为首的一位刽子手跪向帕薇特洛大帝,等待着他的最后一声命令。
大帝看着满天的乌云,神色也有些阴沉。
他低沉地道了一句:“行刑……”
那名刽子手立刻领命,然后站起,与其他刽子手一起排列成五角阵型,各自双手结印,低声吟唱。紧接着,在行刑台,凯尔玛的正上方,五道红光组成的空心五角星急落而下,凯尔玛还未来得及反应,四肢和头颅已经与躯干分家。他的眼睛依旧睁着,鲜血从断口处慢慢地涌出。围观地群众们纷纷避开不去看,小孩子们也被大人捂上了眼睛。
为首的刽子手对着大帝示意,大帝点了点头。接着,刽子手们把大小不一的几个棺材拿了上来,将凯尔玛的各个部分分别装进了棺材里面。
行刑队队长对着围观的百姓们示意,行刑已经结束,大家可以走了。群众们有的哀声叹气,有的泪眼朦胧,不舍地离开。
这时,只听轰隆一声闷雷,紧接着零星的雨点落下。
“报!报!报……”
探子的报告声让人群又一次停了下来,众人看着那个敏捷的兽灵侦察兵纵身一跃,过了栅栏后直奔主审台,跪在帕薇特洛大帝的面前,低声地汇报着。人们听不到探子的话语,却能看得到大帝脸色愈发地难看。一些年长的百姓已经猜了个大概,急忙拉着亲朋好友回城。虽然脸色难看,但是大帝却异常地镇定,命令队伍启程回城。
机车里,艾布纳与众大臣列在桌前,帕薇特洛大帝背对着众臣,也不说话,自顾自地看着悬挂在他面前的那副帝国的版图。他伸出颤巍一下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地图,突然感觉到喉咙有些干痒,便以手捂嘴咳嗽了几下,然后将手握成拳,垂下来。
靠着大帝最近的艾布纳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大帝在握拳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心分明有一丝红色……
“我是丞相艾布纳……我是丞相艾布纳……帕薇特洛已经死了!”
艾布纳灰头土脸地领着大臣和士兵们,抬着帕薇特洛的灵柩,来到兵临皇城的四大家族和凯尔玛骑士团联军的跟前。
四大家族的族长顾不得看笼罩在熊熊大火里的皇城,纷纷上前,打开棺材,脸色苍白的帕薇特洛大帝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双眼紧闭。纳达尔族长对身后的亲信将领使了个眼色,那位将领领命,检查了尸体一番,接着回头对族长们说:“已经死了,应该是死于突发性疾病。”
族长们相互看了一眼,接着又不约而同地望向艾布纳,道:“伊沙摩皇呢?”
艾布纳摇了摇头,道:“皇后本想让侍女将其抱出宫,却哪里晓得帕薇特洛已经失去理智,一把火将他们都烧了……”
纳尔达的那位将领上前一把抓住艾布纳的领口,将其提溜起来,狠狠地道:“老东西,你骗傻子呢?老子刚刚带着十几个弟兄进火海里搜了一通,弟兄们都折里面了,我也差点挂了,也没看到过小娃娃的尸首!你这不是睁眼睛说瞎话么?说!皇太子在哪!”
纳尔达族长见自己家这位眼看就要把老家伙勒死了,赶忙打住,道:“国卿,别激动!”那位将领这才不赶地放下丞相艾布纳,对族长叹道:“我手下十几个弟兄都折里面了!我也耳不聋眼不瞎,相信我!真的没有皇太子的尸首啊!”纳尔达族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他的真诚。
“你们听好了,谁说出皇太子的下落,就可免一死!”
其他族长开始威胁大臣们,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呵呵,说出来还不是一死?”
紧接着一人自尽。
众人大乱,有些个大臣声泪俱下,哭喊着真的不知道,结果也被咔嚓了。
最后,只剩下丞相艾伯纳。
联军所有人都谨慎地盯着这个老狐狸的一举一动。艾伯纳自顾自地笑着,满目惆怅地望了望皇城那依旧燃烧着的熊熊大火,回头道:“你们听到没?你们听到没?那是伊沙摩皇太子的鬼语声……他说啊!你们四大家族为王位而争,终究会四败俱伤,然后他会回来的……他会重新统一……”
“你个混蛋……”
纳尔达的那位将领刚要提枪,却被凯尔玛的骑士们抢先一步,将丞相艾伯纳穿了个透心凉。
艾伯纳吐了一口鲜血,双眼死死地盯着纳尔达的那位将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无力地倒在血泊中……
至此,哈里洛帝国灭亡。
紧接着,开始了四大家族的王位之争。
而那位还在襁褓中的伊沙摩皇到底何去何从,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不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