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有了他和皇甫千敏的留下,才有了……晚幽的受辱!
而这一切,皆因为宫清隽要一举震慑所有对祥云国虎视耽耽的天下各方势力。
原本以为,祥云会是最弱,从而会打破表面平衡,但现在看来,祥云会是三国换帝后最强的一方……
与此同时,脸色难看的不只是长孙衍,还有隔壁的皇甫千敏。
纤细漂亮的手放下笔,拿起她写好的密信,吹干,密封好,站在她身侧的有一名男子,男子相貌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很难找得出来的普通。
皇甫千敏神色慎重的说道:“以最快的速度送回瑞丰,不得担搁。”看来局势超出了预料,那就要越早做准备越好。
“公主放心。”男子接过信,他此时虽然低眉敛目,态度却不卑不亢,全身上下都有着极为沉稳的气息,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男子武功并不低。
皇甫千敏走到主位上,神情端庄肃默,美眸流转间,自有一股高贵的气质。
接过身边奴婢呈上来的茶,轻掀起杯盖,又盖上,皱眉说道:“把密信销毁。”这里终究是祥云国的地界,而且还有一个在暗外的古家,她不能冒这个险。这封信不能送出。
“是”男子把信递了回来。
皇甫千敏眸子微转,站在她身边的宫女就微点头,退了下去,再进来时,她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火盆。
皇甫千敏把信似是随手的仍了进去,片刻就燃为灰烬。
“你只要把这里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皇上,皇上自然知道对策。”
“是。”男子神色不曾有过变化。
“去吧。”皇甫千敏挥挥手,再次掀开杯盖,啜饮了一小口后才再次出声:“沐浴更衣。”她也要去看看宫清隽登基大典上到底会不会有变化,她心里总有预感,宫清隽的登基大典并不会那么顺利……
楚晚幽坐在石凳上,面无表情的听着宫清隽陈述的始末……
“你不觉得我父皇做的太过份了吗?”宫清隽原本纯真不解世事的眼眸透出委屈。
楚晚幽唇角微扬,淡淡地出声:“那你想怎么做?”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
“我能怎么做?”宫清隽睁大眼睛,不解地问道,事到如今,他所有的一切都被父皇剥夺给了那个他从来不知道的皇兄,他还能怎么办?
楚晚幽垂下眼,眸子冷淡,如果她是雄帝,她也会选外面的宫清隽,而不会是这个死到临头还在这儿束手无策,只知道委屈抱怨的宫清隽。
宫雄够深沉,够狠辣,才能骗过世人二十几年!在宫清隽述说真相的时候,她已经心里有数了。
这个在石室里面的是宫清隽,也是这二十几年来祥云国里众人熟知的太子宫清隽。
而外面即将登基的也是宫清隽,祥云国未来的帝王。
两人是双子,却自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只有一个名字,宫清隽。因为到最后,能留下来的也会只有一个。
外面的宫清隽是真正的大皇子,而这个一直是顶着太子身份的宫清隽其实是二皇子,两人前后相差不到十五分钟出生。
可是待遇却是云与泥的差别,前者,只能生活在暗处,触目之及的皆是世界最残酷却也是最真实的黑暗。
而后者,尊贵的太子储君身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解民之疾苦,不解天下之纷争。
两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宫雄就亲自改写了他们的命运!也注定了他们不能共同容于世的命运。
这也是为什么,此刻这间石室里面会有一个宫清隽的原因。
只要外面的宫清隽一登基,这石室里面的宫清隽就只有一个字,死!
楚晚幽拎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上一杯冷茶,放在鼻间轻嗅了一下,似是无意的说道:“你想出去吗?”
拉耸着脑袋,神情落寞黯然的宫清隽听言不敢置信的看着悠然地坐在那儿的人,惊喜出声:“你能带本殿出去?”
本殿?楚晚幽玩味一笑,这个男人还在称本殿,外面的男人已经快要称朕了!
“你出去想干嘛呢?”楚晚幽眸子转暗,如果撇开设计她这个事实来说,她还真是有些欣赏外面那个宫清隽的心计。
“本殿……”宫清隽有些哑然,是啊,他出去干什么?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甚至连宫清隽这个名字都有人顶替了,他出去又能干什么?
“你甘心就在这间石室里面呆一辈子吗?”严格来说,他根本就不可能活太久,就算宫清隽有心留他这个同胞弟弟一条命,在背后策划了二十年的雄帝也不会允许。
“我……”坐在床上的人,再次被问倒了。
“想必你父皇一定说,为了大局为重,为了整个祥云国的子民,所以,必须得牺牲你,是不是?但是,你甘愿牺牲吗?宫太子?”楚晚幽站起身,慢慢的走进珠帘,平静无波澜的眸子却仿佛带有一魔性,诱惑着人心里最真实的黑暗。
宫清隽怔怔地看着她平静黑如深渊的眸子,心里涌上挣扎……
“外面的世界多么美好,你比我更清楚,就算……当不成皇帝,你也可以做个平凡人,娶妻生子,过一些与世无争的生活,而不是一定非得在这间石室里面孤老终生,你的未来还很长,四十年?五十年?在这间永无天日的石室,你真的愿意吗?”楚晚幽掀开珠帘,朝坐在床上淡淡地说道。
他真的愿意在这里过一生吗?宫清隽心一动,身体也一动,钻心的疼痛让他脸色瞬间惨白的吓人,对啊,他怎么忘了,就算他出去了,也不可能会过普通人的生活……
“呵呵……哈哈哈……”低低的笑声带着无尽的悲恸欲绝,石间内回荡着他的笑声,突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楚晚幽看着他突然的悲恸,不留痕迹的皱紧了眉,打量了一眼半坐在床上的人,黑发简单的束起,有几络垂落在他额侧,白色的里衣,料子是上等的锦缎,被子盖在他的腰间,此时的宫清隽少了太子该有的气势,多了一丝颓废的无助和悲伤。
目光停在他被被子盖着的腿上面!
楚晚幽心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掀开了被子……
笑声嘎然而止!
看着她好半响,宫清隽的目光也随着她的目光落在他自己的脚上:“我和三皇弟,五皇弟奉父皇旨意去帮长孙公子打理启程事宜,谁知……”
楚晚幽淡然的移开视线,微敛下眼,那也是这位太子最后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这也是为什么查办那件事的人会是宫清僕,而不是太子。
因为,太子自回到皇宫后,就被雄帝软禁了,不,不只是软禁了,而是被废了!
“我没想到……”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仿佛再现,宫清隽喉咙间也渐渐哽咽:“我没想到,父皇竟然带我来了这间石室,我看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我那时才知道,我竟然有一个双生皇兄,而他才是祥云国真正的大皇子,才是真正的太子宫清隽,而我……而我一直都是为大皇兄活着……在外面帮大皇兄瞒过天下所有的耳目。”
他当时震惊,混乱,惊骇,不敢置信……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让他根本就无法接受,他以为他是在做一场恶梦,可是等他再次醒来时,他也知道,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的,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他醒来时,那个负手背对着他的人,那么熟悉的身形,还有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却又与他根本就不同,那么陌生的气息,他就那样不说话,只是用身形背对他,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而他说他会放他一条生路……
放他一条生路?
如果他真的决定要放他一条生路,又岂会在父皇面前挑断他的脚筋,让他终身再也无法行走?
楚晚幽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宫清隽废了他的一双脚,是有救他,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看来,外面的宫清隽是真的有心要留下他的命。
只是,既然决心留他的命,又为何要引她前来?而且明显在引导她把眼前的人带出去。
他目的何在?
等等,脑中灵光一闪,心里串起了整件事情,因为想通了所有的事情,楚晚幽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冷冽的光芒在她深黑不见底的瞳仁中闪烁……
石室内,随着她突然张扬的骇人气息,空气中压抑起来。
宫清隽看着这样子的楚晚幽,心里莫名的发寒,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奇怪的神色?
她不会是想杀他吧?
却没想到,接下来,她竟然突然莞尔一笑……
看着她突然的笑颜,坐在床上的宫清隽有些呆滞。
楚晚幽眉角一扬,心里暗赞,宫清隽的心思确实缜密,无论从小局还是从大局来说,都能达到他的目的。
有意思!
看着坐在床上的宫清隽,楚晚幽审视的看了一眼,笑道:“难得碰到一个让我心里有几分欣赏的人,我不介意帮他一把。”至于她和他的帐,自有清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