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将沈老爷的手甩开:“我怎么就不能面圣了,难道还要我眼睁睁看着若华嫁给萧家那个疯癫的小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沈老爷见季氏眼中又泛起了泪花,有些不忍,可也还是不松口:“我说了这事儿我会给你个交待,你且等等不行行,你现在这样不是添乱麽?”
其实季氏也就是做做样子,她自己清楚去面圣不大可能,不过是想逼沈老爷就范。见沈老爷不松口,她没了辙,坐到椅子上生闷气。
沈老爷叹息了一声,抬眼见到站在帷幔边上的若华,微微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若华会在屋里。
若华朝他福身唤道:“父亲”
沈老爷只嗯了一声,之后就都沉默着不说话。
陈东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见屋里这气氛,不住顿了顿脚,小心翼翼的禀道:“方才羽翎军统领家的公子到了府门前,要小的给您带句话。说是巳时祭天礼改在大晔寺,不去烟台山了。”
沈老爷皱了皱眉,对崇仁帝的临时改议颇为不解,便朝陈东问道:“没说为什么改地方?”
陈东摇了摇头:“没说,瞧他那火急火燎的样子,说是还得挨家挨户的通知,小的便没多问。”
沈老爷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陈东出去。
见此,他也就躬身退了出去。
大晔寺乃是京州第一大寺,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前朝开国君主高宗时期,距今已有两百多年。只是那儿平时人挤人,若华不爱去。
寺中方丈玄清大师更是德高望重,要说祭天之礼设在那儿,倒也算合理。
崇仁帝日夜防范,最后还是选择了临时改主意。不过若华不觉得这样就万事大吉,祭天礼仪繁琐,需要些时间备妥。虽说是临时改意,可也得提前准备。
裴璟瑜这个人是只机敏的狐狸,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必定逃不过他的眼。崇仁帝能不能将仪式走完,仍未可知。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沈老爷才开口道:“阿媛你就别闹了,这事我会处理妥当的,你就信我这回吧。”
季氏抬头望了他一眼,又将头撇过去不理他。
面对这样的季氏,沈老爷有些无奈。
离巳时还有一个时辰,得赶紧准备去大晔寺。沈老爷又瞧了瞧季氏,终是转身出了正房的门。
沈老爷一走,季氏立马收了那副怨怼的模样。若华上前给她行礼,她淡淡道:“昨儿夜里梦魔没睡好,我再去补一觉,你也回房去吧。”
若华道是,就着这副模样,出了正房。本就是被季氏与沈老爷吵醒,现在又是晨光耀眼,人还有些昏沉。
待到了廊道的拐角处,若华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险些摔倒,却被人一把拉住。
“表妹这大清早的投怀送抱,好歹让表哥准备准备”
若华揉了揉脑袋,抬头一看,便见何胥一脸坏笑。
“你怎么还没走?”若华将他的手甩开,没好气道。
何胥望着若华这副散发披肩的模样,不由一愣,片刻才道:“昨日同叔父说了会儿话,不想时辰有些晚了,叔父便让我在府里歇下。”
若华斜睨了他一眼:“你还真不客气,让你留下用饭就留,叫你歇下你就歇,不知道什么叫客套话麽?”
何胥做一副伤心状,凄凄哀哀道:“我这人一向纯稚,听不懂什么客套话,可表妹这语气里的嫌弃,倒让我听了个仔细,表哥心都碎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了。”
若华甩他个白眼:“那你把碎块儿掏出来,我给你踩踩,保管碎成粉渣子。”
何胥哭丧着脸:“原是我一番痴情错付......”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若华转身便走。
何胥又在后面嚷嚷:“表妹先别走啊,方才那出投怀送抱我真没准备好,要不......咱们重来一次?”
若华脚步顿了顿,对着天深吸了一口气,又迈开步子继续往芳华苑走。
何胥摇起手中的画扇,望着这墨发轻飘的背影,笑得如沐春风。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若华径直回了屋,刚准备伸手推门,便见淑秋从里面出来。
淑秋被吓了一跳,顺了顺气道:“小姐这是要吓死我。”
若华往里瞅了瞅:“怎么就你一个人,槿秀她们人呢?”
淑秋扯着衣角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子:“昨儿小姐没回院子,秋云说自己酿了坛桂花酒,让咱们尝尝。奴婢自知不胜酒力,没怎么喝。秋云跟槿秀喝了大半坛,醉的不省人事,这不还没醒呢嘛。今儿院里院外,还是我一个人清扫的。”
若华皱了皱眉:“早不喝醉晚不喝醉,怎么偏挑今天。”
淑秋听这语气不对,忙问道:“小姐是有什么事麽?”
确实是有事,蒋欣兰欺人太甚,靠沈老爷又靠不住,就要自己动手。沈家没少帮蒋欣兰,该还的也还清了,往后没必要再让她牵着鼻子走。
她既然这么喜欢操心,就再多给她弄点事情操心。
蒋庆武风流的名声在外,京州人人皆知,可众人不知的是,他与苏影怜的那些事。
前世自乞巧灯会之后,蒋庆武就花重金替这位名妓赎身,将她养在府外,这些八卦也是听连云庵里的姑子说的。
苏影怜曾到连云庵上过香,当时她已为人妇,对蒋庆武连个妾室身份都给不了她,极为不满。这都是些隐晦的事,庵里人传传倒无妨,没人会传出去,给自己找事,所以外面也鲜少人知。
乞巧节若华肯陪淑秋她们去看灯会,就是好奇这位京州名妓,可惜没看上。
蒋庆武的夫人乃是蒋欣兰花大功夫攀上的定远侯之女,定远侯能瞧上这位女婿,是看在蒋欣兰的面上。蒋夫人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蒋庆武的风流,曾经也为蒋庆武要纳妾的事闹过不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