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小宫女平放在地上,先拍拍她的脸,看她没有反应,再双手合十用最常的急救措施给她急救。
由于溺水时间并没有多久,小宫女吐了几口水,很快便醒了,她迷蒙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心蕊,惊吓道:“这是地狱?我下地狱了?”
心蕊抽搐,她虽然狼狈一点,可应该还不至于像鬼吧?
“什么人在那里?”后面,雄厚的男人声突然响起,接着便是纷纷的抽剑声。
心蕊回头看着那一行巡逻的侍卫,心里暗忖,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来得倒快。
“快说,你是什么人?”侍卫首领目露凶光,看起来很不得一剑直接就刺过来似的。
心蕊怀里那小宫女急忙大喊:“刘侍卫长,是我,小杏。”
那被换做刘侍卫长的男人这才放下剑,吃惊的上前一步,看着一身湿答答的小杏急忙问:“哎呀,小杏姑娘,你怎么没事跑到这千水池边上晃悠?这里可是出了名的丧魂池啊。”
小杏登时就哭红了眼睛,可又碍于华珊郡主的身份,而不敢多说一句。
心蕊冷笑一声,盯着那刘侍卫长,轻言细语的道:“侍卫长受惊了,民妇乃今日随天竺圣僧进宫面圣的袁氏,这会儿民妇这等摸样,只怕也不敢面圣了,烦劳侍卫长去春波殿向天竺圣僧修摩提大师通报一声,就说民妇不小心落水,就先回去了。”
刘侍卫长也算个耿直的人,见这女子一身湿漉,又想起落进千水池的人向来都是九死一生的,他心里顿生怜悯,点头就说:“姑娘放心吧,烦劳姑娘在这儿等等,末将去去就回。”说完,他凌空一步,便飞上了半空。
心蕊诧然,这侍卫长倒是好义气,竟然不惜用上了轻功。不过,到底是皇宫里的侍卫,好高的武功。
其余的侍卫们也都正常巡逻去了,只留下两个继续看守着她们。
虽然是夏末,可到底也快入秋了,池边的风还是冷得慌的。
心蕊不禁瑟缩的抱紧身子,心里忍不住嘟囔,修摩提怎么还没来?她故意没将是华珊郡主推她下池说出来,就是避免这侍卫是华珊的人,或者是蝶妃的人,而她没说向皇上皇后禀报,只说向带她进宫的修摩提通报一声,也是避免这些侍卫的猜疑,而她非常清楚,以修摩提那多管闲事,呱呱噪噪的性格,她落水了,他肯定会把事情闹大,甚至还会带着皇上皇后一起来,因此,她这深水之苦,绝不会白受。
心里还没想完,远处果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两个侍卫回头一看,只见一袭龙袍的皇上与一袭凤袍的皇后竟突然驾临。
两人吓了一跳,急忙下跪请安:“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心蕊唇角几可不闻的勾了一下,眼眸还没抬起来往那边看,一道紧张沙哑的男声已率先闯入她的耳膜:“心蕊……”
心蕊诧然的睁大眸子,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熟悉俊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眼眸一闪,脸上划过一丝冷意,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进宫?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紧张十六公主被她伤害,所以特地赶来救驾了。
晏天皓看心蕊跌坐在地上,一身早已湿得通透,素来没有太大的起伏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懊恼,他慌忙的脱下自己的外袍,一把包住他,将她拥在怀里感受着她浑身冰冷的触觉,怒道:“天啊,你要吓死我吗?”
心蕊浑身早已被凉水浸泡得冰冷彻骨,如今在他怀里,感受着他专属的温热的气息,心里却很不以为然,她死了,他不是正好就能娶那爱他至深至切,天天睹画思人的十六公主了吗?
晏天皓感觉到她的僵硬,他眉头紧蹙,缓缓放开她,却看到她眼底的一片寒意,他心头顿时一颤,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弥漫开来:“心蕊……”他着急的喊着她:“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后头匆匆赶到的一行人也都被吓得不轻,修摩提拧着小小的眉头,眼睛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圈,最后他将目光定格在最后,那一脸不可思议,慌张得快要晕过去的华珊身上,他声音顿时严肃狠戾:“这大崇皇宫金雕玉砌,竟然还有没护栏的池子,当真是稀奇稀奇。”
皇上被他那一语双关的话滞得无从解释,眼睛不由得也瞪向后面的华珊,看她一脸木然,惊恐慌张,他突然感觉到什么,顿时大声呵斥:“华珊,你不是说三少夫人已经出宫了吗?为什么她会溺水在千水池里?”
华珊吓了一跳,双膝一软,连忙跪下:“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
皇上震怒:“还敢说不知道?千水池离宫门百里之远,她为何溺水你会不知道,还不从实招来?”
华珊顿时哭得可怜兮兮,一双眼睛更露出恐惧害怕的光芒,更多的却是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淹死,为什么?
晏天皓也一脸寒霜的瞪向华珊,冷声喝道:“华珊。”
听着晏天皓那寒冷彻骨的声音,华珊只觉得心被冻得都僵硬了,天皓哥哥不相信她,她的天皓哥哥不相信她。
皇后看了华珊一眼,又看了一身水雾的心蕊一眼,最后她将目光定格在后面的千水池上,那池子千尺之深,这孩子九死一生,的确不该让她受委屈。这么想着,她也忍不住细声对华珊叮咛:“华珊,老实交代,这时候,没有撒谎的必要了。”
蝶妃抿了抿唇,急忙劝道:“要不还是听听三少夫人的说辞吧,保不住华珊当真不知,皇上,皇后,华珊是你们一手带大的,她的品行你们还不知道吗?她哪有那么不分轻重?”
众人的目光一时又集中到了池边的心蕊身上,晏天皓搂着她的身子,关切的道:“别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说,我会为你做主。”
心蕊本来当真是准备此次好好让华珊这无礼刁蛮的丫头吃顿苦头的,毕竟的确是她先动手推她下池的,可这会儿当着晏天皓的面,听着他口中的承诺,她却觉得讽刺极了,她很想知道,他到底希望她怎么说?华珊是他疼惜疼爱的妹妹,他会愿意知道是自己的妹妹,在谋杀自己的妻子吗?虽然妹妹也不是亲妹妹,可毕竟,她这个妻子对他来说更是微不足道的。
见她不肯说话,旁边的小杏却忍不住了,虽然她本来也想忍住的,可那是因为她还没把握自己的确能报仇,可如今不同,皇上皇后都在,还有个为天竺圣僧在,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杏猛然摊开双手,手中,一块嵌在腰带上的绿色珠链印入所有人的眼中,众人的目光顿时又移向了华珊,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裙衫,而腰间,正好有一条束腰的窄腰带,而腰带上面本来波浪起伏的三条绿色珠链连贯着,现在,的确只有两条了。
华珊面色一白,顿时面如死灰。
小杏鼓足勇气,大声却颤抖的道:“这是奴婢落水前,不、不小心抓到凶手身上配饰的腰链,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明察。”
心蕊微微推开身边的晏天皓,眼中划过一丝不甘,刚才的犹豫也全没了。
她声色平稳,却带着些怒气:“也是民妇不知好歹,华珊郡主乃是堂堂郡主,民妇受她两句恶言,承她两下推撞又有什么呢?也怪民妇就是一张嘴,非要回嘴,结果惹怒了郡主,是民妇的不是。”
晏天皓的脸色顿时冷若寒冰,他眼眸微眯,眼中浓浓的怒火熊熊燃烧,盯着华珊的目光更像是要一掌杀了她。
华珊背脊一凉,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耻辱与害怕笼罩着全身,怎么办?怎么办?天皓哥哥的眼神好可怕,就连最疼爱的她的皇上、皇后的脸色都好可怖,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小杏见心蕊说得妄自菲薄,又想到自己的命都是这三少夫人救的,她也不顾规矩如何,立刻辩驳:“才不是呢,是华珊郡主警告晏家少夫人,说如果她不离开晏三少爷,就要少夫人好看,少夫人当她小孩子闹脾气,根本不予置评,郡主就突然生气,冲过来一把将少夫人推下池子,后来奴婢想救少夫人,郡主又将奴婢推下池,这链子,就是奴婢生死一线时,从郡主身上抓下来的。”
小杏说得有条有理,众人的目光更是谴责的瞪紧华珊。
华珊哭得伤心欲绝,却无法辩驳半句,旁边的蝶妃又紧忙安抚,一语双关的笑道:“皇上,这可是千水池,若真掉下去,能这么轻易上岸吗?”
华珊一听有机会,立马点头,抽噎着附和:“是啊,是啊,别是随便沾湿了身就拿来污蔑人吧,我在御花园里逛得兴起,被花枝树枝牵绊了珠链有什么奇怪的,最怕有心人士故意冤枉我,皇上,娘娘,您们要为珊儿做主啊……”
这步田地了还敢狡辩,好厚的脸皮啊。
心蕊紧咬下唇,刚想开口,身边的晏天皓却冷声叱道:“你这么说,是说心蕊故意陷害你吗?华珊,数天之前你当着我的面都敢伸手打她,如今你推她下池,我一点也不惊讶。”
心蕊有些愣然的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心跳突然快了些。
蝶妃娘娘嘴角一抽,转而笑了一下:“小公爷,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咱们看的是证据,可不是你一厢情愿的感觉,我也知道,你的娇妻差点出事,你很紧张,可那也不能自乱了阵脚。”
一旁的修摩提眯着眼睛,等着蝶妃冷哼道:“蝶妃娘娘,你昨天口臭,怎么今天也这么口臭?你都不漱口的吗?这么臭的嘴,难为皇上还亲得下去。”
皇上面上一僵,轻咳一声。
“你……”蝶妃气煞。
她刚想说话,修摩提又不冷不热的继续道:“你说要证据,要什么证据,人证还是物证?不好意思,现在都有,这位小宫女在宫中做事,不可能事先与完全没进过宫,完全不认识的袁心蕊勾结吧?她字字铿锵,你怎么就非要歪曲事实呢?再说物证,前面人落水了,后面珠链子就被树枝牵绊了,哪有这么巧的事?难道屋里死了人,我拿着凶器跑出来,我还能说我是从案发现场不小心捡的?这是不是太牵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