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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人约黄昏后静夜难清静(2)

大伙听了这话,一齐起来,要敬江海阔三大杯酒,江海阔说:“刘掌柜的这酒太厉害了,不敢喝得太多,要是醉了,几天醒不过来。”执意不肯多喝,但经不起众人相劝,只得痛饮了一大杯,心里有事儿,不知不觉地有点醉意,下面的时间,任凭大伙如何劝酒,也都是稍稍抿一小口。

戴广兴和常华远面和心不和,本来不愿赴约,但知道江海阔要来,就勉强来了。常华远敬酒时,戴广兴也不肯多喝。常华远诚恳地说:“我请你老兄,主要是向你赔罪。我知道,我的票号搅了你镖局的生意,可我离不开你镖局护佑。眼看到年底了,有大宗的银子要运到京师和太原,今天我就是要出大价钱请你帮忙了。”

戴广兴一听有生意做,连忙回应说:“好说,好说。”

靳效好也乘机对戴广兴说:“戴当家的,我也有一批茶叶快要运来。所以,今天到票号汇款时,听常掌柜说请你,我就也来了。等那批茶叶运到了,还得请你的过载行帮忙,运到口外去。”

戴广兴说:“这有什么难?用我们是看得起我们了。你这批茶叶,是运到张家口还是运到归化?”

靳效好说:“我转手给你们晋商,听说是运往恰可图的。”

戴广兴说:“那好,我帮你运到晋城或者太原。”

靳效好说:“好啊,反正过了关外,你的马队就用不上了,要改为骆驼队了。”

戴广兴说:“那是当然。靳老板,我觉得你们福建的茶叶往这里运得越来越少了,是不是收成不好?”

靳效好说:“戴当家的,你有所不知,现在洋人的火轮船可以直接走海上,运往俄罗斯和蒙古的茶叶,走水路到大连,又快又能加载,节省了大笔运费。所以没有多少人往这里运了。明年一开春有了新茶,我恐怕也不在这里交割了。”

戴广兴气恼地说:“怪不得你们福建的茶商越来越少。你可别和这里断线,咱们可是多年的老交道了。他妈的,这洋人不但向我们国家贩卖鸦片,还和我们抢生意。”

大伙边吃边聊,见戴广兴和靳效好说到洋人,王志同说:“我们骂洋人,其实洋人也并不是全无用处。”说着指指福建茶商靳效好开玩笑说:“你这家伙不老实,嫖起娘儿们不要命,要不是人家洋鬼子西门蒙斯,恐怕你那个命根子早已烂掉了!”

大伙见王志同一说起这号事儿,马上来了精神,有人问靳效好,你店里的几个姘头都治好没有?

靳效好老实地回答:“病是治好了,可都不肯再和我亲热了。妈的,倒霉,你们有那么多相好,也没有见你们得花柳病,独独让我一个人赶上了!”

蔡奎说:“洋鬼子是咋给你们几个治好的?”

靳效好比比画画地说是用一种叫做“盘尼西林”的小玻璃瓶儿,装在一个玻璃管子里,朝屁股上扎针给打好的。

一桌子人到底弄不明白那种针是怎么打上去的,中医先生冯贵鲜说:“这洋人真邪门,有些疑难杂症,治起来比我们的中医来得好,来得快。我听说,他还有一种叫做奎宁的药片,治好了好多打摆子、发老犍(疟疾)的病人。”

张兴峰说:“冯先生,你可不敢这样夸他们,他们要把你的饭碗夺走了。”

冯贵鲜说:“怕什么?好多病还是中医好,用药把的面宽。”说到这里,转向江海阔说:“大少爷,我听说你们家请的那个教书先生不错,能不能让沾一点儿光?”

江海阔听冯贵鲜说起苗赞圃,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泛胃,不屑地说:“一个穷教书先生,有啥错不错的?你说,你想沾什么光?”

冯贵鲜说:“我的二小子冯国栋,脑子还算灵光一些,只是跟了好几个先生读书,长进不大,早就想和你说说,一直不好开口。如果江大少爷同意,我想把孩子送到你那里延学。”

江海阔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回去交代一下,改日你把孩子送去就行了!”

冯贵鲜站起来,要给江海阔敬酒,说是好好地谢谢大少爷。江海阔只得又抿了一口,推说自己胃有毛病,还要请冯先生给抓几服中药吃。冯贵鲜说:“这也好说,好说。等改天我送孩子时,顺便把药送去。”

众人又把话头转移到筹措银两、招募练勇的事情上。江海阔说,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很难。大家都说是好事儿,可向谁头上要钱都舍不得。再说,报名参加练勇的年轻人还没有一个。

蔡奎愤愤地说:“我们给厘金局里的老爷们交了那么多银子,按道理说,他们应该派人来维持地方安定。”

常华远说:“是啊,这厘金局就是干收银子不办事,打着官府的旗号,尽坑害我们生意人。”

戴广兴说:“江镇首,这苛捐杂税确实太厉害了,有工夫请你到厘金局里,帮我们交涉一下,把明年的税赋减轻一些。”

江海阔说:“说倒可以说说,但不一定管用。今天我到裕州县城见到了曹知县,他说现在国家内忧外患,朝廷里缺的就是银子,税赋不仅不会减轻,很可能还要加重。”

江海阔这话说得很沉重,蔡奎、王志同、靳效好等人纷纷骂起厘金局来,说这简直是杀鸡子取蛋,这生意一天天地做不成了。

就这样,边吃边说事儿,在江海阔看来,时间打发得倒快一些。由于心里装着三姨太的俏模样,吃喝都没有味道,也不知是怎么吃下去的。

散场后,各奔东西。江海阔觉得有点微醺,酒壮色胆,急于和三姨太私混的想法更加强烈,恨恨地对自己说,天赐良机,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动手。大街上热热闹闹,不到后半夜是不可能安静的。江海阔看看天色尚早,只得又回到山陕会馆里,一个人坐在屋里,焦躁地等待时机。

眼看到了接近三更天,江海阔怀里揣上一把尖刀,走出了山陕会馆。街上人声已经小了很多。江海阔到了家门口,敲开门,小厮睡眼惺忪地起来,见大少爷回来了,要陪大少爷回后院去。江海阔吩咐他还去睡觉,小厮巴不得赶紧钻热被窝,连声向大少爷道谢,钻进屋里去了。

江海阔蹑手蹑脚地来到第三个弄堂口,正巧碰上了苗秀才。吓退了苗秀才后,江海阔壮壮胆子,来到刘玉坠门前,拔出尖刀,要去拨门,这门儿却自己开了。江海阔大喜,一头撞了进去,黑暗中抱着了刘玉坠。刘玉坠以为是表哥苗赞圃,轻声说:“急什么,赶快进里屋去!”

江海阔松开手,刘玉坠去把房门闩上,跟着江海阔进了卧室。

室内黑灯瞎火的,江海阔抱起刘玉坠就啃,冒出浓烈的酒味。刘玉坠觉得不对劲儿,知道是错中错了,等来的不是表哥,而是该死的江海阔,抵死把江海阔推开:“大少爷,你咋能这么胡来?我要喊人了!”

江海阔一愣:“坠儿,你把门开开,不是等我嘛,怎么又要这样?”

刘玉坠突然觉得理屈词穷,烈性子使不出来了,冷冷地说:“你走,我不会答应你的!”

江海阔上前一把把刘玉坠拉过来,刘玉坠急了,在江海阔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江海阔一疼,把手松开,拔出尖刀来,恶狠狠地说:“你今天晚上,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不好好伺候大爷,我把你捅死,然后自杀!”

刘玉坠说:“你把我捅死吧,我已经活够了!”

江海阔说:“坠儿,你不要这样,捅死你,谁都不值。我问你,你打开门,难道等的是苗秀才?”

刘玉坠说不出话来,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自己眼巴巴地等待心上人,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这个家伙捷足先登了。见江海阔把刘玉坠和苗赞圃的秘密揭破,急忙掩饰说:“你不要胡说,我怎么能等他?我是听到外边有动静,出来看看。”

江海阔冷笑道:“坠儿,你不要再自圆其说了,不是等他,是等谁?不等人,为什么让我赶紧进里屋去?告诉你,他不敢再来了,你老老实实地和我睡觉,不然的话,我将你俩的丑事儿揭给老头子,不把你们捆在一起点天灯才怪!”

刘玉坠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她知道,今天晚上这事情,不顺从这个坏家伙,他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到那时,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自己一生一世想依靠的表哥。面对这个恶狼一样的大少爷,只得认命就范。不由得叹了口气,没有任何主意。

江海阔见刘玉坠软了下来,把尖刀扔在了床下,再一次拥抱起刘玉坠,揽在了怀里。

刘玉坠被这个强健的男人搂着,浑身没有了一丝气力,任凭这家伙把手伸进怀里揉搓。

良久,江海阔把刘玉坠抱在床上,三下两下把自己的衣服扒光,拉上被子把两个人盖上,对着刘玉坠说开了情话。

江海阔说:“坠儿,你不要想不开。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你的表哥,只要有我和老爷子在,那是不可能的。他苗秀才是个男人,难道我不是个男人?我家老爷子不行了,我就得好好地保护你,你生是我们老江家的人,死也是我们老江家的鬼!”

刘玉坠仰面朝天,一直不说话,不停地小声啜泣,此时忍不住说:“我是你的姨娘啊,你这是在乱伦啊!”

江海阔说:“屁,说什么乱伦?大户人家这号事情多了,老头子扒灰,大姑娘偷汉,姨娘养的就是小叔子。我不是你小叔子,也不是你儿子!不是碍于老爷子,我早把你拿下了。”

刘玉坠说:“我的命好苦啊,让你爹糟蹋了,还要让你再糟蹋!”

江海阔狞笑着说:“坠儿,你用不着自怨自艾,你知道,我是多么地喜欢你吗?你和我好了,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从今往后,再也别想那个穷酸秀才了!”

这江海阔不愧是情场中的老手,渐渐地把刘玉坠的心肠和身子都说软了,任江海阔把她的衣服一件件地除掉,一时间,她完全忘掉了那个丢魂的表哥,失去了抵抗力。江海阔把自己在妓院里学来的招数,精到无比地用在了刘玉坠的身上,把刘玉坠抛到云端上,又扔在了深井里,让刘玉坠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浑身由冰冷转得燥热,等江海阔跨上身子之时,仿佛灵魂出了壳,完全没有了自己。刘玉坠呻吟着,恨不能大喊大叫,她忽然觉得,原来人生还有这么美妙的一回事儿,在江七爷那里,自己从未领略过。

后半夜里,江海阔一遍遍地折腾着,两个人的汗水,把被子、褥子浸湿了一大片。正当鸡子叫了两遍,江海阔累得要沉沉地睡去,刘玉坠推推他说:“大少爷,你别睡,赶快走吧,快走吧!”

江海阔说:“你不要再叫我大少爷了,应该改改称呼。”

刘玉坠说:“咋改?你不就是大少爷嘛。”

江海阔说:“没有人时,你要叫我阔哥。”

刘玉坠说:“我叫不出来。”

江海阔说:“你先练习一下,叫一声阔哥!”

刘玉坠说什么也不叫,江海阔急了,亲刘玉坠一口说:“你不叫,我就不走了。”

刘玉坠无奈,只得羞怯地小声叫道:“俺的阔哥,你快快走吧,你再不走,天要亮了,你就出不去了!”

江海阔心情舒畅,志得意满,又对刘玉坠约定,只要老爷子今天晚上不回来,自己还要过来,让刘玉坠不要插门。刘玉坠开始不答应,江海阔有些焦躁,刘玉坠只得把江海阔的手捏捏,算是答应了。江海阔才匆匆穿上衣服,溜了出去。

刘玉坠没有再哭,只是觉得对不起表哥,心里对自己说,这就是命,在这些表面光鲜、内瓤肮脏的大户人家,要什么廉耻和操守?只是今后再也没脸约表哥幽会了。

正是:

只要遇到强中手,

再硬心肠也就范。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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