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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祥的预感

天平是一座四季分明的城市,到了五月就算进入了暑期,燥热的天气几乎会出现在任何一个晴天。

作为离首都最近的直辖市,这里的空气和燕京一样干燥,燕京以往被沙尘覆盖的时候,天平也大抵不能幸免。所以南方人初次来到这个地方,或多或少会有些水土不服。‘

这是秦夙来天平的第二个年头。

因为家乡的气候温润养人,加之平时也没有外出旅游过,秦夙刚来天平那会儿,水土不服的情况很是严重,整个人提不起精神,好在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约莫过了一周的时间,他已经适应了下来。

与其他同龄的学生不同的是,秦夙的课余时间不是用来谈恋爱或者窝在寝室里打游戏,而是在打工,不停地打工,只要不违法,只要能挣钱,他都愿意做。

经常会有人问:“你是大学生吧?怎么来干这个?”

遇到这样的问话,秦夙一般都是礼貌地笑笑,埋下头继续干活。其实在心里面,秦夙会这样回答:“因为我是穷人家的孩子。”

不是妄自菲薄,也没有抱怨与自卑,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可忘本,不可懈怠。因为在遥远的故乡,自己的母亲为了供他和妹妹能够顺利完成学业,正在辛勤地劳作着,无分昼夜。

秦夙大二,妹妹高一。

年幼时的秦夙和其他同龄的孩子没有太大的差别,被老师问到理想的时候,也大概会回答出精彩的答案,比如当宇航员,或者飞行员,或者做大官。但在他十岁那年,父亲因意外去世之后,他渐渐模糊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若说理想,就是好好学习,将来多挣些钱,让母亲和妹妹过得好一点。

到如今,这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地实现。再过两年,自己毕业之后,就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和母亲一起供妹妹读完大学,等妹妹毕业了,也工作了,兄妹两人,或者自己,就能撑起这个家,让母亲不再那么辛苦。

每每想到这些,秦夙满是汗水的脸上,总能绽开一个让旁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兄弟你发达了,我表哥新开了个公司,网站后台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我推荐你了。反正你平时也不玩,晚上可以先帮他弄一下,报酬还是不错的。”回寝室的路上,同寝的陈睿搭着秦夙的肩膀说。

秦夙见说,便站住了,脸上满是欣喜:“那谢谢你了!”

陈睿仰着脸笑笑,很洒脱的样子:“谢什么呀,咱们谁跟谁呢。晚上我带你去见见他,具体的你们谈。”

“那我请你们吃饭。”秦夙高兴地说。

“咳咳,用不着你请,应该他请咱们。真是的,那么伟大的一个人才推荐给他,不让他出点血怎么行呢。”陈睿说着,又哈哈笑了起来。

湘南,清水市,云北县,徐庄镇,不具名酒馆。

包间里,几个男人围坐着一张桌子喝酒,从桌上酒菜的情形看,显然已接近酒足饭饱。

“三哥,你看我都干了,你要是还想喝,兄弟我舍命奉陪。只是我想问一下,你究竟有没有把握?”一个穿白衬衫,略显消瘦的中年人扶了扶眼镜,瞄着旁边的一个黑壮大汉问到。

黑壮大汉就是三哥了,长了一脸横肉,光着膀子,胸口纹一条恶龙。

“哈哈。老刘啊,三哥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云北县打听打听,什么事情是我办不成的?”三哥说着,顺手拿起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对付这些刁民,三个字,稳准狠。还得动脑子。”

白衬衫似懂非懂地笑了,又给三哥满上了一杯,眯着眼问:“那您就透露透露,有什么办法?”

三哥不紧不慢地点燃了一支烟,惬意地吞吐了一番,拍了拍身边一个四五十岁农人模样的胖子的肩膀,笑道:“事成就在今夜。”

白衬衫一脸不解,问那农人:“老秦,你们想到办法了?”

老秦也有些醉醺醺了,晃着脑袋说:“是这样的刘镇长,今天晚上是我们村祭祖庙的日子,男女老少都得去。祖庙在什么地方?祖庙不在村儿里!而且我早先让人通知了,政府有政策,凡是去的,按人头发东西。庄稼人懂什么啊,听说有东西,屁颠屁颠都得去,一个也少不了。人都到祖庙了,三哥这边正好动手。神不知鬼不觉,分分钟都铲平了。”说到这,老秦似乎有些觉得不太过瘾,挥起胳膊做了一个扫的手势,十分有力。

白衬衫见说,恍然大悟,全身上下,仿佛连眼镜片头发丝都笑了起来,颤抖着,哆嗦着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哈哈哈哈哈!小小的包间里泛起一片得意的笑声。

谷口村,徐庄镇边缘的一个小村落,在夕阳下,十分静美。

这个村子有着悠久的历史,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明代。村口的一块石碑上有确切的记录:明洪武年间,秦姓族人迁居此处,因其地处山谷之间,故名谷口云云。

虽然这些记录难以考证,但从县志上看,还是能找到一些佐证的。近年,各地都在发展旅游业,村谷口的地理位置以及环境都相对优越,理所当然列入了开发的范围。只不过因为村民和开发商之间一直没有就补偿问题达成一致,故只能搁置了下来。

一处简陋而整洁的院落里,一名中年妇女正在浆洗衣服。妇女很消瘦,因为长期在外劳作,脸晒得很黑,手背上的筋骨清晰可见。她就是秦夙的母亲。

“哎呦,都回来啦?”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秦母抬起头,理了理额上的散发,微笑着说:“今天回来得早,快坐吧三奶奶。”

老妇一边在院中凳子上坐下来,一边盯着秦母的脸说:“链儿他妈,看你脸色不大好,别是病了吧?”

“嗯,头有点晕,可能是热着了。”秦母笑笑。

“看你脸上都没有血色,别那么玩命了,弄出病来多少钱也治不好。”老妇关切地说。

“没事儿。”秦母低下头,继续洗衣服。

“唉,等链儿毕业了,你就能享福了。再过几年镯儿也上出学来了,两个大学生,到时接你到城里去,住楼房。”老妇笑道。

秦母没有说话,但脸上却浮起了欣慰的笑容,也焕发了一些光彩。三奶奶说的没错,链儿和镯儿,就是她这辈子的指望和寄托。为了他们,再苦再累也情愿。

“对了,你听着广播了么?”老妇忽然说。

“什么广播?”秦母抬头。

“就是今天晚上祭祖啊,广播里说,去的,按人头给东西呢,不知道发什么。我想来想去,这准是秦胖子的主意,想讨好我们,好在开发的时候讨价还价。”老妇说完,冷哼了一声。

“哦,我这不是才回来么,没听见呢。”秦母道。

“老说开发开发,不给房子,光给钱,到时咱们住哪里去?再说钱也给得太少了。他们都想着,正好趁着晚上祭祖的时候,好好问问那秦胖子,究竟是打算怎么着。要是不给房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拆。”老妇自顾自地说着。

秦母顿了顿,继续洗衣服。村里要开发这件事,秦母也是上心的,毕竟这是祖辈住着的地方。政府有需要,要开发,村民其实也不反对,但至少应该给安排好之后的住处。可村里拿不出说法,镇上也拿不出说法,只说给钱,但是数目又少得可怜,根本不够再置办房产的。何况之后还有工作的问题。老听说哪里哪里的村民因为开发发了财,秦母是一点也不眼红,在她看来,还是不拆的好,毕竟对这片土地有感情,何况链儿和镯儿的父亲,也是自己的丈夫,就埋在这里。

就这时,村里的大喇叭又开始广播了:“社员们注意了,晚上七点半,都到老祠堂去,镇上给大家准备了东西,按人头给,不管大人孩子,去的就有份。还有一件事,也是大家最关心的,就是咱们村开发的事,晚上祭祖之后,就在老祠堂跟大家商量一下。都早点吃饭,一个也别少,这可关系到咱们的切身利益。”

老妇支着耳朵听完,说道:“链儿他妈你听听,这不是说开发的事了,你赶紧洗完做饭,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去。哎,不然你去我那边吃吧,我那儿都做熟了。”

秦母拧干了手里的衣服,说道:“我就不过去了,屋里有现成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要去啊。”老妇说着,站起身走了出去。

秦母将拧好的衣服一件件挂到晾衣绳上,却又觉得头晕晕的,于是慢慢走到了屋子里,也没胃口吃饭,随便在床上歪下了,打算歇一会儿。

此时,数公里外的一座废弃的煤站里,已经集结了十几辆大型的铲车,还有许多持各样器具的人等。

纹着恶龙的三哥站在人群当中,满是横肉的脸上泛着红光,只见他睥睨天下一样地扫视了一圈,而后说道:“三个要求,要稳,要准,要狠。今晚那些刁民都不在家,你们就放开手脚给我干,争取一个小时之内解决战斗。记住,要快,要狠,不要拖泥带水。”

人群中马上一阵欢呼响应。

这时,白衬衫走了上来,低声说:“三哥,虽然老秦说那些人都去祭祖,但有些老人或者病人,动不了的,肯定还在家,推的时候要小心,千万不要出事。”

三哥冷笑一声:“放心,我有分寸。”而后高声道:“兄弟们,拆之前,先把门给我破开,检查好屋里有没有人,有的,甭管喘气不喘气的,都给我拖出来,随便丢在哪里,只要别给我砸死就行。有闹事的,嗯?就他妈给我削!”

人群中马上又是一阵响应。三哥挺了挺自己一直很自豪的将军肚子,很是得意。

晚七点,秦夙和陈睿并肩来到天平大学附近的一家餐厅。

“在这!”一名三十上下的男人从桌边站起身,朝着秦夙二人打招呼。

“这个就是我表哥了。”陈睿笑着挥了挥手,同秦夙走了上去。

“幸会幸会。”表哥满面含笑和秦夙握手。

“表哥好。”秦夙礼貌地说。

三个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而后落座,表哥说不急着谈事,先点菜。

待服务员点好菜之后,表哥方才含笑说:“听陈睿说,计算机方面你很有天赋。”

“您客气了,主要我们学的就是这个专业,这方面的事情总要懂一些。”秦夙答。

“他之前跟我说,我还不大信,但今天见到本人,我相信你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表哥显得很高兴。

“哥,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说见到本人就相信了,难道你能看到他脑子里的东西?”陈睿调侃道。

“这你就不懂了,什么时候你见得人多了,就会明白,看一个人怎么样,其实只需要一眼。”表哥伸出手,特意比了个一。

不多时酒菜已摆了上来,表哥说与秦夙一见如故,务必要好好喝上几杯。秦夙也不推辞,但喝第一杯酒的时候,却擎着杯子闭目停了一会儿。陈睿和表哥都很纳闷,但秦夙也没有说明,只说敬一下表哥,也就岔过去了。

其实秦夙是在心里,默默遥祭了一下自己的祖先。今天是家乡祭祖的日子,他没有忘。

这顿饭吃得很好,事情也谈得很好,秦夙很高兴,毕竟又有了一份工作,而且报酬还不低,相对也轻松。从餐厅出来之后,秦夙就想着给母亲打个电话,一来问候一下,二来也可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可电话拨通之后,却许久没有接听,再打,关机。

“怎么会没人接呢。”秦夙皱起了眉头,又连续拨打了几次,依旧是关机。

不知怎么,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秦夙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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