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烈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会习惯性蹙眉,而且精神高度集中,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忽略掉身边嘈杂的环境。
这也是让巩雪心生敬佩的特殊技能,她已经很努力的向他学习和靠拢了,可是,她好像还是达不到那种忘我的境界……
高烈把画纸左右看完,然后竖起来又仔细看过之后,指着风景画偏上的位置说:“找到了。”
找到了?这么快!
巩雪有点激动,凑过去,看他手指的位置,是不是对了。
高烈的食指指尖压住大树下一条极浅极浅的黑色痕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黑色线条,上下拉伸几次,凝眉说:“这应该是一条绳索。清河镇老一辈人靠山吃饭,他们为了省些时间和力气,有聪明人便在悬崖的树上悬挂经过特殊材质制成的绳索,荡崖过山。这一招数好是好,却因为太过玩命,所以只属于那些不怕死的勇敢者。后来,清河镇成了罪恶之地,没人再进山讨生活了,于是,天长日久,这种方便而又刺激的绳索大多都被人遗忘了。”
还真是!真是……让他给说对了……
巩雪不服不行啊……
“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你。你去过清河吗?”巩雪忽然问他。
高烈摇摇头,说:“还没有。不过……”他忽然顿住,眼睛一闪,躲开巩雪的凝视,换了一种解释:“我原来带的兵有个是清河镇的,他家祖祖辈辈都居住在清河,我听他说起过这种古老的能够节省时间的绳索。”
“哦……”巩雪睫毛低垂,没有细问下去。她和高烈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默契,从他细小的表情变化和言语间的转换,她已经能够大概猜到他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之前临时中断的任务和清河有关吗?
那这次他们回天鹰,她会不会被他赋予重任呢?
好多的问题,想问却不能问,她咬了咬嘴唇,平息了一下情绪,接过高烈捆绑好的画页,重新塞回兜里,“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机场吧。”
通往机场的巴士上,巩雪可能是心情放松的缘故,竟依偎着高烈睡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到了机场,看她还在熟睡,高烈不忍心叫她,只好麻烦司机等了一会儿,才狠下心来碰了碰她的脸:“小雪,我们到了。小雪!!”
巩雪先是动了动睫毛,然后半睁着眼睛,迷惘的看着车窗外面似曾相识的机场标志……
“到了……”她自言自语一句,也不揉揉脸清醒一下,起身就朝外走。
高烈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等等我,小祖宗,你别摔着!嗳……”
“小心……”随着高烈的惊叫声响起来的还有司机师傅紧张到颤抖的呼喊。
还真是一脚踏空,巩雪在身体失重,失去平衡感的那一霎那,本能的用自身的力量稳住身体,然后脚弓尽量抻平,落地时向前缓冲了几步,才抚着额头充满歉意地转过身,“呵呵……”
几步窜过来救她的高烈立在车子入口处,和她保持着相同的动作,不过,手在额头上蹭了几下,才瞪着车下面那个笑得傻兮兮的姑娘说:“还笑!看我一会儿不揍你!”
司机师傅也缓过劲儿来,听到揍的字眼,赶紧说:“我看这姑娘挺机灵的,是不是练过杂技啊,刚才我以为她肯定摔跤呢,没想到,竟然跟飘下去的一样!”
飘?!
她是飘下去的?!
巩雪觉得阳光不那么好了,高烈反而咧开嘴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下来搂住她,朝机场候机楼走。
边走边笑,然后就成功的把巩雪给惹毛了。
她根本不管什么换登机牌,托运行李什么的事情,而是径自走到休息区,双臂一环,垂下头,眯着眼睛睡了起来。
高烈笑着摇头,由她去了……
换登机牌之前,他回头看了看休息椅上一动不动的巩雪,转身去了机场的超市。
时间赶得太急,他们连一点当地的水果和特产都没有买,空着手回去,似乎不大好……
在他挑选了将近两个纸箱那么多的东西之后,中年女售货员的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她热情的帮助高烈打好航空包,然后又拉来一个推车,帮忙把箱子放在推车上。
高烈结清款项,推着车子到值机柜台办理换登机牌和行李托运手续。经过休息座位的时候,他却看到之前坐着他家姑娘的座位空了。
心头蓦地一紧,目光瞬间变得锋锐而又凌厉,他把车子原地转了一个圈,基本上把四周的情况已经掌握了。
没有。
他推着车向前走,打算去卫生间外面等等看,刚走了十几米远的距离,他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机场大厅显示航班起降时间的电子屏前面,站了不少查看讯息的乘客,而他要找的人,就立在最后排的中央。
不知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等他走过去,离她很近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过身来。
“阿烈……”她叫了他一声,眼睛里来不及遮掩的情绪,就这样落在他的眼里……
他心头一软,刚才的担忧也随之消散,收起身上刀锋般的锐气,他走过去,低下头,摸了摸她温热的脸,“怎么跑这边了?”
巩雪笑了笑,表情不大自然地说:“我想看看当年回漠北的那趟航班还在不在。没想到,它还运营着呢……你看,和我们起飞的时间好近。”
她指着闪烁的电子屏,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
不是因为想起阿原,而是因为思乡,这个突然的认知让高烈的心情一下子从谷底上升到了天上……
他的眼神微动,拉住她的手,说:“是啊,是挨得挺近。要不,我们换回漠北的机票去!”
巩雪呆了一呆,然后打了他一下,“又逗我玩!”
然后,她又朝电子屏上看了看,叹气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着你回漠北。”
想到高烈在巩家还是个陌生人,而她却已经偷偷结婚了的时候,她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是该告诉家里了,二叔,二婶,涛涛,还有田姨,当然,少不了她的老阿原……
高烈笑了笑,没说话。
可能看到漠北的航班影响到巩雪的情绪,之后依旧是高烈一个人办完所有手续,然后环着打蔫的她去候机厅等着登机。
由于特殊原因,数个航班集中在半小时内出发,所以他们到达候机厅的时候,飞往成都的候机位都被占满了。
高烈牵着她转了一圈,最后在飞往漠北的候机位上找到两个空位。
“先坐这里吧,到点了再去那边。”高烈把椅子上的报纸拿开,把巩雪按在座位上。
随后他也坐下,手臂自然伸展,把巩雪护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原本挺好的。
他打算和小雪聊聊天愉快地渡过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可是时间刚刚走了一格,他就有种如坐针毡般的感觉……
对面的几个女子眼神太火辣了,从他坐下起,目光就没落在别处,火力全集中到他这边了。
反观巩雪,倒是悠闲自在得很,双眼微眯,呼吸均匀的仰靠在他的胳膊上,显然已经进入浅眠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