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明媚的晨光,透过窗户,斜斜照在林辰脸上。
林辰悠悠醒来,一看太阳已到了这样的高度,急忙翻身起床。
他这才发现自己头枕一个鲁国珐琅瓷瓶,脚踩陇国画道大家真迹,身下垫着玉女真诀,秘宗道剑功法,不由觉得好笑。
他床边地上,从亡语空间中取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还未来得及收起,散落得整个房间都是。
他都不知道昨晚何时睡去的,但是应该睡着的时候很晚了吧。
林辰火急火燎地把东西收好,一边收拾,一边却忍不住想到这些功法和种种物件都要还回师尊那里,却清晰地感到阵阵心痛。
林辰收拾完毕,穿衣洗漱,一路小跑着到了餐厅。
林辰装作没看到父亲不满他晚起的眼神,匆匆扒拉完早餐,提上赤纹剑,出林府而去。走出林府大门,他见文老铺面未开,便径直去了文老小院。
文老小院院门未锁,林辰心中有事,一推便开,正撞上在在院里侍弄花草的文老,察觉自己失礼,向文老告了一声罪,文老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林辰见文老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强压下心中不舍,试探道:“师尊,你是不是把亡语中的物品忘记拿出来了?”
文老头也不抬:“嗯,的确忘记了。”
林辰心上一松,那不舍却再压制不住:珍馐美酒,金银美玉,这些他并不多在意,可那些剑法他可真放不下!
他一定要把剑法留下,哪怕只有几日!
林辰正要开口,文老也补上后半句话来。
“既然亡语都给了你,我这个做师尊的总不好意思讨要,先放在你那里罢。”
不要了?
林辰不由得喜上眉梢,嘿嘿笑着,从文老手里抢过花洒:“师尊,我帮你浇水!”
“早干嘛去了,小滑头!”
师徒玩笑几句,都是心情大好,浇完花草,二人进屋,文老终于开始授课。
和之前所说一致,的确是教辰做菜,菜也确是煎豆腐。
火候,淋油,翻身,浇汁……文老讲解地有滋有味,林辰听的昏昏入睡,但毕竟不难,也掌握得七七八八。
文老见了,也不多言语,丢下一句话:“准备一下,半柱香后到院里,我考察你的水准。”然后出门,关门。
林辰不以为然摇摇头:“煎个豆腐而已,真不知道这和修行有什么关系……”
半柱香后,林辰推开门,震惊无语。
院中一块长长的铁板,一头顶院门,一头顶屋门,横跨小院。铁板上一共一百零八块豆腐,一字排开,铁板下一共十个火候不同的火炉,炽热的火焰正烤着铁板。铁板旁的桌上,各种调料罐子罐口大开,和林辰的嘴巴一般无二。
林辰不甘地问:“这……都要烤?”
“对,而且翻烤,撒料等,所有环节,你只能用一样东西。”文老躺在躺椅上,在欣赏表演的最好位置。
“手?”林辰下意识问出,他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文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辰,喝下一口茶,慢悠悠吐出两字:“阳刃。”
……
接下来林辰的煎豆腐过程可谓惊心动魄,精彩无比。
阳刃的锋利,此时却让辰头疼不已——用阳刃翻豆腐,稍微蹭下铁板,便削下一大块铁。
麻烦,远不止如此。
一百多块豆腐,十个火候,把大脑搅得混乱无比,翻了这边,忘记那边。
就算记得,也往往来不及翻面,故而时不时便有豆腐焦糊。
十个火候当中,两个火候极大,几个呼吸豆腐一面就已焦黄,不得不频繁翻面,调料都来不及撒上。
说起撒调料,更是头疼无比,调料洒得满地都是不说,连调料罐都被阳刃挑破好个。
没多大一会,豆腐全部报废,调料满地,破罐一桌。
林辰略显尴尬,文老抬起眼,轻飘飘地说:“去,给我再沏壶茶。里屋有铁板,还有调料,如若不够,自己去外面买来继续。”
于是,林辰开始毁铁板,换铁板,毁调料,换调料的历程。
林辰始终没说过放弃,既然文老说过,能让他修行,他就选择无条件服从文老给他的任何安排,哪怕是此刻看上去毫无意义的煎豆腐。
太阳升上去,又缓缓降下来。
此时的院里,焦糊味淡了不少。
文老喝完了茶,自己又沏了一壶,在躺椅上眯上眼,睡过去。
躺椅吱呀吱呀地摇,少年的汗在火前流。
林辰一言不发,刺中豆腐,挑起翻面;伸进罐子,洒出调料。
豆腐,火候在心中默默记下,算着,脚步不止,手上不停。
其实他都没有发觉,他翻动豆腐所走的步子,渐渐有了一种韵律,似进似退,却进退有据。若有外人看到,定然惊觉这步法的精妙。
天光渐暗,十团火焰映着少年的脸,眉毛雪白,那是来不及擦的汗结了晶。
林辰早已感受到这样的练习对于掌控亡语的好处,他执拗地,忘我地练习着。
文老不知何时已经睡醒,他安静而祥和地在辰的背后注视着忙碌的少年,不再喝茶,不再摇晃,生怕影响到林辰。
像爷爷看争气的孙儿。小院暖暖的,很舒服。
又过了少许,文老终于看不下去了:“好了,休息一会吧,饿了没有?你看看你,浑身是汗。”
林辰闻言一愣:汗?全身湿漉漉的感觉明确地告诉他,的确是汗!
他从未感受过出汗。
从小到大,无论怎样剧烈地运动,哪怕累到脱力,他都没法出一滴汗。
因为他没法热起来,因为他体内有寒气。
这是一件小事,但林辰从小看着别的孩子总是能玩的满头大汗,酣畅淋漓。他却怎么找,也找不到这种感觉,那时的他多想玩的满身臭汗,哪怕只有一次。
随着他的长大,感受不到肆意出汗的畅爽,他的性格中沉稳冷静逐渐占了主导,终于,无解的寒症让他成了如今的——林辰。
“我流汗了……”林辰喃喃自语。
文老微笑着,一脸理所当然:“那是自然,我说过,你没有病。”
“那……我从小到大体内的寒气是……”
林辰对于寒气的认识,在文老救下他之后,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改变。第一次,文老说冷不是病,他还不信;杀吴信,寒气帮他护体,太开始相信;在今天,他感觉到,是寒气一直支撑着他的练习。
冷不是病,那么寒气是……
“是一种力量。”文老的手稳定的端着茶杯,这句话在林辰脑中久久轰鸣巨响。
“记住刚才煎豆腐的步法,它能有效调动寒气。”
“这就是我要传授你的功法中最基础的部分。”
“其余的我会慢慢教给你,寒气将为你所用,你会比其他修行者强许多!”
林辰再也保持不了冷静,他终于,终于真正看到了修行路在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