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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建设者剪影(10)

当杨成武办公室的那位秘书听完张德仁的叙说后,随即同情地告诉他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这样吧,首长近几天忙不赢,过几天再会吧!现在你先到招待所住下。”说完,就派了一辆轿车,让司机送他到军委的一家招待所住了下来。招待所挺豪华,里面铺着地毯,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房间里的设施也十分齐全,彩电、沙发、席梦思、卫生间等等,都是张德仁从未享受过的。服务员将他引进房间,他在里面坐了一会,心里想,住这样的宾馆必定很贵吧!我怎么出得起费用呢?还是到外面去找个小旅社住下吧!于是,他又走出招待所,在街上转来转去,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旅店住了下来。

过了几天,杨成武的秘书来招待所找,推门进去,却不见人影。秘书忙问服务员:“老人哪里去了?”服务员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们赶快去找,这可是杨成武将军的客人啊!招待所的服务员听这一说,着了急。当下几位服务员四处寻找,查遍了半个北京城区,最后才在一家小旅店“逮住”丁他。一位女服务员见到他后气喘吁吁地说:“你这位老头,找得我们好苦!”

秘书见了张德仁,也忙告诉他道:“首长在家里等着你哩!他住院都请了假,现在身体不大好,你少说一会,把紧要的事讲讲就行了!”张德仁点点头,就随秘书一起,坐车来到杨成武的家中。

这是一处独宅小院,看起来很平常的房子,门前有不少的大古树。张德仁同秘书进了房间,此时杨成武正等他。杨将军站起来,注视张德仁片刻,记忆怎么也无法把当年张德仁那英雄的形象与眼前这矮瘦老头挂起勾来。“不会认错人吧?”杨成武又询问道;“你真的是张德仁吗?”

“是呀!”

“我不大认得了,你说,当年你有个什么特征没有,能让我记起来吗!”

“我别的记不得。”张德仁细想一下道:“只有一个小名记得。当年,你们都喜欢叫我醴陵拐子!又叫拐子连长。”

“啊,醴陵拐子,拐子连长,对!对!”杨成武激动地一把抱住他,嘴里连声说:“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还活着!”

原来,隔了几十年岁月,杨成武对张德仁的印象已经模糊,但是他的绰号,却还深嵌在脑海,杨将军确信,眼前这位老人真的是张德仁。

当下,杨成武又细问了张德仁那次负伤后的经历,并询问他现在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张德仁便坦率地提出,要求组织上能认定他为失散红军,并请老首长作个证明。杨成武当即应允:“一定写,一定写!”由于杨成武的身体不好,又要回医院了,秘书又带张德仁住进了招待所。过了两天,又经杨成武的秘书联系,杨得志又会见了张德仁,并留他在家共进了晚餐。

在北京住了半个多月,张德仁要走了。杨成武派秘书给他送行,杨得志给了他600元钱。杨成武和杨得志都分别给湖南省委和醴陵县民政局写了信,并要他自己带回。张德仁就拿着二位首长的证明材料回了湖南。

九、张德仁作为特殊情况,省里有关部门下文批准按离休千部对待,但月基本工资只有100元。

张德仁回到长沙,在省委大院将两位首长的信和证明材料呈送了上去。当时的省委书记毛致用当即批示,由组织部门落实解决张德仁的红军待遇问题。张德仁回到醴陵市,又将杨成武的一封亲笔信交给了民政局。杨成武将军的信是这样写的;

“张德仁同志是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老红军。一九三五年冬,我在红一方面军一师任政治委员时(陈庚同志任师长,杨得志同志任副师长,耿飙同志任参谋长,谭政同志任政治部主任),张德仁同志是通讯排长。一九三六年东渡黄河时,张仍任该职务。一九三七年红一师改编为八路军一一五师独立团时,张德仁同志是一营一连连长。抗日战争开始的第一仗平型关战斗,我独立团担任阻敌打援任务,在腰战战斗中,张德仁同志英勇杀敌,身负重伤,被送往八路军五台山医院,此后,即未回独立团工作。一九八五年,张德仁同志看到我的回忆录《敌后抗战》写到他的事迹,现在到北京来找我,我也才知道他仍然健在。”

“请醴陵县政府按照党和政府的有关政策规定,给老红军张德仁同志应享受的待遇和照顾。”

醴陵市民政局对来信十分重视,1986年3月10日给张德仁补办了三等甲级伤残荣誉证书。但由于张德仁红军老战士的认定应由他所在单位帮助落实,县民政局为此专门发文,建议张德仁所在的县瓷泥矿落实张德仁为红军老战士,醴陵县瓷泥矿向湖南省委组织部呈报了张德仁的情况,湖南省委组织部和省老干局联合发了(1987)7号文件,批示;张德仁同志。作为特殊情况处理,按离休干部对待。月基本工资按100元发给。”

张德仁的待遇问题至此有了初步落实,他每月除100元工资外,加上其他补贴有180多元。但是,他作为红军老战士的身份还未给予最后确认,张德仁期望老首长的信和证明材料能帮助他把老红军的身份确定。张德仁有时又想,假如当初那一枪稍偏一点,他也就早没了命,他现在还有什么可说呢?但恰恰他没被打死,他活了下来,他本来不想再给组织添麻烦,可是人之将死,当红军10多年的政治经历没有认定,又如何向自己的子孙后代交代呢?他这样想来想去,心情难以平衡。于是,他继续给杨得志和杨成武同志写信,希望老首长能帮助彻底解决好这个问题。两位老首长十分关心他。1991年10月29日,杨得志办公室又给张德仁复信:

“关于您老红军待遇问题,杨得志同志写了证明材料,连同您的信和杨成武同志证明材料的复印件一并转给湖南省民政厅,请他们按有关政策办理。”

湖南省民政厅优抚处在收到杨得志办公室的信后,因此事不属民政厅办理,立即多方联系,并将杨得志办公室的信转给醴陵市三仙镇人民政府。

张德仁老红军战士问题,到底能否落实,记者采访张德仁后,去醴陵市民政局询问了此事。市民政局领导同志说。如何确定红军身份,总政治部、民政部、财政部、商业部、卫生部(1979)12号、(79)财事字第37号《关于退伍红军老战士称号和待遇方面存在问题与解决意见的联合通知》明确指出,对退伍红军老战士确认的原则是:1.必须在1937年7月6日以前入伍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包括抗日联军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脱产游击队);2.有退伍手续或确切的证明,3.没有叛变投敌行为,回到地方以后,继续保持革命传统。具备这三条的才能承认为退伍红军老战士。

对照上述三个条件,市民政局领导认为,张德仁是完全符合的但因为张德仁负伤后从医院回来,虽然与组织上脱离了关系,但杨成武杨得志的证明材料是确切的,应该以此为依据,给张德仁落实老红军的待遇;但也有不同的意见和看法。张德仁所在单位的主管部门就认为:张德仁回家时没有医院的确切证明,而他的老首长的证明材料只能说明他曾当过红军,他究竟为何离开队伍,首长也不清楚。按照张德仁本人的说话,他当年从医院回来时,曾为医院院长批准,但这位院长现在何处还不知下落。如果能找到这个院长或医院的当事人写来证明,那才是确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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