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芙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格亚的身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遂点头到:“也好,去看看吧。”
格亚在玉器铺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唐芙吩咐玉器老板做的东西,拿着东西急匆匆的出门,左右一看,咦?怎么人又不见了!
唐芙到了女子住的地方,才终于理解到下层人民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困苦。这是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周围空空落落的几座茅草,孤零零的立在巷口周围,看起来倒像是小巷的守卫似的。越往里走,越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刺鼻的味道,一路上都能看到奇形怪状的东西,唐芙甚至还看见了一具动物的尸骸,骨头上还有着些许的残渣烂肉,冬天雪化之后看起来更加的恶心。偶尔有老人或者小孩从唐芙身旁经过,唐芙都能闻到一股恶臭。唐芙皱眉,她实在想象不到为什么在商部繁华的背后竟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就算有,也不应该会这么悲惨。
男子看见唐芙皱眉,只以为她是不喜这巷子的味道,遂拿出一根巾帕递给唐芙,道:“在下未曾用过,望姑娘不要嫌弃。”
唐芙看着他白皙的手,手上的巾帕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显得干净而美好。唐芙接过巾帕,笑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男子神情淡然,“不曾唐突了佳人便好,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唐芙抿唇想了想,道:“我叫……唐芙,你呢?”末嬉不是她,尽管她此刻必须得用她的身份活着。
男子点头,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笑容:“在下姓子名履,姑娘唤我子履便可。”
两人随意的谈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女子引路的地方。这是一间破败的小庙,房檐都已经破了一大块,孤零零的矗立在小巷深处,看起来摇摇欲坠。庙的正中间放着一遵笑佛,嘴咧的大大的,显得慈悲而祥和。庙里有许多人,在狭小的小庙里显得特别拥挤。每个人都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旁,身体骨瘦如柴,眼神或迷茫或呆滞,对唐芙等人的到来都视而不见。
女子走到一旁的角落边,那地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此刻正蜷缩成一小团往角落里钻,似乎想要籍此得到一些温暖。他身上盖着一件肮脏的而又破烂的布块,唐芙觉得他盖了这个跟不盖没有区别。女子蹲下身,扶起地上的男子轻轻唤道:“阿衡,阿衡别睡了,姐姐给你找了大夫来了。”男子只点点头,却不说话,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一旁的大夫蹲下身,拿起男子的左手把了把,又看了看男子的舌苔和眼珠,起身叹气道:“只是普通的伤害,不过拖得时日太长,已经落下了病根,以后要好生将养着,可……”说完,环视着小庙,道:“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能养人的,住在这里,怕是不能好啊。”
此时男子大概有些清醒了,睁开眼哆嗦着抓着女子的衣袖,道:“你……你哪里来的钱去请大夫?我……我不看病,我不看病……看什么看,它自己会好的……”
女子将男子揽进怀里,痛哭道:“你胡说些什么!姐姐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姐姐一定会救你的!”说着,跪着走到唐芙脚下,边磕头边道:“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哪怕这一次开个药也好,有病根什么的没关系,只要他这次能好起来……姑娘……”
唐芙蹲下身,拉着女子不让她磕头,“你先别急,我帮你想想办法。”说着,转头看着子履,凝重道:“子履,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会还你的,明天我就能还你。”
子履疑惑道:“可以,不过你要钱做什么?”
唐芙看了看周围歪歪斜斜躺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地上一边哆嗦一边说不看大夫的男子,眼眸里闪过一丝悲悯,郑重道:“我想带他们两个去客栈住一段时间。”
子履诧异,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为什么想要这么做?”
唐芙看着子履,轻声道:“因为我看见了,我于心不忍了,我就不能视而不见!”
子履凝眸细细打量着唐芙,在这个肮脏腐臭的破庙里,她眉头轻皱却神态自然的呆在这里,毫不在意的将自己洁净华丽的大氅就那样披在了别人的肩上,此刻她正轻盈立着,款款淡淡,明明滟滟,一笼清光悯情,一抹秋水入神,翩然婉转的轻衫轻拂,让人移不开眼睛。良久,子履才大笑道:“今日识得唐姑娘,实乃我子履三生有幸!”
唐芙疑惑的看着子履,实在不能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子履也不解释,兀自转头对大夫道:“听唐姑娘的,将他带到客栈,好生将养着。”
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扶起了地上的男子。谁知他突然挣扎着大声道:“我不看大夫!我不看大夫!”
女子急忙跑过去拉住他,哭泣道:“阿衡你别这样……”
唐芙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下,走到名唤阿衡的男子身边,轻声道:“阿衡是吗?你别激动,我们帮你都是自愿的,你的姐姐不会有任何事,我向你保证!”
子履也走到阿衡身边,肯定道:“不错,我也向你保证,你的姐姐不会有任何事,而且你要想保护你姐姐,也得你有这个本事才行。你想想,你若是有什么事,你姐姐一个人不是更不安全吗?”
阿衡愣住,热泪盈眶的看着两人,突然跪在地上,哽咽着道:“……两位的大恩大德……我伊挚做牛做马,没齿难忘!”
唐芙笑着扶起伊挚,转头对大夫道:“那我们快走吧,拖晚了就不好了。”
于是,一干人等出了破庙去寻找客栈。而笑佛下面,一个男子睁开眼,脏兮兮的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戏笑,玩味儿的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几人,子履?恩……唐姑娘?末嬉?呵……
唐芙安排好伊挚两人后才悠哉悠哉的一路哼着歌慢慢喥回客栈。一进客栈,唐芙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的气息。推门而入,门口站着四个侍卫,夏桀面无表情坐在桌旁,不知在把玩着什么东西。吉鲁拿着佩刀一脸严肃的站在夏桀身后,格亚……端端正正跪在夏桀面前。
唐芙吞了吞口水,慢慢的挪到夏桀身边,轻手轻脚的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端到夏桀面前,“大王,喝杯茶。”
夏桀抬眸不咸不淡的看着唐芙,伸手拂开唐芙的手,杯子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唐芙愣了愣,尴尬的坐在一边,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夏桀看着唐芙无措的样子,眸中怒气渐消,却仍不阴不冷道:“这么一大天,你都去哪儿了?”
唐芙抬头瞟了一眼夏桀,委委屈屈的嚅嗫:“没去哪儿,以前在有施不能乱跑,这是我第一次出门逛街,就多玩了一小会儿。”其实她今天什么都没逛到,倒是忙了一下午才是真的。
夏桀看着手上的东西,疑惑道:“听格亚说这是你为我定做的?恩?这是什么?”
唐芙抬头,这才看清原来他一直把玩的就是她托玉器老板做的扳指,唐芙立刻就乐了,屁颠屁颠的靠过去,邀功道:“怎么样?好看吧?这叫扳指,是戴到大拇指上的,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势。”
夏桀听闻,将扳指戴上,不松不紧,大小刚好。夏桀满意的道:“不错!你从哪里听说这些的?”
“恩?”唐芙怔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时候是没有扳指这个东西的,心中一边暗骂自己的粗心,一边笑意盈盈看着夏桀道:“当然是我自己杜撰的!怎么样?世上仅此一个,而且扳指里侧还有你的姓呢!”
夏桀闻言,立刻取下扳指看了看,果然看见了一个姒字。夏桀心中微暖,幽黑的眼眸灼灼的看着唐芙,柔声道:“履癸。”
唐芙微愣,“什么?什么履癸?”
夏桀作为一个帝王,毕竟是第一次收到毫无目的的礼物,心中难免开心,一时激动将自己的字说给她听也情有可原,谁知对方毫不在意的反问,让从没介绍过自己名字的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得故作恼怒道:“什么什么!下次再这么晚回来,可就没这次这么好过了。”
唐芙故作不经意的把有些脏乱的大氅放在床边,一边笑道:“是是,我知道了。”
夏桀看了看跪着格亚,随口道:“行了,出去吧,下次再有这种事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格亚俯首沉痛道:“是!”明明是她走不见了,为什么怪他看护不力啊!大王你也太偏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