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初上任，对兵部还不甚了解。有资深兵部供职陆铭的讲解，他对兵部体系也更明晰一些。兵部虽是朝廷六部中一个分支，却分成两系，真正高官全在“讲武堂”一系，即将领委派及兵法战略布置体系，有众多有名望的老臣所组成。至于唐秋所在的兵器司，则跟蒋仲宁所说的一样是平头衙门，除了能贪点日子悠闲一些，不会成为朝廷的中坚力量，就算整个撤销也不会对朝局产生太大影响。
“听陆兄这么一说，有我没我没两样是吧？”唐秋听完之后不由皱眉说道。
陆铭笑嘻嘻道：“那哪能啊，毕竟需要姑爷这样有本事的人去打点，就算那些个将军大将军的再本事，要打仗还不是要募兵，还不是要兵器？再说，姑爷不是背后还有我家将军，说不定将来平步青云？”
唐秋此时也听明白了，反正在朝廷一潭浑水里，他只是个打酱油的。不过这也没关系，他本就没什么太大野心，相比于在朝廷上功成名就，他更希望能在经商上有所成绩。
日落黄昏，也正是汴梁晚市正热闹的时候，到了一些商贩云集的街路，连下脚都难。
“姑爷，要不攒绕个路，从街市口那边走还近一些。就是要过几道小巷。”陆铭显然对周围街道很熟悉，抄小路对他来说也是驾轻就熟。
唐秋心里却不是个滋味，现在要去逛窑子，还要走小巷，闹的偷偷摸摸像是做坏事一样。
等出了街市，真正到了陆铭口中的“瓦子”，唐秋也不禁感慨了一下。此时正是刚入夜，华灯初上时分，一整条街道都灯笼映照成红色。车水马龙，与刚才热闹而喧嚣的晚市相比又是另一番情景。
“姑爷，这还不是桑家瓦子，要说汴梁最繁华的，那要数桑家瓦子，那里面……啧啧，真是去一次想去第二回。不过这里也没差，尤其是安清坊，里面热闹的紧，要是姑爷本事高，能得那里面几个头牌的赏识，说不定在下和狄兄也能跟着沾沾光呢。”陆铭笑呵呵说道。
唐秋微微一皱眉，问道：“沾什么光？”
“这个……不好说，也不能说啊。姑爷吃了肉，我们跟着喝口汤，差不多就这意思。”
唐秋心中不由汗颜，什么吃肉喝汤的，要说他不明白他也不是全然不懂，可要说明白也只是一知半解。说简单点，就是他做了那些头牌姑娘的入幕之宾，陆铭和狄宁以后来，因为是他朋友的关系可能能得更多的青睐。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一座二层小楼的门口，门上挂着两盏红灯笼，里面灯火辉煌，却也并不见有什么人出来相迎。外面倒是停了几辆马车，有几个车夫正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打量着门口将要入门的三人。
“这就是安清坊？”唐秋问道。
“可不是，别看门脸不大，可里面宽敞着呢，三四十个房间，随便姑爷喜欢那个都成。要是姑爷以后想宴客，也只管到这里来，在下在里面有几个相熟之人，可以帮忙安排。”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里面，刚到门口便已经有人迎下来，却不是唐秋所想的那种打扮花枝招展的妈妈桑，而是一个点头哈腰见人便会拱手作揖的三十多岁男子。这男子神容相当猥琐，一看便知道不是“正经人”。
“陆公子又来了？”来人显然认得陆铭，上来便跟陆铭打招呼。
陆铭从怀里拿出一锭小银子，直接递上去，道：“东上二间，我们三个人，把青五色的几个姑娘叫过来，赏钱另给。”
“这个……陆公子见谅，东上二间已有人，要不换别处？”
陆铭不满道：“怎的，平日里本公子的赏银少了？还说哪个不识相的敢来占场子？本公子来了，你去跟他们说说，让他们腾出地方来！”
那人一脸难色道：“那……是徐尚书的三公子，怕是有不妥之处。”
陆铭听说是什么徐尚书的公子，脸色马上一转道：“既然如此，那就找个敞亮一些的大间，青五色的姑娘不会也不能作陪？”
“这个倒没关系，三位请随小人来。”
说着，带三人上楼。进到二楼靠楼梯口一个房间之内。
却说这房间也很普通，里面除了地席，就是一方八角桌，又败了个小茶几，不过门口却还摆了几张小席子，像是给伶人表演所用。
等人进来，马上有人送来茶水点心。
“几位请稍候，青五色的几个姑娘马上就来。”
等人出去，陆铭才骂骂咧咧把门给关上，在地席上直接坐下来，道：“真他娘的来的不凑巧，居然是徐尚书家里那个喜欢闹事的三公子，姑爷可能不知道，那小子整个一愣头青，上次因为跟李员外抢女人，打的是头破血流，能不惹还是不惹的好。”
唐秋本以为陆铭是怕“徐尚书”才会对这个徐三公子有所忌惮，却没想到是因为此人的“嫖品”不好。
坐下来，喝了杯茶，狄宁提醒道：“这次带姑爷来，只是让几个青五色的姑娘过来陪陪酒就好，要是再过份一些，怕是将军那边……不好交代。”
陆铭却拍着胸脯道：“怕什么，青五色的姑娘跟我都熟，打茶围算什么事，这里人可不会多嘴多舌，将军又不来这种地方，怎会知晓？”
狄宁心里犯嘀咕，叹口气道：“总归是不好。”
“青五色的姑娘，是怎么分的？”遇上不懂的事，唐秋自然要问清楚。
陆铭笑呵呵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在安清坊里，姑娘是按衣服的颜色来区分等级的，分青五色，赤五色和蓝五色，这青五色已是第一等。不过在之上，还有那清倌人，都是……平常所说的头牌，这些人可不怎么好接近。就算是青五色的姑娘，要是不能拿出一点真本事来，她们也不会领进门，最多是出来陪陪酒一起诗词唱酬。”
唐秋点了点头，说起来就是分等级的。
陆铭笑道：“今日难得请姑爷来，在下一会定然试着去几个头牌那里递了名帖，要是运气好，还有头牌过来露露脸，就看姑爷是否有好运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