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纳闷儿了,按照师傅的说法,珞哥哥应该可以活动自若了吧?毕竟师傅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既然他老人家这么说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珞哥哥的确已经伤愈,也能下地活动!她又想到他昨日搂她的力道,他哪里有虚弱无力的样子?他明明强悍得很!莫非珞哥哥在做戏?他不会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吧?
哼哼!珞哥哥居然骗她!如此一来,她偷偷溜回相府也就不用觉得歉疚了!
她对着风刀子和南宫道:“师傅,南宫,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说什么也要跟玉儿回相府享几天清福才对。”
“为师的性子你知道,哪里能呆得惯这朱门红墙的富贵之地?还是回岛上心里踏实。再说了,溺湖那边儿也不知道瘟疫都控制住了没有,得速去看个究竟。”风刀子不贪图富贵,不渴求权势,却对这等惠国惠民的大事相当上心,很让玉儿钦佩。
“不嘛,师傅,你们一定要跟我回家住一阵子,否则玉儿会很伤心的。”她说着就撅起了小嘴儿。
风刀子看着玉儿,了然地轻轻摇了摇头。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玉儿的感情世界,他是看得最明了的一个人,也是对她归宿最清楚的一个人。他本来不想横加干涉这种男女之事,却不忍看到自己的徒儿在困惑中挣扎。
风刀子沉思片刻,才语重心长地道:“玉丫头,你不是想邀请师傅回相府住,而是想跟着师傅偷跑回家。为师说得可对?”
玉儿很惊讶,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隐藏在了眼眸中。虽然她藏得很好,却照样逃不过风刀子和南宫的眼睛。
南宫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因为他发现玉儿的情绪完全随着皇甫珞和皇甫瑾两兄弟转悠。他想对玉儿说点儿什么,不过终究没有再开口。
风刀子继续道:“逃避不是办法,我风刀子的徒儿怎能是畏首畏尾的懦弱之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必须要勇敢地抬头挺胸,设法将之解决,这才是强者所谓。”
玉儿听了真是汗颜,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她倔强地道:“师傅,玉儿是真的很想很你们再聚聚,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风刀子笑道:“这能有多久?你南宫师兄已经答应皇上的安排留在太医院主事。为师也会经常出入宫门,往后见面的时候是不会少的。”
“真的吗?南宫,你同意留在太医院了?”玉儿不敢相信,南宫不是喜欢闲云野鹤吗?为什么突然决定做笼中鸟了?
南宫慎重地颔首,道:“师傅说得对,只有太医院是最适合研究药理的地方,所以我打算留下了。”
玉儿有所不知,南宫之所以甘愿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完全是为了她!他可以得不到她,但是他却不能放任她深陷泥潭!他的存在,是要确保她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中安稳度日。不管最后她嫁的人是皇甫珞,还是皇甫瑾,他已经不在乎,只因他明白那两个男人都能给她幸福!而他,最想要给她的,也是幸福!
只要她能幸福,他便无怨无悔。不是他痴傻,亦非他的爱不够强烈。如果她心中有半寸为他预留的爱情空间,他又怎会甘心将对她的爱深埋心底?甚至看着她与别的男人幸福牵手?即使得不到她,他同样会为她付出一辈子的爱……
“太好了!以后可以经常看到南宫了!”这是她今天露出的第一个笑容,笑得很灿烂!
南宫突然将头撇过一边,不让玉儿和风刀子看见他眸中跳动的泪花。这是他第一次流泪,这泪是对玉儿今天的第一抹笑容而流的。这是喜极而泣的甘露,因为他知道,方才那一闪而逝的灿烂笑容是完全属于他的。为了这抹笑,他将付出一生遥遥无期的守候,他却在心里说:值了!
“罢了,为师这就回岛。你们师兄妹二人在宫中要相互帮衬,玉丫头可不许欺负绝儿,知道吗?”风刀子疼爱地道。
“师傅,您偏心眼儿!您怎么不叮嘱南宫别欺负玉儿?”她嘟囔着嘴,很是不服气地道。
“哈哈哈!玉丫头,你要是三天不欺负人就是老天长眼了。谁还敢欺负你?”风刀子用开怀的笑声掩饰了他与两位徒儿离别时的伤感。
师傅走了,南宫也去了太医院。屋内又只剩下玉儿一个人,不过她的心情却放开了不少。师傅说得不错,凡事逃避不是办法。她现在就去见母后,是福是祸总要有个了结!
玉儿先前的担心完全是多虑的,皇后见了玉儿高兴得不得了,完全没有对玉儿露出半点的不悦。
“你这小丫头,终于知道来看母后了?快,赶紧来吃个梨解解渴。这可是葛木国进贡的好梨,没渣儿,润口着呢。”皇后亲自为玉儿削了一个梨,满脸堆笑地将梨子递到玉儿手里。
玉儿感动得泪花翻腾,张开双臂就扑到皇后怀里:“谢谢母后。”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谁惹到咱们小玉儿了?说出来,母后替你出气。”皇后掏出手绢儿,动作轻柔地为玉儿擦去眼角的泪水,十分的和蔼可亲。
玉儿摇摇头,带着哭腔道:“母后都不怪罪玉儿吗?”
“母后为什么要怪你?”皇后不解地道。想了一下,皇后才反应过来:“你是在为昨天的事情担心?傻丫头!哪能怪你?母后看得真真儿的,那是你珞哥哥使诈,不怨你!你别往心里去。”
“那薛小姐和珞哥哥的事还有希望吗?”玉儿忐忑地问道。她觉得,珞哥哥昨日那样凶,又当众对她行暧昧,薛小姐八成对珞哥哥印象差极了。往后还怎么撮合他们啊?
皇后拉着玉儿到凤榻上坐好,轻声问道:“听说珞儿将蟒鹰玉佩给了你?”
“蟒鹰玉佩?是这枚吗?”玉儿从衣襟里掏出珞给她的那枚玉佩递给皇后过目。
皇后只是稍微瞥了一眼,便道:“就是这枚。珞儿可曾给你说过它的来历?”
玉儿摇摇头,道“没有。不过瑾哥哥倒是说过,说是父皇为了表彰珞哥哥首战告捷而特意为他雕琢的这枚玉佩。”
皇后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道:“这枚玉佩不光是一件皇上的赏赐,它是三军令行禁止的凭证。除去皇宫禁军,朝中但凡调兵,要么有珞儿亲自出面,要么就是这枚玉佩。外人只知这枚玉佩可以当做兵符使用,却不知它就是名副其实的兵符!”
“母后?”玉儿听得心惊胆战。她一直以为这玉佩只是个象征物,象征珞哥哥的身份,竟不知它还是兵家必争之物!
皇后伸出手,有一搭没有一搭地抚弄着玉儿的后背,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孩儿入睡,又似乎是在寄托一种别样的感情。听见玉儿惊呼,她温和地道:“丫头,你别打岔,听母后把话说完。”
“嗯。”玉儿可以从皇后的表情中看出,还有更多的问题等着她。
“这枚玉佩也是将来成王妃统御王府的印章。外人并不知道玉佩本是一对儿,珞儿手中其实还有一枚。母后这么说,玉儿懂了吗?”皇后脸上显得很为难。事到如今,她是否还坚持要牺牲珞的感情呢?本以为珞对玉儿的感情不及瑾深,可由此窥见,或许他们两兄弟不相上下啊!既如此,她又怎能偏袒向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将珞儿的感情置之不理?
那不就成了珞哥哥的定情信物?
玉儿越听越坐不住,浑身不自在,简直对那枚玉佩避之唯恐不及:“母后,玉儿不要这枚玉佩了。您把它还给珞哥哥吧。”
“那怎么行?珞儿将玉佩送给了你,母后若收回来,再交回他的手上,这叫什么话?”皇后一口便回绝。
“母后要玉儿怎样做?”玉儿急虽急,但也懂得审时度势。现在她面前坐着的人是当朝国母,还是先让国母拿主意吧。
皇后含笑看着玉儿,心中暗忖:以玉儿的性格,以及她的本事,她将来可以安心地将手中的凤印交给玉儿保管,让她统帅后宫,母仪天下。前提是,这枚蟒鹰玉佩就得物归原主。不知,在她心中,是凤印的分量大一点儿?还是这枚她早已接受的蟒玉分量更大?
“这玉佩是珞儿亲手交给你的,要留要还,你得亲自去处置。”皇后不想棒打鸳鸯。如果玉儿和珞两情相悦,那么她会力劝皇上收回成命。如果玉儿中意的人是瑾儿,那么此事再议。一切待玉儿的决定出来之后再看吧。
玉儿想到当日珞哥哥送玉佩时的诚恳态度,忍不住忐忑:“母后,若是将玉佩还给珞哥哥,他会伤心吗?”
皇后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道:“当然。珞儿是个言出必行,只管往前走,绝不往后看的男人。他送出的东西被退回,那将是个什么状况?母后也不敢断定。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伤心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