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委实不合礼制,公主还是请回自己的马车上。”瑾毫无转换余地地道。他的马车,只能有一个女人有资格乘坐,那便是玉儿。
玉儿感受到瑾强烈要与她单独相处的意愿,心中不禁开始慌乱,生怕接下来回宫的途中与瑾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所以她有了逃避之念。又加之,她心地善良见不得柏阳公主因失望而难过,更为了修复之前和柏阳公主之间的误会,她毅然决定往柏阳公主的一边靠齐。
“瑾哥哥,有什么事回宫再说吧。柏阳公主既然诚心邀请,玉儿却之不恭。”玉儿先找了个冠名堂皇的理由堵住瑾的嘴,随后又转而对柏阳公主道:“多谢公主抬爱,咱们走吧,我正想感受一下柏阳国的马车与冰瀚国的有何不同呢。”
“公主,请。”柏阳公主谦恭有礼,显得十分热情。
瑾了解玉儿的性子,知道她是个极富主见的女子,除非她不想拿主意,否则一旦拿定主意就很难更改。无奈之下,瑾只得自个儿往马车而去,留下一抹孤独的背影深深地印在了玉儿脑海之中。
瑾的马车跑在最前面,中间是柏阳国主的马车,柏阳公主与玉儿的车队行在三两豪华马车的最末端。她们的身后便是柏阳国主带来的随侍人马了。
玉儿掀起马车的幕帘,想望一望那俩载着瑾的马车,却被中间柏阳国主的车队给挡住了视线。
“公主,您叫什么?我叫鹿歌!”柏阳公主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玉儿心中因为之前瑾孤独背影所产生的愧疚。
“我叫沈玉儿。”玉儿放下手中拽住的幕帘,随即用一抹淡笑回应柏阳公主。
柏阳公主由衷赞道:“公主的名儿真好听,不像鹿歌的名儿像个男子。”
“我倒觉得很不错,听起来便让人联想到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欢快驰骋的鹿,奔放、自由、无拘无束。”玉儿的眼前不由浮现出风云岛外的那一片辽阔的草原,鼻中仿佛还能闻到青草的芬芳,心情也跟着惬意起来。
柏阳公主一听,满脸兴奋:“真的吗?公主也有这样的感觉?鹿儿也是这样认为的。对了公主,你以后直接叫我鹿儿吧,父王也这么叫我的。”
“好的,鹿儿。你也可以叫我玉儿。”玉儿含笑道。她能够从鹿儿的眼里看到真诚,所以不去计较鹿儿之前的刁蛮任性。事实上,她自己不也时而刁蛮,时而乖巧吗?从某种程度上说,鹿儿的性格和她很像。
聊着聊着,两人越发的熟络起来,问及的问题也越来越接近隐私。
“玉儿,太子殿下喜欢你,对吗?”鹿儿很认真地问道。
玉儿本能的想摇头,可又想起之前她答应过瑾哥哥要帮他推掉与柏阳国的联姻,所以她不能给鹿儿机会。于是,她点了点头。
“那么,玉儿也喜欢太子殿下吗?”鹿儿又问道。
玉儿为难地,又点了点头。
“虽然鹿儿出现得太迟,不过爱情本来就没有先来后到之分,鹿儿要和你公平竞争。”鹿儿满怀豪情地宣布。
啊?玉儿吃了好大一惊。
鹿儿接着道:“玉儿有太子殿下先入为主的好感,可鹿儿有父王和皇帝陛下的约定,我们各占优势,谁也不吃亏。”
浩浩荡荡的车队涌入皇宫,让这座原本庄严肃穆的华丽宫殿突然间沸腾了。
为了表示对柏阳国的重视,皇帝携皇后亲率百官于宫门前迎接柏阳国主父女的到来。宫门前,只见得黑压压的一片,场面十分宏大。
“参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柏阳国主没曾料冰瀚国能给他如此礼遇,脸上显出受宠若惊的神色。
皇帝脸上挂着笑,亲自走进柏阳国主,将他扶起:“国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柏阳国主起身谢过:“令陛下如此劳师动众前来迎接,臣感激涕零!”
短暂的寒暄之后,皇帝下令将柏阳国主请到御书房密谈,而准备将柏阳公主鹿歌安排到太子宫下榻。
瑾实在猜不透父皇心中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按说,父皇应该非常的了解他对玉儿的感情才对,为何却在此当口将这么棘手的人物塞进太子宫?
瑾当然不会同意这样的安排,太子宫有一个薛紫烟已经够烦了。要不是迫不得已,他怎么会让薛紫烟住进太子宫?现在那个女人的问题尚在摸索之中,现在又进来一个鹿歌,他还怎么和玉儿有所进展?
“父皇,柏阳公主实在不适宜住进太子宫。为了表示我朝对国主父女的尊重,儿臣建议还是让他们住进崇德行宫为妙。”瑾口中的崇德行宫是修建于宫外,离皇宫不过几里之遥的一处殿宇,是冰瀚国专门用来安顿重要盟国统治者的地方。倘若让柏阳国主父女住进崇德行宫,便能最直接的表示冰瀚国对柏阳国盟国地位的肯定。
谁知,出声反对的人不是皇帝,而是柏阳国主:“太子殿下所言差矣。据臣所知,崇德行宫乃聚集盟国统治者或者使臣的地方。老臣虽然感谢太子殿下对柏阳国的爱护,不过柏阳国现今乃是冰瀚国的属国。既然是属国,便是从属关系,而非盟友,所以不能按盟国之礼对待。老臣认为陛下的安排十分妥当,让我父女有了宾至如归之感。”
鹿歌心仪太子,自然是要极力争取住进太子宫的。她知道太子不会轻易松口,所以转而打起了玉儿这张王牌。
鹿歌热络地拉起玉儿的手,恳切地道:“听说玉儿也住在太子宫?鹿儿与玉儿一见如故,好想多多与玉儿相处。要不然去了那个什么崇德行宫,鹿儿一个人也不认识,该多无聊啊。”
瑾知道玉儿又要心软,遂赶紧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玉儿被瑾突然放射的警告目光所震慑,这次果然不敢开口应允。瑾哥哥鲜少用这样凌厉的眼神对付她,若不是极度不愿意让鹿儿住进太子宫,瑾哥哥不会如此满脸戒备。
“鹿儿对不起,我没有权利让你住进太子宫。如果可以的话,我邀请你去我家住,行吗?”玉儿一脸歉意地道。
瑾听见玉儿拒绝了鹿歌,欣慰之余,他的脸上迅即染上笑意。可悲的是,他那好不容易才露出的一抹情不自禁的微笑,在听到玉儿的后半段话时荡然无存,一张俊脸满是僵硬之色。
今儿一直站在皇帝身边,还不曾说过一句话的皇后此刻却突然开口了:“玉儿,你怎么能回相府呢?你若回去了,薛家小姐谁来照顾?”
皇后的话乃是话中有话。她是在提醒太子,玉儿若回了相府,那么他之前的所有努力又得泡汤,薛紫烟的事情也得搁置下来。
太子心生不悦,他讨厌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但牵制他的人是玉儿,所以他也无力反抗。
“柏阳公主既然与玉儿交好,那就一同住进太子宫做伴。”他的口气很平淡,但看着玉儿的眼神却有了受伤之色。什么时候玉儿才会完全的站在他的立场上?其实他知道,玉儿并非有意为难他,她只是还不完全习惯两人之间擦出的火花,所以会时常躲他。
“谢谢太子殿下!”鹿歌听见瑾同意让她住进太子宫,一双眼睛里立即射出兴奋的光芒,一脸的欢欣之色。
瑾懒得维持虚假的应付表情,生硬地向帝后告退:“父皇、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之子莫若母,皇后自然能够感受到瑾心里的不痛快,于是赶忙对玉儿道:“玉儿,你不是有事要找你瑾哥哥帮忙吗?快不快去。”
事?什么事?
玉儿纳闷儿的望向皇后,见皇后给她眨了眨眼,遂心领神会,连忙朝瑾追了上去:“瑾哥哥,你等等。”
鹿歌也想追上去却被皇后给拦了下来。在场几位各怀心思的人统统将目光瞄准了已经走远的玉儿和瑾。这一场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纠葛似乎越来越有可看性了。不过最辛苦的还是瑾,他一人要应付多少颗算计的心,也不知他能不能把持得住?
瑾的脚步很快,让玉儿追得相当辛苦。也不知是瑾心思杂乱得忘了停在宫门口的坐轿,还是有意让玉儿继续追赶他,总之他连看都没有看那顶豪华的宫轿一眼,一直快步如风的朝前走。
玉儿追了一段路,累得够呛,气喘吁吁地道:“瑾哥哥,你别走那么快嘛!”
瑾闻言,顿了一下,又继续前行,不过脚步却放缓了一点点。
玉儿撑着疲惫的身子施展轻功,眨眼间堵在了瑾的面前。还好,他有意放水,否则她追到晚上也甭想追上他。
“瑾哥哥,你生气了?”玉儿睁着一双如纯纯小白兔一般无辜的大眼睛望着瑾,眸光中尽是忐忑和不舍。她不喜欢看见瑾哥哥皱眉的,不喜欢他眉间夹杂太多的隐忍。除了在她面前以外,瑾哥哥在外人面前表情很少有所变化,只有在极度不爽的时候他才会略略将皱眉的动作明显的表现出来。一旦那双剑眉微皱,便说明瑾哥哥心中很是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