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珞的昏迷持续到第五天时,南宫和风刀子终于来军营。
“师傅,南宫,你们来了真好!玉儿学艺不精,连珞哥哥都救不了!”玉儿一头扑进风刀子怀中,此时的她如同找到了一支浮木。她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师傅一定会有办法的。
“玉丫头,这不怪你。为师早就告诉过你,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度的,不可能什么伤都能治,也不可能什么病都能医。如果大夫可以无所不能,那这天底下就不会有生老病死了。”风刀子先给玉儿打了一支强心针。
玉儿敏锐地听出了风刀子的弦外之音,惊恐地道:“师傅,您的意思是?珞哥哥会有不测吗?”
“一路上,我了解了一些情况,现在还不敢肯定。”风刀子不想保证什么。倘若保证了,最后结果却有差池,那对玉儿的打击将会更大。
“不!师傅是神医,不可能救不活珞哥哥的,不会的!”玉儿机械性地摇晃着头,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其实她如果理智一点儿,她就能了解风刀子的话是站在冷静的立场上说的。风刀子说得一点儿也不夸张,一点儿也不危言耸听!
“玉丫头,你这样还怎么替他问诊?无论遇到多么棘手的病例,都不能乱了心神,否则对救治病人毫无帮助。”风刀子显得很严肃,似乎在怪罪玉儿的浮躁。
“师傅,你别管玉儿了,快想想办法救救珞哥哥!”玉儿的声音已经从恳求变成了央求。
南宫见玉儿哭得那样伤心,忙把她从风刀子怀中拉出来,轻声道:“玉儿别着急,师傅一定会尽力的。”
在所有人期待和紧张的目光注视下,风刀子在珞身上摆弄了半晌之后才收起药罐,站了起来。
“师傅,怎么样?珞哥哥有救吗?”玉儿甩开南宫的手便冲了过去。
风刀子看着玉儿,眼神里有一些疑惑,顿了一下,才道:“一个时辰后再来看吧。”
“谢谢师傅,珞哥哥有救了,对不对?对不对?”玉儿期待地道。
南宫紧紧地握住玉儿的手,道:“玉儿,你了解师傅的性子。在病人没有醒来之前,师傅不会给你肯定的答复。”
“南宫,你说珞哥哥会醒吗?他会没事吗?”紧张之下,玉儿变得病急乱投医,在风刀子那里要不到答案,她居然转向南宫嘴里要。
五年的相处,五年的默默关怀和爱护,南宫怎么会不了解玉儿?他知道,玉儿想要一粒安心丸,可他不能给她。这是他第一次残忍地拒绝她的请求,他拒绝得心生忐忑,愧疚难当。
“玉儿,成王爷对你就这么重要?”他好羡慕珞,玉儿对珞的关怀是他所望尘莫及的。他多想问问,他可曾掀起过她心中如此狂烈的波澜?或许,一切都是他痴心妄想。他原本已经压制了心中的所有想望,可当真真正正地看到她精致的小脸儿上因为别的男人而露出起伏不定的情绪时,他还是会心痛,还是会忍受不住。
“当然啊!”她脱口而出,没有察觉到周围已经酸醋四溅了。
“那我呢?”他首次突破心与心的围栏,将长久以来最最要追问的疑惑吐了出来。
玉儿的心思全在珞身上,没有深究南宫的问题,只是随口应道:“南宫,你说什么?”
“没什么。”南宫本打算就此打住,但还没有忍住:“除了成王,玉儿还关心别的人吗?”
“当然啊,所有的亲人,我都关心。”她简短地应答之后,便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珞身上,等待着路醒来的一刻。她甚至还对着没有意识的他一遍遍地呼唤:“珞哥哥,你快点儿好起来啊!你不是还等着让玉儿去皇城门前迎接你凯旋吗?玉儿提前来了,我们可以一起骑马回宫。对了,珞哥哥,那匹马儿呢?你说过,等玉儿长大,就把那匹宝马送给玉儿。你可要说话算数哦!”
昏迷中的珞感到自己仿佛游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他的世界里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亮。可是,一声声由远而近的呼唤却像一条牵绊的命运之绳将他不受控制的身子迅速拉了过去。
“珞哥哥,你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敌人打倒,对不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玉儿继续自言自语。
珞听到了,很想睁开眼睛,奈何眼皮子太重让他无法如愿。他想要出声回应玉儿,不想让她那样担心,可声音卡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珞哥哥,玉儿都不知道,原来你还会射箭啊?那天看你射箭好厉害啊,玉儿也要学。你快点儿醒来教玉儿射箭好不好?”她仿佛回到了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为那个在半空中向四面八方布下箭网的英雄而自豪。
“好……”
一声细细的,粗哑的男性嗓音悄然传进了玉儿的耳朵。她定睛一看,珞仍旧还紧闭着双眼,遂失望地道:“原来是幻听了。”
玉儿一门心思地自言自语,没有注意到南宫一刻不停地关注着她。他不忍心玉儿再这样伤怀下去,遂道:“玉儿,你别盯他太紧,这样你会吃不消的。”
“不,我想和珞哥哥聊聊天。”玉儿随口回了南宫一句,又将整颗心放到了珞的身上,继续回望与珞的往昔快乐时光:“珞哥哥,你还记得吗?在风云岛时,我们一起看星星,那晚的星星好亮好亮,美极了。等你醒来,我们再去看星星好不好?还要捉萤火虫,透亮透亮的萤火虫。珞哥哥会帮玉儿捉吗?”
“会……”
又听到一声细微的声音,玉儿这次更为谨慎的在珞身上搜寻了一圈,随即惊喜地喊道:“珞哥哥!你真的醒了?师傅!珞哥哥醒了,您快来啊!”
瑾一直就在帐外,不想离开只因放不下那抹牵挂的身影,不想进帐是怕看见她对珞太过专注的关怀。此刻承受着她温情的男人是他的兄弟,更是一个为了国家而生命垂危的将军,他没有理由去阻止优秀的珞接受玉儿的关爱,他只能暂避帐外暗自承受着心里的酸涩。
听到玉儿的喊声,瑾第一个冲了进来,大声问道:“珞醒了吗?”
“嗯,刚才他已经跟我说话了。”玉儿欣喜地道。
随后风刀子端了碗刚刚熬好的汤药进来,道:“你们别急着招惹他,先把这碗药喂他喝下,让他自己慢慢醒过来。
玉儿当即接过药碗,欢喜地喂向珞:“来,珞哥哥,喝了药,病就会好了。”
药没喂几口,珞就睁开了眼睛。看到玉儿在他身边,他感到好幸福,感动地道:“辛苦你了,玉儿。”
“珞,赶紧痊愈,否则玉儿就要整天哭鼻子了。”瑾藏起心中的酸意,以一个兄长的立场坐到珞身边去关心他。
“皇兄,这次多亏你前来解围,否则真不知情况会多糟糕。”珞诚心道谢。
“兄弟之间,何以言谢?你好生养病,军中之事暂且不要记挂了。”瑾不着边际地挤掉了玉儿的位置,让玉儿脱离了珞的视线。
在场的几个男人个个有心思,人人不言明。正当帐内气氛开始变质时,一道圣旨下达,又将改变很多东西。
圣旨上明言,让玉儿立刻带着珞回宫治病,瑾则暂时代替珞行驶军权。
“公公,这事能不能再缓缓?珞哥哥的身体实在经不住长途颠簸。”玉儿恳求道。
瑾也附和道:“望公公力劝父皇收回成命。”
来传旨的公公为难地道:“不瞒各位主子,临行前皇上有过明喻,无论如何成王爷必须回宫。公主,王爷,你们还是即刻准备,随老奴回宫吧。”
珞挣扎着坐起身,病体未愈,却态度坚决,说话掷地有声:“我有伤在身留在军营也没什么用处,徒添军士们的负担,回宫未尝不是个好主意。大家不用为我担心,军中之事只能偏劳皇兄了。”
瑾极力挽留,却毫无作用。他眼睁睁地看着玉儿扶着珞上了马车,就连风刀子和南宫绝也以神医之名进宫为珞治伤,只独独留下了他这个太子。
瑾忍不住开始埋怨:父皇这次搞什么鬼?这不是明摆着将玉儿往珞怀中送么?
成王府
成王府因为珞的回归和玉儿的到来而异常热闹。鞭炮响起来,锣鼓敲起来,四处喜气洋洋。前来王府登门拜访的达官贵人更是络绎不绝。
这不,刚走了一拨王孙公子,又来了一批官相将领。
王府的管事一路小跑,冲进珞的寝宫,禀告道:“王爷,尚书大人求见。”
玉儿正在给珞削水果,听到管事的话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声对管事道:“珞哥哥现在身子弱,让他们改日再来吧。这都第十拨儿人了,跟走马灯似的,没完没了。”
玉儿很少这样直接拒绝别人,但为珞哥哥着想,她索性就做一回恶人。
“是,公主。”管事领了命就想离开,却被珞给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