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收到路岛的信息:请你吃饭?
她想了想,每天在家看书看电影,爸爸妈妈都出去上班,
虽然对象是路岛,但是过了这些年,应该可以坐下心平气和一起吃饭了。
懒懒起床,洗澡,想想下午可以先健身。然后再赴约。
又接到了聿溪的电话:我有个快递,可是我的腿很不方便,可不可以帮我取一下快递送上来?
她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决定帮帮他,因为他的腿真的伤的挺严重。
日头偏西,光线炙热,她一直觉得故乡的阳光和北国的阳光不同。她舒展着身体。
在知道聿溪沉浸在新恋爱中,和他长谈以后,她甚至想帮他劝劝他的妈妈,因为他是真的陷入爱河,言语之中对那个小姑娘多有维护。
清源并不觉得伤心或者难过,只是有些茫然,她想问的自己无法说出口,而她想听的,聿溪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签收了快递,她溜溜达达往他家走,能帮帮他她觉得还是挺愉悦的。
电梯门开了,他家的门是打开的。她轻轻推开,一边有些不解的说:聿溪你怎么没有关门?
2006年,春。
17岁的清源推开同样的一扇门:聿溪你怎么不锁门?
聿溪的房间门是虚掩的,她轻轻喊一声:聿溪?
房间一阵响动,她看到聿溪穿着她喜欢的那件绿色的短袖,身下还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她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聿溪你。她眼眶发烧,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女孩推开聿溪,他拉住那个女孩:我送送你吗?
两人前后从清源身边走过,
聿溪回头:回来和你说。
2015年,五月的午后。
清源抱着一个巨大的邮包,
看到聿溪床边一个女孩站起来,他神情愉悦:这是你清源姐姐。
清源不再是九年前的她,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甚至用尽力气做出销售工作时的培养的亲和力:你好啊,聿溪一直和我提起你。
那个女孩笑笑,侧头温柔的问聿溪:是吗?
清源突然发现自己可真是傻x。
愤怒已经占据她的内心,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越要表现的很好。
即使心中还会在意,这些年的时光也可以让在意埋在心底。
她不喜欢她。
并不是因为聿溪喜欢这个姑娘。
多年相处,她可以学会爱屋及乌。
可是她不喜欢带着面具的人。
她静静坐在聿溪阳台的椅子上,看着姑娘坐在聿溪床边,姑娘是温柔的,是善解人意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只温柔的小兔子在和你交谈。
清源笑着回答她的问题,告诉她聿溪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有什么小毛病,就像她变成了这对爱侣的大姐姐。
她点起烟,看着窗外,就在想:人生还有比现在更加傻x的瞬间吗?
侧过身看到书架上有个证件,她翻开。是十八岁的聿溪有些严肃的和她对视。好像在问:你怎么想的?
你怎么想的?床上的聿溪一脸笑容开口,不错吧其实?
在那个姑娘回公司以后,聿溪问了她这个问题。
她走近他回答回答:不错啊,挺好的。
在聿溪继续描述那个女孩:她很单纯就像十几岁,她很傻,她不会做饭。
她不喜欢她,她却无法告诉他。因为清源身份实在是尴尬。
前女友之一。
清源知道自己苦苦维持的温和已经要破裂。
她话语变急促: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妈妈?她是不愿意的。
聿溪有些措手不及:我知道啊,可是我妈不了解啊。
那你什么意思呢?让我帮你说服你妈妈?她再次逼问。
他不再说话。
她走到窗边:聿溪,你背叛我的时候,我不觉得痛苦。你相信吗?
背后没有声音。
她继续说:你在外面上学,你临走的前一个晚上,我帮你收拾行李,你一大早就走了,我在路边自己打车,我不觉得痛苦和寂寞。做人流手术,我自己去,我不觉得痛苦和寂寞。从学校回来,走遍全城去买你要的东西,再去邮局寄给你,我不觉得寂寞。
她一边说着很多,并不去看他,但是她的目光没有办法从那张证件照上移开。
她顿了顿,回头看了沉默不语的聿溪一眼,对方用手擦了下眼睛,他居然有了眼泪。
她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今天你让我见到她,问我她怎么样。我觉得很痛苦和寂寞。
门响了。他妈妈回家了,清源停止说话,带着笑意和聿溪妈妈打了招呼。
聿溪妈妈招呼她留下来吃饭,她说:不用了,还有约,谢谢阿姨,下次一起吃。
聿溪问她:和谁去吃?
她轻声回答:路岛。早就约好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全部砸向她,她静静捡起来。目不转睛的和他对视。
她看到他的所有情绪变化,然后和聿溪妈妈打了招呼,就脚步轻松的出了门。
2006年,春。
她静静坐在沙发上,等着聿溪送完那个女孩回来。
门开了,聿溪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其实我们没什么的。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从他衣服兜拿出来烟,点燃它。
真的没有什么的,你不要多想。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其实她的目光根本没有对焦在这间屋子里。
一屋沉默,只有烟丝燃烧的声音。
你说话啊,不要不说话。
她熄灭烟,眼泪流了出来:我不要你再理她,好不好?
他并不回答,只是重复的说:其实真的没什么。
她扑到他身上,用力摇晃他:你不许再和她来往,听到了没有?
聿溪看着她,眼睛里倒映她愤怒而扭曲的脸,热泪融化了睫毛膏,她很狼狈也很疯狂。
他嘴上说:好。
但是清源知道,他很不耐烦,而且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她跳起来,跑进屋子里,拿出他的手机,进入收件箱,没有,但是在草稿箱发现了:我也很想你。若若。
聿溪甚至没有来夺取手机,他有些故作镇定地看着她,但是并不走近她,声音语调都没有变:你要干什么?
就像他在她耳边说:大学毕业就娶你,你在着急什么?
年轻狂怒的清源想要砸掉这个手机。
但是她没有,她只是轻轻放下
她居然在想:如果手机坏掉了,我走了,聿溪怎么找我呢?
十年前的她和十年后的她都头也不回的离开聿溪的家,没有背影的起伏,她们都没有哭着走在路上。
穿着校服的她,静静打车回了家。
本来要去健身的她却决定走回家,换身衣服,
和路岛还有他的女友好好享受这个重逢的夜晚。
她不曾忘记聿溪,但她也不曾忘记恨一个人的感觉。
她知道,聿溪和别人爱得很认真,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