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一鸣,这个名字很普通,我也不是很喜欢。
不过外公说,我的一生注定坎坷,而只有取一个相对普通的名字,才能助我渡过层层劫难。
我的出生,颇带着几分奇幻色彩。
据说那天,花喜鹊要来吃我的肉,蜜蜂却结成群保护我,甚至我的父亲还在工地打死了一条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生物;当然,为此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喜鹊并不是很多人以为的吉祥物,确切地说,它们是一种不祥之鸟,因为喜鹊喜食腐肉,所以它们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死亡。
而蜜蜂是等级森严的昆虫,它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终生为奴,生来就臣服于王者。
至于黄色巨龙,不用说大家都知道,它们是权利的至高象征。
这三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外公也说不上来,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就像外公经常挂在嘴边的,我的一生注定充满坎坷。
父亲去世不久,母亲也随他而去,就连一向健朗的外婆也忽生了怪病,不久一命归西,所以我是外公一手拉扯大的。
外公是做死人生意的,扎纸人、裁寿衣、吹唢呐……从庭院到堂屋,我们家里摆满了这些东西,长此以往,难免会有脏东西偶尔找上门。
很小的时候,我便可以看见躲在床底偷偷哭泣的红衣女鬼,只是那时我甚至不懂得害怕。
外公知道以后,让邻村的瞎子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是开了阴眼。于是外公就找来一个道士,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总算把我的阴眼给封住了。
不过临走时候,道士对外公说:“老杨啊,其实阴眼是封不死的,一旦时机到了,它自然便会解开。”
外公便问他:“那啥时候时机才到?”
道士凝重地看了我一眼,说:“时机该到的时候,它自然便到了……”
所幸的是,道士说的“时机”一直没有出现,而我也顺利读完了小学、初中和高中,甚至还考上了大学!
大学毕业后,我在当地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策划工作,每月拿着可怜的薪水,从来都是掰着指头过日子。
那时候为了省钱,我在郊区租了间民房,每天上下班要转三四趟公交车,有时穷得没饭吃,还得靠外公扎纸人补贴。
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还会持续多久,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此葬送那所剩无几的青春,直到有一天……
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天上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我正在为下月的房租发愁,三胖来了。
三胖是我的大学同学,他本名金三壮,但由于体格彪悍,我们一直叫他***。
在大学里,我和三胖是为数不多的农村人,所以我俩关系特好,只是毕业后这家伙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联系不上。
我甚至一度认为,三胖应该是犯了猥亵妇女的罪名,被警察叔叔扭进了看守所,因为这厮在大学里有一句影响了无数学弟的“名言”: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富婆,终有一天,她会开着凯迪拉克来娶我……
不过从那天傍晚的情形来看,三胖混得比我好。
至少这家伙是开车来的。
虽然只是二手桑塔纳,但好歹是辆轿车,遮风挡雨还是没问题的。
“一鸣,我想死你了!”三胖捏了捏我的屁股,这是他进来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摸了摸他红润的小脸,说:“这家伙吃的,跟发情的母猪似的。”
三胖“嘿嘿”笑了笑,先递给我一根玉溪,然后拉我去了附近的小饭店,诉说毕业后的分别种种……
我和三胖在一起四年了,这家伙还没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虽然他没说重点,但我知道这小子一定是有事儿!
果不其然,两瓶啤酒下肚,三胖开始犯迷糊了。
“一鸣,我记得你外公是做死人生意的,那你会耍鼓不?”三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他生怕我听不明白,又补充道,“就是农村葬礼上耍的那种手抓鼓!”
我摇了摇头:“外公一直都不准我碰这些东西,我哪会耍那玩意儿!”
三胖一副遗憾的样子,欲言又止道:“你要是会耍鼓就好了……”
我好奇道:“无缘无故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对了,你小子现在是做什么的?”
三胖一脸神秘道:“你猜!”
“酒吧驻唱?”
“你再猜!”
“音乐老师?”
“继续猜!”
“我知道了,你是做鸭子的!”
“滚犊子!”三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实话跟你说吧,我和你外公算是半个同行,其实我也是做死人生意的。”
听到这里我就震惊了,不解道:“怎么说咱也是本科毕业,你不找份正儿八经的工作,怎么做起那个了?”
三胖冷笑一声,问:“你现在上班一月才赚几个钱?这半年来你又存了多少钱?”
我被三胖一下问住了,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又问道:“死人生意我自然知道,不过那玩意儿能比上班赚得还多?”
见我来了兴趣,三胖这才说道:“死人生意也分工种,我现在专帮一些大户人家跳大神,若是运气好,遇上出手阔绰的主儿,人家随便出手就是千儿八百!不过,这玩意儿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行,而且最好要对方会耍鼓,就是不知你肯不肯学……”
“那原来和你搭档那人呢?”我忍不住打断他。
“上周出车祸,死了。”说到这里,三胖脸上露出一丝落寞。
如果真像三胖说的,做一次就能赚个千儿八百,我还真有点心动,毕竟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呢!
不过我还没来及说什么,三胖忽然抬手看了看表,起身道:“算了,这玩意儿晦气得很,而且你这人又死要面子,我再找别人试试吧……”
三胖走后很久,我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妈的,这小子饭钱还没付呢!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钱夹,里面只剩两张红票子了,饭钱倒是不成问题,只是如此一来,接下来几天我就得喝西北风了!
没办法,我只得拨通三胖临走前留给我的号码。
“喂?一鸣啊,怎么了?”
“死胖子,你跟我玩欲擒故纵是不!”
“嘿嘿,话说你是不是想通了?”
“问下,兼职收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