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给我那道圣旨,但封后大典却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日益临近!有时候,他固执起来比我还厉害,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三天的时间,他依言将后宫除了皇后——不,现在应该被称作贤妃娘娘的姬滟之外的所有妃嫔都遣散回了原籍!原本废后,再立新后就引发了朝野上下、百姓民间各种各样的论潮;再加上遣散后宫女子这一条,整个菲图皇朝炸开了锅。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人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为我这个简单的女子镀上了神秘的光环,将我从前开醉枫楼、逃嫁、进宫、被贬皇陵、封妃、被打入冷宫等等情节如数家珍地变作他们**热衷的谈资。
与此同时,朝中各府的内命夫人纷纷进宫求见,为的就是一睹我的容颜;这种情势之下,宫外的讨论越演越烈,几乎将我传得像下凡的仙女一般。昨天蔷蔷、薇薇带着子鱼进宫来看我,绘声绘色地将所听闻的数十个版本一一讲给我听,差点没把我笑晕过去,直叹传言相差太远,全成了以讹传讹,和我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听刘云说,这些天姬滟被禁足在正阳宫,出人意料地安静。她是个要强的女人,以她的个性只会在沉默中爆发,不会在沉默中消亡。后宫之中,只余她和我两人,她是不会放过我的,不知道这一次她会做出点什么事来!
“娘娘!”春菊和数名宫女对我拜了拜,拉回神游太虚的我。
“怎么了?”听刘云说,这些天皇后被禁足在正阳宫,出人意料地很安静。
“娘娘,皇上吩咐奴婢们为您试穿礼服!”八个着清一色宫装的宫女托着托盘,托盘上摆满了华贵服饰、环佩、头饰等,件件皆为珍品。
“好吧!”他为我所做下的已经太多了,甚至违背了这个时代该有的规律与秩序!既然这已经是定数,即使我内心不愿,也无法对他再加苛责,因为独宠一人需要有旷古烁今的勇气和魄力。
宫女们紧张有序地为我换下衣衫,从内里的衬裙到外衫、披肩,她们的动作小心翼翼,轻如羽毛。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整套繁复的礼服才中规中举地套在了我身上。接下来,一个生得极为白净的中年女子负责为我梳妆,不停赞叹:“娘娘的皮肤真细!”
听着这话,我想起在木家出嫁时的情形,莞尔而笑:“还好!”眼下的情形仿佛我要出嫁一般,隆重得不像话,心里装的全是淡淡的幸福,脸上不知何时已闪现出陶陶然的欣喜来。看来,我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除了幻想丑小鸭变天鹅外,还奢望能得到从一而终的爱情。不过,老天厚待了我,这两个愿望中,前者已实现,后者也为期不远。沐云,这一生,你没白活,除了走不出这皇宫,你什么都有了——有一份真心实意的爱,还怀有一个与他的爱情结晶。
再抬眼,宽大的铜镜之中那个女人是自己吗?镜中人,弯眉似月,明眸善睐,削颊如玉,微微翘起的唇此时正染着诡艳的蜜;头簪晶莹,几只镶嵌美玉的钗斜插在发际两侧,金钿碧瑶铸的圈形后冠穿过密织的发束轻灵地落在额前,两缕细软的发丝悠然垂落于颊边;鲜红如血且滚着金色云边的外衫,金丝细绣的凤纹披肩,玄古的黑色高领勾勒出长长的脖颈线条……原来在这菲图皇朝最传统的华贵礼服下的我竟然可以如此突然地高贵起来!我笑了,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绝世美人,这番打扮下来,自己也还是吃了一惊,看清自己还有这么令人惊异的另一面,三分骄傲、三分英气、三分自然再加上一分满足,俨然成就了眼前这摄魂夺魄的红妆,果真是‘人要衣装’!
“啧啧,怪不得昕儿将你宠到骨子里了!云儿穿上这身装束,真是说出不的优雅!”太后不知何时已站在殿堂之内,对我这身礼服夸赞有加。
“给太后娘娘请安!”我被她赞得有些羞敛,慌忙行礼。
她亲手扶我起来,触到我那一年四季都冰凉的手,不仅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有身孕的人了,别动不动就行大礼。你的手怎么冰成这样?”
“回太后娘娘,臣妾这手一年四季都这样,您别见怪!”
“唉,你真是教人心疼的孩子,难怪好事都尽归你了!”我知道她指的是皇甫文昕这些日为我所做的一切——这原本也是她年轻时的梦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