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很早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话:“出名要趁早!”的确,有不少道理。然而,这个趁早确实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之上的,倘若没有一定的本领,一心想要成名,去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则是一种好高骛远。
《道德经》上说:“企者不立;跨者不行。”其意为“将脚跟离地用脚尖站立的人(刻意想要出人头地、高人一等),是站得不稳的。将胯部打开的人(刻意想要站住大位),是无法走路的。”老子认为,将脚跟离地用脚尖站立的人,是站得不稳的(企者不立);将胯部打开的人,是无法走路的(跨者不行)。这一论断给我们一个很大的忠告——人可以拥有梦想,但这个梦想应该建立在对自身正确的定位之上的,千万不能好高骛远,贻害终生。
在水生动物中,螃蟹是横着走路的,河虾倒退着走路。它们怪异的行走方式引来了不少嘲笑和讥讽。一天,敏捷矫健的银鱼嘲笑说:“螃蟹你真笨!横着走路!如果旁边有障碍物你怎么走啊?”聪明的章鱼也插嘴讥讽道:“河虾更傻,向前走多顺啊,可你偏偏倒着走,何时才能到头啊?”螃蟹和河虾听见了,只是淡淡一笑。它们心里知道,选择什么样的行走方式,是根据自己的身体情况决定的。只要自己把握好方向和目标,给自己定好位,横着走或者倒着走,都是一种前进的姿态。
不能准确地给自己定位,是人们常犯的大错,由此而导致的后患是十分严重的。特别是弱者,如果盲目自恃,势必会做出许多不切实际的事来。正如,杯子是杯子,打火机是打火机一样:打火机的功能就是打出火来,杯子的功能就是装水、茶等,它们的自身条件不同,使用功能也不同。倘若杯子若是想做打火机,或者打火机想做杯子,那将是它们人生噩梦的开始。
隋朝建国之初,功臣梁士彦被隋高祖杨坚冷落,没有受到封赏。梁士彦牢骚满腹,他对家人说:“我追随皇上多年,屡建奇功,如今皇上这样待我,太让人寒心了,我要和皇上理论—番。”
梁士彦的家人怕他惹祸,忙道:“你的功劳太大了,皇上不封赏你,分明是防范你啊!这个时候,你岂能还去找皇上说理呢?”
梁士彦不听,向杨坚哭诉了一番,杨坚表面上安慰他,事后却解除了他的实职,只让他在京赋闲。梁士彦又感委屈,整天喝酒消愁,他的一位好友规劝他,说:“所谓功高盖主,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我们做臣子的,在君主面前始终是弱者,如果你认不清这一点,非要和君主争个高下,岂不糊涂之至?你还是安心认命吧。”
梁士彦行伍出身,做事鲁莽,他认为自己无错,便四处大吐苦水。对地位比他高的人,他不仅不敬,反是多有讥笑,朝中上下对他顿生嫌恶。他的家人担心地对他说:“此一时彼—时也,你不要再活在从前了。现在皇上疏远你,你又无官无权,做事说话不能不收敛些吗?你现在只求无祸,便是最紧要的事。”梁士彦也因为家人的奉劝而痛骂家人,并谢绝了所有人的劝告。他和不得志的宇文忻、刘昉等人勾结在一起,竟想杀掉杨坚,率众造反。
梁士彦的阴谋被他的外甥裴通察觉,裴通为他痛心。一次,裴通侧面规劝他说:“—个人如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那么他就会干出无法无天的事来,这岂不是很可怕吗?所以说凡事要量力而行,否则就是可笑可悲了。”梁士彦听不出裴通的弦外之音,仍自我吹嘘说:“我当年统帅千军万马,什么事情我做不到呢?可惜皇上不重用我了,这便是皇上的大错了!”裴通试探几次,见劝他无望,于是向朝廷告发了梁士彦的谋反阴谋。
杨坚始终派人监视着梁士彦的—举—动,为了不背上滥杀功臣的罪名,他决定先稳住梁士彦,一待他反形毕露时,再行诛杀。
不久,梁士彦突然被任命为晋州刺史,杨坚还让他重掌兵权。梁士彦不知这是杨坚的计谋,于是更加紧了谋反的步伐。他对同党刘昉说:“皇上不敢不安抚我啊,只可惜皇上醒悟得太晚了。似我这等大才之人,又岂能长久甘居人下呢?”梁士彦野心疯长,于是上书杨坚,请求批准同党薛摩儿做自己的长史。他在奏章中辩解说:“薛摩儿才气过人,有他相助,我可以给陛下建更大的功劳。从前我没有辜负陛下的厚爱,今后我更要给陛下—个惊喜。”杨坚看罢梁士彦的奏章,轻蔑一笑说:“无知狂徒,你这是自寻死路啊!”
杨坚批准了梁士彦的请求,梁士彦更加自信。他暗中命薛摩儿四处联络,只等时机成熟便公开起事。
梁士彦的二儿子梁刚劝父亲不要谋反,他哭着说:“皇上对父亲纵是千般不对,父亲也不该不忠。何况父亲人单势孤,又怎会成功呢?父亲不为自己着想,也应为家人着想啊!”梁士彦的三儿子梁叔楷和梁士彦一样热衷权势,他对父亲说:“父亲能征惯战,无人能敌,何必委身侍人?做猛虎必须称王,难到皇上都是天生的贵人吗?”
梁士彦反迹日显,杨坚这才决定收网。一次,趁百官朝见之机,杨坚命人将梁士彦、宇文忻、刘昉等人一举抓获。至此,梁士彦方知自己被杨坚玩弄于股掌,但已是追悔莫及梁士彦和他的同党美梦不成,却葬送了丧命。
有理想固然是值得褒扬的品质,但理想必须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一个有理想的蚂蚁,是把自己变成最优秀的蚂蚁;一个有理想的狮子,是把自己变成最优秀的狮子。蚂蚁想变成狮子,那便是好高骛远了,痴心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