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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行动败露

次年,春雨潇潇。

秦辉刚做完一台手术,从位于十八楼的手术室下到十四楼的骨一科,回到办公室,正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医务科长白坚打来电话,告诉他,接省医鉴办通知,5月19日上午将举行麦苗医疗事故技术鉴定会。

秦辉的精神骤然紧张起来:今天是四月最后一天,只有半个月时间做准备了。顿时,他十分后悔起来,自发现伊护士偷自己电脑中手术资料,他就打定主意要好好报复她,并制定了一个详细计划,找个她值大夜班的机会,在针剂上来个调包,让她打错针,从而造成严重的医疗责任事故,在省医鉴会召开前将她开除。

这个报复计划迟迟没能实施,一拖就是半年,主要原因在于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执行这一计划。原本,他打算找廖护士长来执行这个任务,平时,她对自己言听计从,绝对可靠。可当他真要准备找她谈时,突然发现,廖护士长这种人最靠不住,这种马屁精鬼精鬼精,趋利避害的本领超强,让她冒着丢掉工作甚至锒铛入狱的风险去做这种事,她绝不会去做,甚至,以后她还有可能会以此要挟,狮子大开口,要这个好处,那个好处。他因为一直找不到人来实施这个报复计划,这个计划自然而然也就流产了。

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身子向前倾,右手支着头,苦思良策:“省医鉴会马上要举行,鉴定会上,这个麦记者必然会抛出我主刀的颈椎前路手术失败例子,如果那样的话,会非常被动。对付她这一招,最好办法就是让伊护士在省医鉴会举行那天消失,只要那天伊护士消失,医鉴会上,我就可以来个全盘否定,一口咬定麦记者所调查的对象是捏造,想必她也拿我没辙。”

那,怎么让伊护士消失几天呢?秦辉很清楚,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他想,这次,只得再一次请孟总经理出手了。孟谷鬼主意多,黑白两道朋友亦多,让他想办法应该没问题。何况,他们公司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应该对这件事负责!

秦辉打定了主意,拿起手机准备同孟谷提这个要求,扭头看看外间医生办公室出出进进的人,觉得不安全,便离开办公室,穿过护士工作站前的走廊,推开本楼层的一扇厚重安全门,来到昏暗的楼梯处,这儿僻静,不会有人打扰。

他打通了孟谷的电话,口气严肃地说:“老孟,有一个坏消息?”

“什,什么坏消息。”显然,那头紧张起来。

“我刚刚接到通知,省医鉴办定于5月19日上午举行麦记者的医疗事故鉴定会。你赶紧过来,咱们一起商量对策。”

“对不起,我现在很忙。”孟谷将电话给挂了。孟谷很生气:这个秦主任也忒太喜欢麻烦人了,上次,将你们市的卫生局吕局长拉下水,我们公司既出钱又出力,费了多大的劲啊!你秦辉恐怕尝到甜头了吧,一遇到麻烦就来找我,每家医院的骨科主任如果都像你一样,一出事就来找我麻烦,那我这个公司总经理纵使长出三头六臂也不够用呀。你自己惹出的事,自己去想办法解决,你每做一例颈椎前路手术,每用我公司一副钛板,我们公司的销售代表都给了你钱,我们公司不亏欠你什么。

孟谷竟摞下电话,这让秦辉恼羞成怒,愤愤地想,事还不是出在你们公司推销的颈椎钛板上,有事就想溜,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隔了一会,他又将电话拨了过去,威胁道:“孟总,凡事都得分清主次,分清轻重缓急,告诉你吧,那个可恶的女记者已经秘密调查了几十名手术患者!”

“她真的秘密调查了?”孟谷紧张起来,他十分清楚,如果这个党报记者如秦主任所言,真的去调查了几十名颈椎前路手术患者,那她的调查报告在省医鉴会上宣读的话,秦主任必输,那公司的产品不仅要全面退出南州市场,还得退出全省的市场。那可不行,万万不行,全省市场的销售额占了公司总销售额的三分之一。

“千真万确,我的一个病人,叫范大志,他亲口告诉我,说这个记者冒充我们骨一科的医生,对他进行随访。”秦辉的声音放低少许,继续敲打,“你都知道啦,这个记者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省医鉴会上让她赢了,她肯定会在报纸上大肆报道,这当然对我个人极为不利,但是,如果其他报纸进行转载,那全国还有哪家医院敢用你们公司的钛板?!”秦辉揪住孟谷的死穴不放。

孟谷,商人,思考的一切出发点都是利益,他咀嚼秦主任的话,觉得,秦主任的话在理,如果让这个讨厌的记者赢了,将有可能给公司造成毁灭性打击,自己不能作壁上观。

“好,好,你说个地方,我马上过来。”孟谷的态度变得飞快。

“老地方,还记得吗?”

“记得,你们市区城南的天湖公园,公园正门停车场是吧?”

“好,我就在那等你。”秦辉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个小时后,孟谷开着那辆绿色陆虎来到天湖公园正门停车场,他将车泊在秦辉的黑色大别克车旁,同上次略有不同,上回,是孟谷钻进秦辉的车,这次,秦辉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孟谷的车。

“秦主任,看把你急得。”

“都火烧眉毛了,能不急吗?”

“出席省医鉴会的专家您不全都认识吗?”

“现在不是认识不认识专家的问题,我在电话里不是同你说了吗,那个记者秘密调查了我所做过的几十个颈椎手术病人,这些个病人个个都植入你们公司的钛板。”“她怎么会知道您做过手术的病人呢?”“唉,他妈的,出了内奸。”秦辉愤愤地说。“内奸?”孟谷十分惊讶,难以相信。秦辉在他们科俨然土皇帝,竟有人敢以下犯上。

秦辉长叹一声,说:“我们科有一个护士,叫伊简梅,她利用上大夜班的机会,偷偷跑到我的办公室,动了我的电脑,下载了我的手术资料,然后,将这些资料全给了那个记者。”

“真的吗?有人亲眼看到?”孟谷难以相信。

“当然真的啦,我亲自到保卫科调看了监控录像,就是她。”

“什么时候?”

“快半年了吧。”

“半、半年?”孟谷右手猛地拍打了下方向盘,责怪道:“为什么不早点采取措施,搞得现在这么被动。”“我早就想收拾她,可一直找不到好办法,所以才请你过来。”秦辉实话实说。“噢?”“孟总,我知道您朋友多,神通广大,能不能想个办法,让这个伊护士在医鉴会召开那天消失。”自从他俩认识以来,从来都是秦辉处于强势,孟谷处于弱势,秦辉可以不用它们公司的产品,大把医疗器械公司的销售代表在外面排着队。所以,对孟谷,秦辉何时用过“您”的称呼,这次是个例外,也是一个开始。

孟谷沉吟片刻,说:“让你们科的内鬼消失几天嘛,这件事,不算难,问题是,她消失,你能保证在省医鉴会上赢吗?”孟谷是商人,商人嘛,都讲究投入产出,不想做亏本买卖,他当然想知道,这次付出,能保证有收获吗?

“我当然不敢说百分之百保证,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只要让伊护士在医鉴会召开当天消失,会上麦记者就无法对质,我就能理直气壮地说,她的调查对象是捏造。”

孟谷兴奋地说:“好,这个办法好,那我来想办法。”他心中暗暗佩服秦主任的计谋。“孟总,我得提醒您,这个小护士的男朋友是我们这的警官哟。”“啊1孟谷大为吃惊。“她男朋友是警察,她又不是警察,不用吓得那么苦吧1秦辉揶揄道。“切,我是吓大的,我怕什么,关她几天,好酒好菜招待,又不是杀人,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妙计?”秦辉问道。“以前我们公司有一位姓施的省级销售经理,前年秋天离开公司后,同朋友合伙,在我们G市郊区的花坝镇开办了一间保健品公司,我准备派人将你们科的伊护士送到他那去小住几天,保证省医鉴定会那天她绝对跑不出来。”

“在保健品公司跑不出来?”秦辉难以相信。“保健品传销。”孟谷眨眨小眼,嘿嘿一笑。“哦,传销窝点,太好啦。”秦辉记得不久前曾看过一则关于传销的电视新闻:一位女研究生被中学同学骗到传销窝点,一直想逃,一天凌晨,她趁其他人熟睡时,从五楼窗户爬出,试图顺下水管道爬下来,谁知,爬到三楼时,手已经没力,从三楼摔了下来,摔断了右腿,成了残疾。“您这个计算好是好,不过,总不可能对她进行公开绑架吧!”

“亏您还是主任医师,这还不容易。”孟谷诡秘一笑。

早晨,一缕阳光照在伊简梅眼睛上,被阳光刺激,她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感觉身体极度疲乏,使劲睁开双眼,骇然发现,自己竟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还睡在铺着草席的水泥地上。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房间只有十平方左右,前后有二扇窗户,后窗比较大,窗外有不锈钢防盗网,刚才照在眼睛上的光线就是透过这道窗户射进的;前窗较小,前窗左边是一扇朱红色的铁门,铁门左边一尺,有一扇较小的黄色塑钢门,里面传来自来水声,估计是洗手间。

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站在后窗处,向外眺望。

她急忙用目光寻找随身带的小挎包,包里有手机、现金、银行卡等。屋内,除了铺在地上的三张席子和在席子上的三张薄薄的军用被外,只有二张小板凳,一目了然的房间,哪里有小挎包的踪影。

伊简梅在草席挪了下位子,背靠着墙,努力地回忆,自己怎么会来到这样一个令人恐怖的地方:“下午下班时,廖护士悄悄对我说,请我吃西餐,桔子红西餐厅,依稀记得点了二份套餐,怎么醒来,就在这样一个简陋之极的房间里。时间也不对呀,现在看起来像早晨。”

她捋着思路,感觉不对劲:“廖护士长卫校毕业,天生就不喜欢我们这批本科护士,总以为我们会抢班夺权,总觉得自己护士长的位置岌岌可危,总变着法子整我,谁要是同我关系好点,谁就会受到冷遇和打击。今天下午,不对,是昨天下午,她竟主动请我到桔子红西餐厅吃西餐,进餐时,还亲口说,‘小伊呀,你是我们骨一科本科学历护士中唯一的党员,大有前途,好好干。’廖护士长怎么会一反常态请我吃饭,吃饭以后怎么——”伊简梅觉得头很疼,许多事情似乎想不起来。

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转身离开后窗,见伊简梅醒来,坐在席子上背靠着墙在想问题,便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做什么的?”伊简梅怯怯地问。

马尾辫姑娘名叫谢小兰,她惊讶地说:“你不知道吗?这里是搞传销呀!”阿兰去年从武汉商贸职业学院毕业,一直没有找到工作,一个多月前,接到一个中学要好的同学从G市打来电话,要她南下G市,到她们公司搞销售,薪水很高,来这里后才发现落入了传销窝点。

“传销窝点!?”伊简梅霍地站起身子,奔向铁门,用力扭锁,门被反锁着,哪里打得开?顿时,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同时,恍然大悟:“哦,我从主任电脑上偷病例资料的事暴露了,主任那么阴鸷,肯定是他指使护士长来害我,平时,护士长就对我态度恶厉,昨天,她单独请我吃饭,我怎么那么傻,什么也没想,就跟着她去了桔子红西餐厅。”

“你叫什么呀?”阿兰问。

“叫我阿芳吧。”伊简梅不愿意说出真名,一个女孩子,被关在这不三不四的地方,告诉谁,都不是好事。她踱到房间的前窗,向外张望:很远很远处,高楼林立,G市标志性建筑国际贸易中心大楼依稀可见。近处,杂乱无章,毫无规划地建着一栋栋参差不齐瘦瘦高高的民房,显然,这里是处于城市边缘的城中村地带。巷子没有规律地乱延伸着,楼下不远处的巷子中,不时看到一拨拨年轻人聚在路边,或者交谈,或者打电话,这些年轻人个个都显得非常忙碌,不停地拨打着手机,较远处两间公用电话亭前竟还排着长队。

洗手间门打开,一位染了金黄色头发的姑娘从里面出来,双手湿漉漉,不停地乱摔,主动同伊简梅打招呼。她自称阿妮,江西九江星子人。

伊简梅不解地问:“传销不是有很多人的吗?怎么就你们两个?”

“这栋楼就有很多呀,我们住的这栋楼有四层,一二三层的房间都很大,每间都住着四五十个学员,我们三个在四楼,这间房是在楼顶加盖的,所以比较小。”阿兰说。

“为什么我们房间只有三个人呢?”伊简梅觉得好奇怪,楼下的房间每间住着四五十号人,只有她们三个受到如此优待。

“你的情况我不知道,反正我和阿妮是他们重点看守对象。”“重点看守对象,什么意思啊?”伊简梅惊道。“我俩都逃跑过。”“啊!”伊简梅心里一紧,“她俩因为曾经逃跑,所以才被重点看守,我与她俩关在一起,说明,我也被重点看守。怪了,秦主任怎么会认识搞传销的?他这一招也够阴毒的。”“搞什么项目的传销?”伊简梅问。“保健品,南极深海保健品有限公司的产品。”阿兰答道。“听说要交钱,还要发展什么下线吧?”伊简梅还是了解一点传销的。“是呀,经理要求我们这样的见习业务员,每个人首先必须交8800元的份钱。”“什么是见习业务员。”伊简梅问。“最底层的都是见习业务员。”这家传销集团组织严密,实行五个层级的架构,分别是见习业务员、业务主管、业务主任、业务经理和高级经理,用字母表示分别为E、D、C、B、A。组织结构呈金字塔状。初进组织者为E(见习业务员)级,这个级别的传销人员,每发展一名下线即可获得880元的提成。当下线人数超过两人时,该传销人员即升级为D(业务主管)级,开始了所谓的“管理”工作,配合自己下线继续发展下线。当下线达到八人以上,该传销人员就上升为了C(业务主任)级,孟谷的那个姓施的朋友有98个下线,成了传销人员眼中的佼佼者,是为数不多的A级经理。

“交8800元份钱就能出去吗?”伊简梅急问,思忖,如果交8800元钱能出去,就打电话给在重庆老家的父母,让父母汇钱来,等自己从这里出去,回头再找这里的传销组织者算账,最好的办法就是报警,将这个窝点“一锅端”。

“可能行吧。”阿兰回答。其实,她哪里知道,即使交了8800元,也脱离不了传销窝点,只不过自由度会大一些,可以离开这栋楼的院子,到巷子里的公用电话亭给亲戚朋友打电话,发展下线,不过,每时每刻都有人陪着,连上厕所也有人跟着,想逃,没门。

伊简梅站在前窗,能清晰地听见二楼或三楼传来众人的叫喊声:“我是最棒的!我们是最棒的!”“我们都是有梦想的人!”“我们所做的是新市场营销!”“有钱大家赚,有车一起开!”“今天我们吃点苦,明天就能成为百万富翁。”再远处,还不时飘来集体唱歌声、鼓掌声。顿时,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疯人院。

伊简梅下定决心,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她用拳头猛地敲打铁门,铁门被打的“嘭嘭”作响,一会,门外就有了动静,房门打开,一个理小平头的矮个子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白衬衣,打领带,下巴右侧一条明显的伤疤,冲着房里的三个人恶狠狠地问:“谁敲门呀?”他是业务经理,姓汪。

“我。”伊简梅走近一步,据高临下地说,她比小平头高半个头,如果穿上高跟鞋,比他要高一个头。

“什么事呀?”小平头不耐烦地说。

“如果我交份钱,你们公司能让回家吗?”伊简梅盯着他问。

小平头双眼盯着她,脸露喜色,可是,这个喜色转瞬即逝,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

“那——那我买两份呢。”伊简梅咬咬牙,说,两份即17600元,心痛也没办法,为了能早点离开这个传销窝点,这个疯人院,豁出去了。

“两份也不行,你买多少份都不行。”小平头的话没有商量余地,他退出了房间,将铁门反锁上。

阿兰、阿妮都不由得一怔:嗜钱如命的汪经理今天怎么了,新来的阿芳愿意买二份产品,竟然不为所动,不可思议。

伊简梅一掌击在铁门上,发出“咣”的一声,突然迸出一句:“我就不信逃不出去!”她的话感染了阿兰和阿妮,她俩倏地兴奋起来,但这个兴奋只持续不到几秒钟就转瞬即逝,阿妮沮丧地说:“我们三个被关在四楼,每层都有人负责看守,下不去的,就算下到一楼,也绝对出不了大院。”

伊简梅心里急呀,她担心郑定,如果他联系不上她,会满世界疯找。

她踱到后窗,向外眺望,她这才发现,原来,所住的这片民居是沿着一条又窄又深的小河而建,对岸是一片平缓的丘陵斜坡,斜坡上有条蜿蜒小路。她伫立窗前,绞尽脑汁,想逃出去的办法。

5月19日一大早,秦辉独自驾车从南州市赶到省医学会,以医方代表的身份出席医疗事故技术鉴定会。这次,他又再次谢绝了医务科白坚科长派人参加的提议,也没有带助手。

他之所以坚持单刀赴会,因为,对这次医鉴会他信心十足:

一、伊护士成功地被送到孟总经理的朋友那,在传销窝点呆着,麦记者无论现在,或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都不可能联系上她。如果在今天的医鉴会上,麦苗抛出他主刀的颈椎手术失败病例,那他就可以一口否定,并且,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当面对质,伊护士已经消失,上哪去找她对质。

二、出席今天省医鉴会的五位专家肯定全部认识。省医学会医鉴办电脑中的专家库,骨科专家全部来源于省骨科分会,他本人就是省骨科分会常委,脊柱外科学术组副组长。省骨科分会每年起码要召开一次年会,全体会员每年最少要聚一次,如果加上其他层次的学术研讨会,省骨科分会的会员们一年中有好几次在一起切磋,哪有不认识的。

三、参加这场医鉴会的五位专家,可以肯定,他们中绝大部分都做过颈椎前路手术,都或多或少用过进口钛板,都或多或少存在手术后遗症的问题。

更让秦辉欣慰的是,昨晚,他获悉今天省医鉴会骨科专家鉴定组组长是他的挚友胡家兴教授。两年前,在秦辉个人努力下,省医学会骨科分会学术年会在南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学术报告厅隆重举行。会议期间,市一医对与会代表是好酒好菜招待,为代表们准备的礼品更绝,闭幕式上,在每位代表的桌上都摆放着一份珍贵礼品——一尺高的李时珍陶俑。秦辉在主席台,作为东道主,当场宣布,李时珍陶俑是由我国著名艺术家、南方艺术学院肖玺教授制作,只烧制了一百个,属于真正的限量版。为了表明礼品属于真正的限量版,他当着与会代表的面,当场砸碎了陶俑的模具,这让出席会议的代表们感动不已,代表们欢声雷动。会议结束,临别,省医学会骨科分会主任委员胡家兴紧紧地握着秦辉的手,动情地说:“老秦,你们医院承办的这届骨科年会,是我担任主任委员以来最成功的一届,谢谢,太谢谢了!”

作为患方的麦苗,她对这场医鉴会非常重视,她担心迟到,于是,头一天晚上,她就从南州市赶到G市,在省医学会附近找了一间旅馆住下,今天一早,她从旅馆步行到省医学会。

麦苗的医疗事故鉴定会安排在省医学会第三会议室。会场布局与南州市医学会的布局大同小异:大门对着的正面墙下,放置着一排桌椅,那是专家鉴定组组长和各位专家坐的,会议室中间排放着两张桌子和两张椅子,每张桌子立着一个牌,上写“医方”和“患方”,靠门的这堵墙,放着几张椅子,按规定,是给医患双方其他人员所坐。

在省医鉴办工作人员的引导下,麦苗进了医鉴会会场,偌大的会场只有她一人,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暗暗为自己鼓劲。五分钟后,秦辉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会场门口,五位专家们跟在其后,他不时转过身来与专家们闲聊,一点也不避嫌,一副他的地盘他做主的神态,看得麦苗目瞪口呆,心想:“坏了,秦辉与出席医鉴会的专家们竟然如此熟稔。”顿时,她的信心受到极大打击,情绪随之极速跌入低谷。她强迫自己调整心态:“不管怎样,毕竟有杀手锏在手。”

10时整,省医鉴办温主任宣布医鉴会正式开始,然后,例行公事般将会议主持权交给专家鉴定组组长胡家兴。

麦苗心里一惊:她对两鬓斑白的胡家兴有印象,哦,刚才在走廊里,他与秦辉有说有笑的。

秦辉腰杆挺得笔直,胸有成竹地坐在医方陈述席上。昨天晚上,胡家兴主动打电话给他,双方曾进行过一番亲切友好的谈话,谈话内容虽然没有一个字关于今天的这场鉴定会,可每一句话几乎都能让秦辉感到胡家兴给他带来的温暖。

胡家兴教授清了一下嗓子,宣读了会场纪律,接着,向众位专家简单介绍了患方麦苗和医方代表秦辉。然后,宣布医鉴会进入陈述阶段,从他老到的主持风格来看,这种鉴定会,他出席的次数不会低过百场。医患双方各有三十分钟时间作陈述,比市级医鉴会的陈述时间各多5分钟。这增加的5分钟陈述时间是有它的道理的,既然医、患有一方不服市医鉴会的结论,“官司”打到更高一级的省医鉴会,自然,双方会有更多的证据需要补充。

胡家兴首先请患方作陈述。

麦苗深吸一口气,抖擞精神,开始陈述。前十分钟,她所陈述的内容与在市医鉴会上的内容基本一样,主要阐述主刀医生秦辉在给患方做手术时,在手术时机选择上不当,在手术必要性上选择不当,在手术中存在重大过失。

陈述十分钟之后,她一改平缓的语调,突然声音抬高了几度,抛出了杀手锏:“尊敬的各位专家,根据南州市一医有关人士秘密提供的信息,主刀医生秦辉近两年共做了颈椎前路手术481例,本人由于时间、精力的限制,只随机调查了10名患者,调查结果触目惊心!”麦苗目光离开稿子,抬头向前扫了一眼在场的专家,专家们面面相觑,主持人胡家兴更是大惊失色,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本人随机调查的10个人中,其中有6位在手术后再次住进南州市一医骨一科,这还不包括在其他医院再住院或再就诊的。单以在南州市一医一家来看,秦辉所做颈椎前路手术有一半以上存在严重的后遗症,换句话说,秦辉所做的颈椎前路手术的失败率已达到或超过百分之六十。”麦苗有意将话稍作停顿。

专家们纷纷交头接耳,会场显得有点躁动。麦苗坐在秦辉的左边二尺处,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约三十秒后,会场静下来,麦苗见专家们的注意力又集中到自己身上,便继续陈述:“本人所调查的10位患者,现在的病情如下:

万富瑞,男,38岁,某公司出纳。手术出院后,去年6月15日再次住进市一医骨一科。患者说,手术后半年,颈肩比以前更痛,整个肩部、背部感觉非常重,双上肢更麻,原来行走没问题,手术后行走越来越困难。

蒋建敏女士,女,47岁,年鉴社干部。手术出院后,去年11月初再次住进市一医。本人调查时,她说,手术后头比以前还痛,手术前,四肢只是有点麻,手术后,双手拿东西都拿不稳,下肢更是发紧,行走不稳,胸口整天闷得难受。

董方琼……”

这些都是麦苗拖着病体走家串户搞到的第一手材料,用千辛万苦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当然,“战友”袁海霞出力也不少,麦苗在市区以外的调查,基本上都是袁海霞亲自开车送的,她开车技术一般,真难为了这位行长夫人。

麦苗当着众专家的面,一一讲述这十个不幸患者的痛苦,讲着讲着,麦苗早已超过规定的陈述时间,奇怪的,非常奇怪,专家组组长胡家兴似乎忘记了时间,专家们也似乎忘记了时间,没有一个人打断她,也没有一个人示意她停下。

这厢,秦辉急了,急红了眼,他抬手轻擦额上沁出的汗,数次向主持人胡家兴使眼色,让他赶快制止麦苗滔滔不绝的陈述,胡家兴嘛,皱着眉头,好像没看见似的。秦辉怒从心头起,心里骂开了:“你还是不是人啊?昨天晚上,咱俩在电话中还交谈甚欢,现在竟然翻脸不认人。你当我不知道吗,你胡家兴所做的颈椎前路手术也不少,手术失败率也不见得比本人低多少,我要是出事,你的下场恐怕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哼!”

其实,秦辉错怪了主持人胡家兴!麦苗在陈述的中段,突然将秦辉颈椎前路手术失败的病例一一抖搂出来,这既点到了秦辉软肋,也同时点到了胡家兴的痛处,他也曾做过不少颈椎前路手术,也为不少患者植入了进口钛板,虽然没有具体统计过这种手术的失败率,不过,他心里清楚,自己做的这种手术失败率不低,他年纪毕竟比秦辉要大十岁以上,也许精神突然受到打击,也许良心受到拷问,心中有愧,一时无力制止麦苗的陈述。误会中的秦辉两眼冒火,在极度愤怒中,没有心思去观察正前方坐着的其他五位专家,他哪里知道,在场的五位专家,他们大部分都做过这种手术,做过的,个个胆战心惊。他们并不惧怕患方,他们怕的是今天患方的身份——记者。

患方麦苗陈述完毕,终于轮到医方代表陈述,秦辉早就迫不及待。他首先对麦苗所说的“在手术时机选择上不当,在手术必要性的选择上不当,在手术中存在重大过失”三个方面问题一一做了驳斥。然后,他将主要精力用在驳斥麦苗的调查数据上。

“刚才,患者在陈述中说,本人在近两年共做了颈椎前路手术481例,她随机调查了10个人,其中有6名是失败的。在这里,本人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些个所谓数据完全是捏造的,没有任何事实根据,一句话,子虚乌有!”秦辉的话掷地有声。此言一出,会场哗然,专家们不管不顾地谈论起来,峰回路转,看得出,个个脸上绽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秦辉见会场效果不错,精神倍增,接着说:“由于工作量比较大的关系,我们骨一科不可能对所有手术出院患者做随访,只能随机访问。最近,本科派出刘德正和马先明两位主治医师对34例行颈前路椎体次全切、钛网植骨、颈前路钢板内固定术的患者进行了随访,随访结论是这些患者普遍恢复良好。我们的随访材料完全真实,绝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凭空去杜撰,我们所有随访都有详细记录。”说着,秦辉得意地从桌面上拿起一份打印材料,有好几页纸,高高扬起。他自获悉麦苗秘密调查他所做颈椎前路手术的患者后,马上派出科里最听话的两位主治医师去对病人随访,选择的病人全为脊髓型颈椎增生患者,这些患者在手术前,病情都比较重,如多次颈性眩晕、晕厥或猝倒,严重影响工作和生活,实事求是说,这34名患者手术后效果确实不错。甚至可以用非常好来形容。当然,这34例中,既无神经根型,也无椎动脉型或交感神经型,也就是说,秦辉安排的随访属于有选择性的。

麦苗嘴唇哆嗦,没想到秦辉会如此黑白颠倒,颤声说:“我,我以一个党员的身份保证,本人对10名患者所调查的数据绝对真实,绝非捏造,他们中大部分人的病情确实比手术前更加严重了,他们目前具体的症状我在调查材料中都有详细的记载。”说着,拿起桌上的材料站了起来,挥动着白纸黑字的材料。

“我也以一个老党员的身份保证,患者所说子虚乌有!”秦辉中气十足,他庆幸自己未雨绸缪,将伊护士送进了传销窝点,要不然,今天还真下不了台。

麦苗被逼急了,也顾不了许多,迸出一句:“我所调查的患者名单就是由你们骨一科一位职工提供的。”此言一出,会场如狂风骤起。

秦辉铁青着脸,沉声反击:“患方刚才说,她所调查的名单由我们科室一位职工提供,这简直信口雌黄,一派胡言,这位所谓的职工又是你凭空杜撰的吧!”

麦苗接口:“我们可以当面对证。”话甫一出口,便感到了上当,顿时,她后悔起来:“伊护士看在男朋友郑定的面上,冒着丢掉工作的危险为我提供病例资料,可不能因此害了她,不能,绝不能说出她的名字。”麦苗打定的主意,哪怕这个鉴定会朝着有利于秦辉的方向发展,也绝不出卖伊护士。

见麦苗落入自己布下的陷阱,秦辉反应极快:“好,麦苗同志,你自己说的,那我们就来个当面对质,当着主持人的面,当着各位专家们的面,我们用电话对质,请说出他(她)的电话号码。”边说,边从包里掏出手机,重重地放在桌面上。

“她——她现在不在南州。”她并非搪塞,这两天,她一直在寻找伊简梅,打她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打电话到骨一科,她同事说这两天没来上班;到她宿舍找,铁将军把门;问郑定,郑定那儿也在疯找。她找伊简梅倒不是要她来作证,找她,主要是想告诉她,19日将去参加省医鉴会,人家为此帮了这么大一个忙,总得向她通报一声吧。

秦辉狡黠一笑,以挑衅的口吻说:“不在南州没问题呀,即使在西藏,我们也可以通电话嘛!”他死死揪住当面对质这个问题不放。他与孟谷总经理携手,已经将伊简梅关进了G市郊区的传销窝点,不可能联系上她。此时此刻,他由衷地钦佩起农民出身的孟总经理来,将伊护士关进传销窝点这一招简直太绝了。伊护士被送进传销窝点,既可以完全控制她的人身自由,在法律上又不构成非法拘禁,这个法律的擦边球打得真是妙不可言,每年,全国被骗到传销窝点的不下几十万人,也没见几个被判非法拘禁罪的。

麦苗的脸涨如紫酱一般,脑门血直往上涌,她只能选择沉默,一向反应机敏的她,突然感觉束手无策。原本,她听从鲍国的建议,欲通过秘密调查,将秦辉所做颈椎前路手术的高失败率当作杀手锏,没想到,这个杀手锏关键时刻没能伤到秦辉,反而伤及自己,如果自己再不小心,还有可能伤到帮了自己大忙的伊护士。

五位专家眼瞧着患方与医方的舌战风云突变,骤然间,医方从下风转为占据上风,都不由得轻吁了一口气,心情如雨过天晴,好了起来,毕竟,近年来,大家或多或少都做过这种手术,或类似的手术,大家都是一个战壕中的战友,谁也不愿意见到哪个战友先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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