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平心堂是京城中最大的药房,里面住着活神仙,我呸!”一个高高大大的女人,插着腰,拖着尾音站在门口开骂。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她故意站在平心堂的门口,把大街上的人都吸引地停住了脚步。
一瞬间人都围了上来。
那女子来了劲,扑在了自己脚边的一个老汉身上就大哭起来:“我可怜的爹啊,吃了这平心堂的药,本来还能喘口气的,如今腿一瞪,眼一黑就离开了!留下我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在这世上还怎么活啊!爹啊……”女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声泪俱下。
围观的人都指指点点,这还是头一遭,有人说这平心堂的是非呢。
“我就说吧,世上哪有活神仙!这个平心堂,我看也是个卖假药的店!”周围已经有人杂七杂八说了起来了。
地上那女子埋着头在自己‘爹’的身上,嘴角一丝丝得意,很快就消失了。
所有人都等着看平心堂的好戏,平心堂对面就是一个酒楼,此刻坐在酒楼中的人,纷纷也往这里张望。
“还没听说过平心堂里的婆婆医术出过问题呢,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店小二一边给坐在窗前的客人上菜,一边嘴里唠叨着。
“小伙子,你年纪轻,能知道什么!这平心堂,半年之内就能成为咱们京城最大的药房,这背后也不知道有多少猫腻呢!而且听说,每天这老婆子只看五个人,恐怕就是怕病人多了,露出自己狐狸尾巴来。搞不好这平心堂里的什么神医其实就是个骗世的郎中呢!”桌子上的客人接着小二的话说了下去,这人看上去是来自富贵家族的老婆子。
四周围的人也点着头,这老妈子分析地很有些道理。
店小二憨憨一笑,他不好和客人争辩什么,挠了挠头就退下去了。可是,他心里不这么想,前些时候,他家的婆娘怀了八个月的身子,突然出了问题,请了好多大夫都说保不住了。八个月的身子,孩子都成形了,他心里难过,也不敢和自家婆娘说。多亏,酒店开在了平心堂的对面。他求着甜姐儿让平心堂里的老婆婆给自己开了个方子,才要了他五钱银子的药钱,孩子如今都满月了。
人越来越多,事儿越闹越大,那女人哭得更加的卖力。
客栈里的那个老婆子笑了笑,对着自己对面,头戴面纱的女子说道:“小姐,咱们的目的应该达到了!药房最怕的就是出人命!我看这次平心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个木天晴还怎么给它摆平了?”
对面的女子柔声细气地说道:“启妈妈,这件事情,你做得好!回去重重有赏!”老婆子满脸堆笑。
那女子抬头,望向了窗外,看着木天晴此刻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靠在平心堂的大门边上,她冷冷一笑:“哼,木天晴,就算你能回木府,我也要你一身骚!看你回了木府还怎么立足?”
甜姐儿站在木天晴的身边,脸都给气白了,她们平心堂一向秉着童叟无欺,济世救人的理念。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来闹事儿?她,甜姐儿最好的就是记忆力,但凡来过平心堂的人,她基本上都记得,这个婆娘根本就没有来过!简直就是在红口白牙,胡说白道!
甜姐儿都想要放狗咬人了!
可身边的木天晴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光芒,缓缓开口说道:”这位姑娘,你是说,你的老父亲是吃了我们平心堂的药出的事儿?”木天晴笑的极美,仿若这世上最美的雪莲花,让人晃眼。
坐在地上的"女汉子"被木天晴的笑容惊到了,这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女娃?笑起来和仙女儿似的,她被动地点了点头。
“哦?”木天晴微微蹙了蹙眉,好似碰到了什么麻烦事似的,”唉,若是咱们平心堂的药让人吃死了,那我们可真是难辞其咎呢!”
这么好说话?"女汉子"突然有些傻了,启妈妈不是说,这个木天晴是个难缠的女人吗?如果这么好说话,自己还演那么半天戏做什么?
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都极为地安静,包括酒楼里的人都竖着耳朵在听,看这平心堂的主人要怎么了解此事?
看着木天晴一脸的楚楚动人,"女汉子"咳嗽了两声:”小姑娘,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们平心堂认了错,赔了钱,我也自认倒霉,自带着我家老父亲回乡下安葬去了。”
开药房,治死人,那可是大事儿!如果认了,这个药房也别想开下去了!这个女人一身农妇的打扮,说话好似啥都不懂,可是却掐着平心堂的脖子呢。若是有心大事化小,又何必扛着父亲的尸体来人家药房门口闹事儿呢?
人群里有些见识的人,已然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就等着看平心堂怎么处理了。不过没想到,平心堂当家作主的竟然是个小姑娘,更加让平心堂多了几分神秘感。
“如此简单?”木天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仿佛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女汉子"心里放松地笑了一下,木天晴不过如此,给点甜头,立刻就要上当了。她更加诚恳地点点头:”唉,小姑娘,姐姐我也知道你的不容易。开药房的嘛,这种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姐姐我只是个乡下姑娘,还未出嫁,爹爹,娘亲都死了,我以后可怎么嫁人啊。拿了你们的赔偿,我也就回家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女汉子"更加卖力地演着戏,就希望木天晴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自己的任务好尽快完成了。
“那怎么行?既然从乡下背着自己已死的老父亲来找我们平心堂闹事儿!我又岂能让你白走这一遭!姑娘,你放心,如果真是我们平心堂治死的人,我们负责救回来!但!”木天晴眼睛一亮,湖蓝色的眼眸一眼望不穿,那凌厉地目光让"女汉子"心里一惊,”如果有人敢栽赃嫁祸,就算活着的人,我们平心堂也能把她整死咯!来人,报官!”
“报官?”地上坐着的‘女汉子’也不哭了,自己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小姑娘,我告诉你,这可是一条人命,你们报了官,那就不是赔钱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木天晴嘴角一个阳光般的笑容:“放心吧,我们平心堂向来敢作敢当!若是平心堂的错,我们认,但如若是有人要往平心堂泼脏水,自己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分量!”
木天晴的眼神中带着凌厉的目光,完全没有任何畏惧地回瞪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女汉子’。那名女子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甜姐儿早就让下人去请衙门的官员了,顷刻,竟然京城顺天府府尹袁大人亲自到了。
“怎么回事儿?”袁大人走进了人群,环视了一下,此时木天晴已经坐在平心堂门口。
木天晴抬眼看了一眼这个袁大人,暂时没有任何举动,她还不知道这个袁大人是看着自己面子来的,还是别人吩咐来的。
“大人!小女有冤要说,我父亲病重,来京城治病,却被这个平心堂的药给治死了!这个小姑娘还……”
“大胆!”袁大人的眼睛一瞪,“官又不是你报的,本官问话,还没问到你,你怎么就抢先答了。况且,平心堂在京城已经有半年了,还从未听过有治死人的先例!你是何人?来自何地?给本官细细说来!”
木天晴听着袁大人的口风,这才冲着甜姐儿一个飞眼,甜姐儿立刻会意走进屋子里给袁大人也搬出来一把太师椅。
跪着的‘女汉子’心里一惊,这个袁大人怎么会帮着平心堂说话呢?这个袁大人,不是木家三夫人的弟弟吗?刚刚她心里还以为,这么小的事儿,竟然把府尹都请了来,必然是启妈妈安排好的,难道不是?此刻,‘女汉子’的心里有些慌了。
“小女名叫田娟,来自京郊田家村,死在这里的是我的老父。”田娟老实地回答着。
“田家村离京城,来回也要一天一夜,你折腾一路,都不知道路上给你老父吃了什么,如今什么证据也没有就来责问平心堂。本官看你分明是个刁妇!”这个袁大人明显是帮着平心堂的。
围观的人都在想,恐怕是这个平心堂曾经救过袁大人的家人,亦或,这半年平心堂成为了京城的大户。
可是,木天晴并不这么想,这个袁大人如此和自己示好,恐怕是知道自己要回木家了,有事要和自己谈,不然不会给自己送这么一个大礼的。本来请官来,也只是做做样子,她有法子治这个田娟,可现在,既然袁大人愿意出手相助,倒也是省了她口水了。
木天晴坐在了一旁准备看‘热闹’。
“大人,小女有凭证啊!看,这里有平心堂给我阿爹开的方子,我后来问过了,我阿爹是燥热体质,可是平心堂这方子偏寒。袁大人,您不能官商相护啊!”田娟本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大胆刁妇,竟敢说本官不公!打!”袁大人气地站了起来。
正在官差要拿田娟打板子的时候,一旁一个温柔的女声喊了出来。
“舅舅,您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喊打,岂不就是不公吗?”
众人纷纷回头,一名窈窕女子站在人后,头上戴着纱幔,从那穿着一看就是来自富贵人家,况且还喊袁大人为舅舅。
所有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全都起来了。舅舅和外甥女之间,哪有这般拆台的?
“天姵?”袁大人看向了那名女子,眉头一簇,木天姵怎么来了?难道木大夫人知道自己要来笼络木天晴?这个木大夫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启妈妈扶着木天姵走到中间,站在了田娟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