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袂有些惊诧地看着这个言论奇异的女子。不明白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隐隐觉得这个古怪的人会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要惊讶,我今天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相信,无论你喜欢不喜欢恭王爷这个人,一定还是想要在出嫁前近距离了解了解他的。现在,如果我告诉你,恭王爷让我过来是为了带你离开忠靖候府,去秦国,你会答应吗?”
“离开?”
宋袂眼睛睁得大大的,下意识地远离了她一步。
越清河忙道,“我说的离开不是私奔,而是出游。”
“出游?”宋袂一双水汪汪的眼里还是藏着困惑。
越清河抓抓头发,她是不是没有表达清楚?“咳咳,我的意思是,恭王爷其实对你很喜欢,但是在成婚前,想和你接近接近,这样,就不会让成亲变得仓促。也不会让从未接触突然在一起生活的两个人都尴尬。宋袂姑娘及笈是在今年初冬对吧。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们大可以在一段时间里彼此了解。”末了,补充一句,“当然,这是恭王爷的意思,虽然突然,但还是希望你能答应。”
宋袂的脸更红了,她不停地绞着手帕,“真……真的吗?这是他的意思?”
“当然是真的。”
越清河满脸笑容,心里却在想,对不起了夜随从,为了将你的未来王妃骗出来,我只好冒用一下你的名义了。不过,看上去,这个宋袂还是很喜欢夜让的嘛,一听到夜让名字脸红成这样。
“可是……姐姐那里……”
宋袂迟疑地望了身后。自小起,她的一切出行都会问过姐姐,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一切大小事物都是姐姐安排,要穿的衣服,吃的东西,用的东西,都经由姐姐之手。如今,她难道能就这样跟着眼前的人离开吗?
“我怕姐姐不会答应……”
越清河听到这句,眉眼晏晏,“这个,宋袂小姐就不必担心了。”
她叫过宋袂身后几步远的丫鬟,“去告诉你们候夫人,就说,昨日在布庄,候夫人让恭王爷做的事,如今恭王爷领命来了。快去吧……”
丫鬟迟疑着,看了看她,又看看宋袂。宋袂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直觉还是让她选择听面前这个姐姐的。她轻声有力地说;“去吧,心婉。”
丫鬟施了一个礼,离去了。
越清河也宋袂姑娘的机智点赞,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好了。年纪不大,处事却不慌张,人生得好,又温柔端庄。有身份有地位有教养。晋王还真是生得慧眼,给他儿子挑了个这么好的媳妇。
“来,你能翻过墙吗?我牵着你,你尽力爬过来。”
越清河在墙头这边伸出手。微笑地递向宋袂。
宋袂惊讶,“现在就走?”
“是啊,我特地前来就是为了接你,如今此处只有你我,此时不走何时走?”
“啊。”宋袂突然有些结巴,“原来……你支开心婉是为了让我离开……”
“对,就是这样的。”越清河目光坚定,“人生便是如此,你若想要继续十四年一成不变的生活,那你就别跟我走,以后像那些女孩一样,满头无知嫁给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人。如果你想放弃现在的安逸状态,那你就跟我走。姐姐保证,让你见到一个不一样的恭王爷!”
……
夜让备齐了东西,带上了越清河所说了一切必需品——盘缠,衣物,干粮,药物,马车,阿飞。
说到阿飞,夜让想起他昨天回府。意外地看到管家得伯在阿飞面前说教,阿飞耷拉着脑袋,埋头听着。便觉得奇怪。过去一问,才知道阿飞被得伯给忽悠了。
得伯得知阿飞真的是主子身边的人后,吓了一跳,忙说自己该死,居然耽误了主子的大事。
夜让想想也觉得无奈,显些吃了霸王餐呢。
这场乌龙让夜让心里轻松了不少,他安心地在王府里睡了一觉,告诉得伯自己要出趟远门,带上阿飞走的时候,得伯眼里尽是忧愁——这样一个连话也说不清意思搞不懂的年轻人,真的能护主子周全吗?
如今,阿飞已经又变成一个冷酷的杀手了,他站在夜让身后,目光扫过所有将要接近他欲行不轨之事的人。
夜让没等多久,一匹马便远远地跑来了。
看清楚是一匹马后,夜让心里隐隐高兴——清河这是,没有请到她要请的人?
但高兴没有持续多久,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夜让看清楚马上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后,脸色一沉。
居然真的来了,还骑同一匹马?这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一边的阿飞目光早锁定到向主人方向奔来的马身上,本来还在揣测来人是怎样的身份,在看到主人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后,阿飞一下子就“明白”了——来,者,不,善!
他迅速地拔剑,飞身迎了上去,在夜让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
越清河猛地勒马,这是什么情况?夜让疯了不成,居然让人拔剑杀她?
“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阿飞的剑已经逼近越清河的马,而越清河的马正好勒住了在做最后的缓冲,阿飞听见了他主人的呵斥犹豫地改了剑的走向。但马上由于冲击力坐在越清河身后的人惊恐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歪,从马上掉了下去,然后……
在越清河伸手去捞的瞬间,宋袂掉进及时赶来伸出双臂的夜让手中。
那时节,泛着冷光的剑身,着黑衣面无表情的剑客,卡住蹄子的马,与马上惊吓过度的女子,在落入一个温柔怀抱的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宋袂眼中只看见黛青色的天和浮在天上的云,以及云下的这张,让任何女人见了都会自惭形秽的完美的脸。
脸的主人在一瞬间闪过害怕,以及接住她后的欣喜。还有,突然凝固的视线——
“宋……宋姑娘?”
“越清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夜让头一次动了大怒。
阿飞又一次闯祸,这时已经默默地抱着他的剑躲到了马车背后忏悔。
而宋袂显然还在被夜让接住的瞬间里呆愣着,越清河冲她安慰一笑,然后拽着夜让离开一点,压低声音,“你做什么叫这么大声!让她听见了不好,别吓着人家,在她面前留个好印象不行吗?”
夜让觉得这辈子最悲催的事情就是无聊越清河这个神经的女人。
他早该明白的!早在见到她头一次,她在自己的洞房花烛夜里惊涛骇浪般对他说她成全他和太子断袖的事时,他就该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永远不按常理做事。
“你吓到我了!你说要带一个人一起去,说的就是她吗?宋袂?”
越清河点头“对啊。”
夜让无力地扶住头,向她摆手,侧过脸去忍耐克制了半天,才重新转过来。努力按捺情绪:
“你是故意带上她的?”
“咳咳,是。”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
“增加你们彼此间的婚前互相了解与认识,促进婚后的夫妻和谐生活。”
“……你好像很开心?”
”是啊!我一想到路途上有个伴了当然开心,倒是你,你开不开心。有个如此勇敢,为了见你不顾一切冲破俗世教条捆绑的镣铐,为了你,不顾一切跟着我,开到这里。有没有觉得幸福?”
越清河开始自我憧憬起夜让美满的幸福生活起来。
夜让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了越清河一眼。“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把她原封不动地弄回去。你以为忠靖侯的侯夫人,她姐姐,是好对付的吗?你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你有问过我的同意吗?就这样将她带进来了。如果有个闪失,谁来负责?”
夜让觉得自己要死在这女人手下了。
而越清河浑然不觉有任何不妥她指着躲在马车后的阿飞说,“他能保护宋袂安全呀。”又指着夜让自己,说,“她是你未来的王妃,你来对她负责呀。”
语气简单到了极点。像是说,我中午要吃什么什么,晚上要吃什么什么一样。
夜让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宋袂靠近几步,犹犹豫豫地问。
“你们,你们在商量什么?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说着又迟疑了,“”刚才,王爷看到我,很惊讶,是不是,这次来,根本不是王爷的意思?
这小姑娘的嗅觉好灵敏!居然这都能发现。不过以越清河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技术,“不是的,是刚才王爷的侍卫出剑吓住了马,让你第一次来就受如此惊吓,所以特别抱歉……”
宋袂看了夜让一眼,脸微微有些红,“宋袂让王爷担心了。”
一派小媳妇模样。越清河在一边不住点头赞赏。好温柔的姑娘家。
见此情形,夜让也只得同样点头,“宋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是我们的不是。”
“不不不,如果不是我从马上摔下来,恐怕就不会让这位姐姐和王爷生气了。”
宋袂忙说。生怕夜让觉得她娇气。
说完,看着越清河,再一次犹豫着问,“这位姐姐,难道你,就是王爷身边的,宠妾吗?”
越清河此时若在喝水,一定将水喷一地。“咳咳,什么,宠妾?”
“宋袂只是想,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王爷的轿子里坐了个宠妾,王爷宝贝得很,连太子的尊驾也不让。而如今见姐姐,敢和王爷高声说话,又筹谋着宋袂和王爷的事情,不是身边最受器重的宠妾,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