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回房间的大床上,他仍然趴在她的身边沉睡,但即便如此,他闭着眼睛,可她仍然记得那双美丽的蓝眼睛望着她的时候,她内心的悸动。
宛眉低叹,这个男人,能把她燃烧得喘不过气来,小美曾经问她,她是否是将他当成男宠来禁锢?
男宠?不!她此刻虽然禁锢着他的躯体,可是……她其实是爱着他的。
宛眉颤抖的伸出手,抚过他紧闭的双眼上方那长长的睫毛,她爱他……她确实是爱他的,不然……她不会允许自己被他燃烧……她爱他,她已经爱上他很久了。
她悄悄的穿好衣裳,溜下床,无声地离开了。
却说长春宫里,骊妃对朱润之那么一拜,朱润之的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爱妃……爱妃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朕刚刚说错了什么?寡人刚刚酒后失言,一定是哪一句话惹爱妃不高兴了。”
“陛下哪里会说错什么?”骊妃移步上前:“陛下,您大病初愈,臣妾高兴都来不及呢,哪里会生气呢。”
她轻轻端起案上的茶杯,递给朱润之:“不过,臣妾有一事不明。”
“怎么?”
“陛下……您的病,真的有那么重?”
朱润之一怔:“爱妃难道在怀疑寡人装病不成?”
“臣妾岂敢私下揣摩圣意,”骊妃微笑:“只是臣妾不明白,为何陛下醒来之后,要我们所有的人瞒着朝中上下人等,陛下这是在防着谁呢?”
“哈哈……”朱润之大笑,他久病初愈,中气不足,但是从这笑声中听出的只有赞赏:“爱妃果然冰雪聪明,不错,寡人就是想瞒着一些人,爱妃既然问到了,寡人就索性与你明说了吧……寡人已经醒了两天了,是我吩咐这些贴身的太监宫女不要与你说的。”
“什么?”骊妃惨白脸庞:“陛下原来防着的不是别人,是臣妾我啊。”
“爱妃哪里话,”朱润之伸臂将她搂进怀中,撩起衣袖为她擦泪:“朕要想防你,哪里还会在你的宫中多呆,朕只不过怕你的神色上带出情绪,被别人看出端倪。”
骊妃被他这句话说得心头暗暗吃惊,她抬起头望向朱润之:“陛下,朝廷为尊,您难道还有什么难解之事?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您……”
朱润之叹气,冷静淡定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爱妃,你不懂,有人想要朕一直病着,既然如此,朕干脆遂了她的意,岂不是更好?”
“陛下……”
朱润之搂紧她:“骊姬,不要叫我陛下,叫我润之吧,此时此刻,你我之间早已如同民间的夫妻一般亲密,为何不能用名字相称呢?”
“这个……,于理不合……”骊妃讷讷的道:“皇后是后宫之主,臣妾如果称呼,岂不是目无纲纪?皇后她……”
“她……”朱润之噻笑一声:“我们不管她,”他执起骊妃的手:“骊姬,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正说话间,一个小太监轻轻敲门报告:公主宛眉来了。
“这……如何是好?”骊妃急了:“宛眉她还不知你醒过来,我去拦她。”
“不,”朱润之摇头:“这些时日,寡人听说宛眉监国的工作做得还成,正好叫她进来,我有事要问她。”
“嗳……可陛下苏醒的事情?”
“没关系,宛眉是朕的骨肉,宣她进来吧。”
宛眉根本没有想到,来母亲的宫中请安,会见到昏迷数月的父皇清醒过来,她对朱润之的记忆,不过是寥寥无几的数面之缘,这一下子一个活生生的父皇半躺在榻上向她微笑,她还一时间真不太适应。
行过大礼之后,宛眉落座,道起她一直在做的监国之职,宛眉道:“父皇先前病重,此次痊愈,女儿当还政于父皇才对。”
朱润之笑道:“听闻皇儿治理国政很有一套,朕的身体仍然担不了国政,皇儿还是帮父皇多治理一些时日吧。”
骊妃也在一旁道:“陛下所说极是,但宛眉毕竟年轻,以妾言之,前朝的国事还是宛眉多多拿来请教陛下才是。”
朱润之摆手拒绝,决意道:“骊妃言之谬矣,皇儿辅政,朕心甚悦,朕此刻身体仍然微恙,国事就不要拿来劳烦朕了。倒是还有一事,朕一直放不下。”
“陛下说的是?”
“我皇儿的婚事啊,”朱润之上下打量宛眉:“皇儿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近来,北海国一直在派使臣催促和亲之事,看来,好事将近了。”
“可是……皇兄他……”宛眉好不容易回过神:“皇兄下落不明,孩儿怎么能抛下父皇还有母亲远嫁他国呢?”
骊妃在一旁道:“是啊,毓然的下落成迷,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咽哽不能语。
朱毓然虽然是慕容皇后的孩子,可是却一直被朱润之放在骊妃的身边抚养,所以,朱毓然失踪,骊妃反倒比慕容皇后更心焦。
朱润之亦侧然,“毓然失踪,一直没有消息,寡人也十分担心,但是,与北海国的和亲也不能再推了。”
“孩儿知道……”宛眉黯然回应:“这门和亲,是父皇在孩儿出生之时就定下的,孩儿知道,无论如何,这门亲事是毁不了的。”
“孩子,你知道就好!”朱润之点头,然后吩咐摆酒,命令宛眉晚膳就在长春宫吃了,宛眉转头去望这些太监宫女忙忙碌碌的侍候,忽然道:“父皇,您清醒过来,为何不见皇后娘娘?”
“嗯……”朱润之与骊妃对视一眼:“父皇病情比较严重,皇后那里,就先不去通报她了,免得她担心害怕,皇儿你也不要去与皇后说。”
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宛眉皱皱眉,却也不敢再问。
晚宴很清淡,宛眉吃东西的时候,不止一次发现父皇用评估的眼神望着她,她越吃越紧张,面对母亲,她从未感觉过紧张,可是面对这个贵为一国之君的父皇,她紧张极了。
难道,父皇看穿了自己清纯的伪装?难道,他猜到了自己竟然在宫中藏了一个男人?
宛眉味同嚼蜡的吃着食物,她突然有一个冲动想照照镜子,想看看自己的颈子上有没有独孤湛留下的吻痕。
朱润之已经发现女儿脸色的不自然了:“皇儿,你怎么了?”
“父皇……孩儿没事……只是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宛眉抚着额头,虚弱的笑笑:“头晕。”
“怎么?”骊妃皱着眉头:“不舒服有多少天了?”
“大概着凉了,”宛眉微笑:“应该不碍事,父皇,孩儿想……”
“想做什么?”朱润之看起来心情应该不错:“皇儿长这么大,还没有请求过父皇什么呢,想要什么尽管说。”
“就事关于北海国太子的婚事……”宛眉越说声音越低,她将手中的调羹放下:“孩儿想问,能不能在拖延一些时日呢?”
“嗯,”朱润之隔着桌子,递过来一块手帕,示意她下颌上粘了东西:“拖不了多久,也许半年或者一年,就看北海国的可汗如何要求了,之前的那次,是朕提出的请求,这一次如果人家再要求,我们也不能不答应不是。”
“半年……”宛眉沉吟,半年的时间,足够她找机会将独孤湛送出宫了:“孩儿明白了。”
末了,朱润之听取了宛眉对这一段时间的朝中大小事务的汇报,他又嘱咐了宛眉几句明天临朝要注意的一些事情,然后,他就以身体欠安为由,让宛眉跪安了。
宛眉走后,骊妃扶着朱润之躺下,朱润之醒来,只有她宫中的太监宫女知道,还有专门给朱润之看病的两个太医知道,再就是宛眉,朱润之对他们都下了死命令,他醒过来的事,一概不许说出去。
“不要走,陪我说说话吧。”在骊妃将他安置好了,想退出去的时候,朱润之扯住她的衣袖,与其疲惫的说:“现在,只有你和皇儿两个,朕能信得过了。”
骊妃没有多话,静静的在他身边坐下:“陛下想说什么?”
朱润之笑笑,他清亮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发光:“我想谈谈慕容皇后。”
“陛下想谈皇后?”骊妃醒悟他终于想说些什么了,也不多嘴,静静地听着。
“她嫁过来的时候,我还不是皇帝。”朱润之叹口气,“谁让她是一国的公主呢?一嫁过来,就是我的正妻,其实,我们之间……只有相敬如宾的感觉。”
骊妃静静地听着。
“可是……我在这几年,发现她开始信仰一种密宗的佛教,这个教派,在前朝的时候曾经是前朝的朝纲混乱,所以,我朝初创之时,已经明令禁止。”
“皇后她……信奉的不是观音大士吗?”
“什么观音大士……”朱润之冷笑:“说白了,她信仰的就是密宗佛教的一个旁支,已经走入邪道。”
“密宗?”骊妃困惑:“那是什么?”
“密宗佛教的宗旨就是性力思想的反映,密教也称坦多罗教,坦多罗这个词的原义就是生殖、繁衍。它虽然想佛教一样寻求解脱,但这解脱不在来世的轮回,而在‘此生’,说白了,密教不禁绝尘世中的各种享乐,反而去尽力地挖掘种种声色之娱。”
骊妃听得脸颊微红,不敢插嘴。
朱润之继续说:“她信仰的这个旁支,据说就是从天竺国传来的,这个派别重视性仪式,认为通过那个可以使人类灵魂和肉体中的创造能源激扬起来,与宇宙灵魂的大能合流,达到一种最高的精神境界。其实,这些倒是没什么。”
骊妃偷眼看朱润之似乎是说累了,连忙将他的头下面塞了一个枕头:“陛下,您累了就下回再说给我听?”
“不,我要说……”朱润之轻喘一口气:“这些人直接把那种作为一种宗教仪式,在其中使男女通神,这种仪式被他们称为‘轮宝供养’。所谓的‘轮宝供养’,就是在三更半夜由数对男女出席举行‘五种享乐’。前四种是鱼、肉、酒、谷物和饮食,最后一种就是那个。在此之前需冥想和其他准备,并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情,然后以多种形式进行,男女在此体验个人灵魂与宇宙灵魂合一的情景。”
“难道……”骊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她……”
“她有没有参加过这个‘轮宝供养’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亲眼见过她供奉‘欢喜佛’。”
“欢喜佛?难道,这是密教的佛像?”
“是啊,所谓的欢喜佛图,就是欢喜佛与明王妃合抱****之相,明妃搂抱其头,一足围绕其腰,正是所谓其教宗‘大乐’的形式。”
骊妃瞠目结舌:“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些其实都不过分,毕竟是人家天竺国的宗教,可是……前朝的那些喇嘛却刻意的曲解教义,秽乱后宫,甚至用药引诱良家女子,这才是前朝覆灭的痼疾所在。”
骊妃点头:“陛下,您难道没有劝过皇后?”
“劝?”朱润之冷笑:“你以为朕没有劝过吗?”
宛眉回到自己的宫院,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独孤湛,现在,独孤湛呆着的小院被她索性拿来算是自己的别院,除了小美,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进入。
她轻轻地推开院门,没有声音,独孤湛吃过东西了?小美说她将吃的东西放在园内的凉亭中了,可是……
院门突然在她身后关上,宛眉下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回头。
“回房去!”独孤湛一身整齐的衣着,一脸冷冷的表情,对着她叱道。
宛眉怔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没等她弄懂,他已经将她抱在怀中,踢开房门,大步跨了进去。
宛眉抬起头望着他脸上冷硬的线条,模糊的意识到自己被他粗鲁的丢在床中央,然后他回身又走向房门,将门愤然甩上。
应该生气是她才对,怎么这男人就有这种气势让她觉得一切被他掌握呢?不但是这样,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她竟然还从心底生出一丝兴奋的感觉。
她略显瘫软的望着他走向她,然后站在床边望着她,看他脸上满脸陌生的的表情,仿佛她是某种奇怪的生物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宛眉困惑的望着他……
独孤湛就那么冷冷的望着她,然后用冰冷而且陌生的声音道:“这是什么?”他伸出手,他的手中拿着的东西令宛眉整个人惊跳一下。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铜偶,看起来类似佛像?
“这是什么?”宛眉困惑。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独孤湛的唇冷酷的抿紧,他拿着那小雕像上前一步:“你再仔细看看。”
然后她的脸颊染上红晕,那是一对儿男女面对相抱的佛像,只有指甲大小,那双身佛中的男子结跏趺坐,女子一手中持着法器,另一手环抱男颈……
宛眉摇头,“我不认识这个。”
“不认识?”独孤湛冷哼:“不认识,那这佛像为什么会拴在你的衣带上?”
“我不知道……”宛眉的目光溜向紧闭的窗子,独孤湛似乎十分生气,他的样子好像是要活活吞了她,她能逃开吗?
“现在想逃了?你不妨试试看能不能逃得掉,”独孤湛冷冷地说:“即使这里是深宫大院,可是我保证,你此时此刻绝对逃不掉的。”
他在床边坐下,手掌危险的爬上她的喉咙:“这是密宗佛教的欢喜佛,你什么时候信了这个东西?”
宛眉咽下一声哽咽,“什么密宗?我……”
“再说一次你不知道?”独孤湛打断她:“我也不是傻子!”然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得可怕:“原来你信了这个东西,现在,告诉我,难道……还要你去那些胡僧那里……”
“你说什么?什么不满足?”宛眉困惑的皱眉。
独孤湛对她扬起一边的眉毛,突然略带邪气地笑了:“我早该知道,你这些天就变得不一样了,现在,把你表现给那些胡僧的模样,也给我表演一下。”
“你……”宛眉的目光从那对佛像移到他紧抿的唇上,她本想给他自大可憎的脸上狠狠的打一巴掌,可是,她的目光一接触到他眼眸中的火焰,竟然有一股类似渴望般在升腾,她……面对他这样无礼的侮辱,她竟然还是渴望他?
“怎么样?要你自己来,还是我来动手?”独孤湛冷冷的望着她,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十指的指甲都刺入掌心,可是他又浑然不觉。欢喜佛……
宛眉不愿意开口求他,她从床上坐起来,试图表现得对他的威胁一点也不在乎,但是,她想离开,但是只向前走了两步,她的双腿已经变得瘫软如棉,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她闭上眼,然后木然的脱下贴身的中衣,只穿着薄薄的小衣站在他面前。她知道他要让她一点一点的剥光自己,借这个方法来羞辱她。
突然上升理智令她默然的抗拒继续的动作,她哽咽着转身想跑开,她现在卑微的就一如当初被他掠走时候的样子,他竟然如此的羞辱她。
独孤湛在她一转身的时候,闪电般的的跳起来,将她扑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