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得住?”宛眉皱眉:“哥哥你在说什么?”
朱毓然的回答没头没脑:“不过,今天你来了,你中的毒我可以帮你解开。”
“中毒?”宛眉惊讶:“难道我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是因为中了毒?”
“是啊,”朱毓然牵着她的手在凉亭中坐下,一名美丽的女子悄然上前奉上清茶:“让我猜猜,你这段日子有没有莫名昏倒过?”
宛眉不安地摇摇头:“我不大确定,只有一次去你母后的公众请安,不知为何就睡着了。”
“什么?”朱毓然的声音里流露出一抹危险的柔和,“你说详细些,前因后果都要给我说说。”
宛眉大概的讲讲在皇后宫中遇到的女尼姑,以及后来在衣带上发现的那枚奇怪的佛像,当然,关于独孤湛的事情,她没有说。
朱毓然脸上的表情随着她所说的每句话益发阴沉:“你后来去母后宫中又见过那个尼姑没有?”
“有的,偶尔能见到。”宛眉回忆,不过每一次都是匆匆忙忙,她没再对我说什么,“我总是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
朱毓然表情凝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第一次见到她之后,昏睡前的事情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宛眉努力回忆,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头疼……”
朱毓然别开视线,转身走开,然后哑声问道:“我还有一事问你,妹子你要如实地告诉哥哥。”
“什么事?”
“你……这段时间……是一个人呆在宫中吗?或者,你经常出宫与人相会?”
“哥哥您……问这话什么意思?”宛眉没有提防他这一问,听他的语气,似乎猜出了什么。难道独孤湛的事情……
朱毓然阴郁地笑笑,然后转身背对着她:“妹子,你被那个男人掠走那么多天,宇文将军救你回来的时候,你曾经试着帮他掩护,他与你……”
“等等,”宛眉打断他:“哥哥,你要问妹妹什么就请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朱毓然回过身,闲倚在栏杆上,交叉起双臂,“宇文爵是什么人?他亲手关进地牢中的要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他知道,只是他因为知道你牵涉其中,不好深察罢了。”
宛眉握紧手中的杯子,脸颊上浮上一丝红晕:“既然哥哥你都知道了,我就实话说了,那个奴隶确实是被我救的,他……现在已经走了,我不会再与他相见,我们之间,已经断了。”
“正是因为我知道他已经离开,”朱润之的语气变得无奈:“而现今这件事,正因为他离开了,才变得更加棘手。”
“棘手?”宛眉抬眼望他“难道哥哥你也想要他死?”
“不,”朱毓然懒洋洋地道。“当然,这男人动了我妹妹,我要是遇到他倒是真的想杀了他,不过,我没有杀人的嗜好,我只是想知道,他离开之后,你觉得如何?”
宛眉脸红:“我……我每天都被朝事忙得忘记向太多的事情,”她的语气一顿。“我没有觉得……”
“我现在问你的事,事关你的生死,”朱毓然语气镇定地追问。“你有没有做过类似与他在一起时候的梦?春梦?”他急急忙忙补充道,“我只是以一个医生的角度问你。”
宛眉一下子连脖子都羞红了,她回答的声音小如蚊喃:“有……”
“有多少次?”朱毓然迎着她的目光寒冷如霜。“不要认为我危言耸听,你现在已经命若琴弦,正确的回答我的问题。”
“很多次……”宛眉闭紧双眼,咬住下唇:“几乎每天。”
朱毓然握紧她握在一块儿的手:“醒来之后有没有觉得特别的累?”
“嗯……”宛眉点头,她羞于开口,她几乎是每一夜都梦到与独孤湛在一块儿。
“我明白了,”一个突然浮现的笑容驱散了朱毓然脸上严厉的线条。“你中了胡僧的药,不过,这胡僧没有下狠手,似乎还有破解的办法。”
“胡僧?”宛眉望进朱毓然幽深的眸子深处:“你说的是?不会是?难道是?”
朱毓然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妹子,我可以告诉你,你不但被下药,还中了胡僧的移魂术,好在这个胡僧似乎想对你染指,所以他下的药的分量拿捏得恰到好处,他不想要你死,只想控制你的心智。”
“难道我头疼,还有忘记一些事情,都是因为……”
“别的不要说了,”朱毓然搀着宛眉坐好:“他的移魂术其实说白了也不过是控制人心智的小把戏,想解开很容易,现在我就帮你解开。”
宛眉按着他的吩咐,在蒲团上坐好,闭目凝神,朱毓然语调轻柔,引导她放松心智,然后断喝一声,刚刚薰薰然已有睡意的宛眉被他这么一喝,顿时出了一头的冷汗猛然睁开眼睛。
“怎么样?”朱毓然望着她吃惊的瞪大的双眼:“想起什么了没?”
宛眉握紧双手拼命地摇头,“不,怎么会?我不信……”
朱毓然淡然道:“不要不信,你想起来什么了?你遗忘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那个尼姑……是胡僧?”
“他假扮成尼姑往来宫中,已经不只是一天两天了。”朱毓然递过一块手帕让她擦汗:“还有什么?你还记起来什么?”
“我……我记不得……”宛眉修得满面通红,现在她已经回忆起一切,她记起来那装成尼姑的胡僧与皇后是如何在半昏迷的她面前燕好的,她还记起来那胡僧偷瞧她的目光……
“你不说我也知道,”朱毓然冷冷笑着:“一想到有那样的一个母亲,我就恨不得自己没有生在这个世上。”
“哥……”宛眉震惊地抓住他的衣袖:“你不要这样。”
“我痛恨生在皇家,我痛恨自己的太子身份,我痛恨总是被母亲当做稳住后位的工具,”朱毓然疲倦地道:“当然,在痛恨这些之前,我还要先确定我自己的身份。”
“哥你说什么?”宛眉更加震惊,“什么身份?”
“谁知道?”朱毓然苦笑:“现今除非我找出证据证明我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否则我不会回宫的。”他颤抖的手猛地捏紧栏杆,“该死,我一直在太子的光环下活到这么大,却突然有一天不敢确定自己的身份。”
“不会的,”宛眉静静地道。“你是我的哥哥,你与父皇之间有那么多的地方相似……”
朱毓然平静了半晌,然后静静的道:“宛眉,你要记住哥哥的话,也许,只是也许,我并不是父皇儿子,说不定有一天你会成为夏禹国唯一正统的继承人,我只希望你会成长,然后能将这个重担担下。”
“哥哥你在说什么?”宛眉的眸子里闪着泪光:“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朱毓然转身,离开栏杆。“走吧!我们去我的书房,看看如何帮你解开媚药的毒。”
宛眉加快脚步赶上他,“这毒……如何解?”
“这毒,其实不用解,”朱毓然推开庭院中书房的大门,他的黑眸幽深而且明亮:“很简单,这个胡僧本想用这药控制你的心神,可是他没想到你的宫中还藏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药的解药。”
宛眉彻底无语,独孤湛是解药?她回想起那一段时间与独孤湛的夜夜笙歌,果然,那段时间虽然夜夜不眠不休,可是她从未觉得体力透支或者无力,相反,每一次过后都是神采奕奕的。
“当然,现在他不见了,”朱毓然在一面墙的药罐子里翻找着:“再找到他有难度,那么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宛眉提心吊胆,生怕哥哥说出啥惊世骇俗的话,难道男人是解药,就要让她找男人去解?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另外的办法,就是服下另一剂药,以毒攻毒。”朱毓然终于找到一枚小小的白瓷瓶,掀开塞子递给宛眉,宛眉闻闻,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是什么?”
“另外的一种药,”朱毓然盯住宛眉的眼睛:“这个药可以使你忘记他,忘记你们之间的一切,没有了记忆,自然就没有了感情的纠缠,这药也就发生不了效用了。”
宛眉缓缓地摇摇头,但没有再开口,她不想忘记独孤湛,不想……
“妹子,你只能选一样,用男人当解药,或者彻底忘记男人。”朱毓然的目光里有着深深的同情:“其实,你不必那么辛苦,作为天朝的长公主,收几个男宠也未尝不可。”
宛眉苦笑:“哥哥,我没有那么狂放,再说,我还要嫁到北海国去呢。”
“嫁到北海国?”
朱毓然突然仰头大笑,他拍拍宛眉的肩膀,“别皱眉,我的好妹妹,所谓的和亲其实是父皇给北海国的烟雾弹罢了,他只不过想通过和亲的提议麻痹北海国,父皇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如果北海国在这些年来真的能出一个强势的可汗,嫁女也不无不可。但是,现今北海国国力日衰,父皇的打算,其实只不过嫁女是假,和亲之时挥师北上,一举将北海国灭了才是真!”
“你是说……”宛眉震惊的后退:“父皇并没有真心让我去和亲?”
“是啊,”朱毓然淡然道:“这就是帝王之术,妹妹,这些,你都要学。”
“如果帝王之术就是这些,我还是不要学的好。”
宛眉转身走开,她紧紧握着双手,目光专注于窗外的一片荷塘,她的喉咙变得哽咽:“我以为,我一直以为,父皇及时将我一人仍在边疆,仍然是爱我的,可是……”
“父皇是爱着你的,他爱我们,”朱毓然苦笑:“不过却是以他的方式,我们生而在皇家,就得承受着特殊的爱,妹子,你还是下决定吧,如何解这药之毒,一切在你。”
宛眉冷笑:“也许,我也应该效仿前朝的安乐公主,蓄养个几十名男宠于宫中,可惜……即使是我想养,也要是因为我真的想养,如果是因为一味毒药,不治又如何?”
她伸手接过朱毓然手中的白瓷瓶:“哥哥,您说,我要是吃了这个药,就能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
朱毓然的目光凝注在她的脸上:“你可以选择第三个,你将他找回来,这样不用蓄养男宠,也不用忘记他了。”
“不!”宛眉仰起头,仰望窗外碧蓝如独孤湛美丽眼眸的天空:“我不会因为什么可笑的毒药去找他,他已经无数次请求我和他一起走,但是,既然父皇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裁定了我的命运,那么,就让我来完成这个命运吧。”
“你真的要吃这个药?”朱毓然的眸子变暗:“你会彻底的忘记他。”
“哈哈,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与其整日沉湎于过去,长痛不如短痛。”宛眉伸出手:“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