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湛猛然惊醒,黑暗的室内满满的都是他的喘息声,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他皱着眉头翻身,老天……这是他第多少次在梦中搂住她了?
他伸出手,仿佛可以感觉到她在梦中用牙齿用力咬住他的手指,多少次,在梦中……他终于离她更近一步了,她先前只是想要和亲,现在,她又要嫁给可汗,好啊,她既然想嫁,他就满足她!
独孤湛翻身而起,时辰只是刚过午夜,他穿戴整齐之后,召集部众,他命令北海国的骑兵连夜拔营,向骊京城进发!
要包围骊京城,必须要经过骊京城外的守军军营,独孤湛命令绕过夏禹国的大营,该走山路前进,为了不惊动沿路的守军,他命令骑兵们抛弃辎重粮草,给马匹戴上嚼子,以免它发出嘶声,不惜一切代价,急行军迅速包抄骊京城。
独孤洵死后,独孤湛先是不动声色地封锁消息,等他撤换了军队中忠于独孤洵的军官,真正掌握了边境大军的实权,才向独孤永裕上疏,请求独孤永裕亲征。
宛眉派使臣送出的国书,其实半路上已经被独孤湛截留,宛眉接到的回信根本就是他变造的,独孤湛此刻已经慢慢的收网了,一方面,他用大兵压境之势将骊京城围困,另一方面,他又用边境上对北海国极为有利的情势来引诱独孤永裕失去耐心,终于下诏决定亲征。
独孤永裕作为北海国的可汗,他知道独孤湛确实有领导天才,他更知道独孤洵无法真正的控制住独孤湛,这也是他决定亲征夏禹国的最根本原因,亲征,不但可以制约两个儿子,更可以清楚地判断编辑的复杂情况。
独孤湛冒险连夜东进包围夏禹国的陪都,也是在接到独孤永裕亲征的消息之后,他知道,饶是自己治军甚严,但是关于独孤洵的死因,一定会有人透露给独孤永裕,与其坐以待毙的等待独孤永裕的到来,他还不如亲自去抓到他梦中的人儿,然后……
伍千精锐的死士,跟随着他全速前进,目标只有一个——夏禹国的骊京城!——
凌晨时分,骊京城的九处城门紧闭,其中北面的德胜门,是通往塞北之重要门户,又被人们称之为“军门”,每天清晨,也正是守军最困倦的时分,也正是在这一刻,一队神秘的军队出现了,这些骑兵各个软甲护身,没有点灯球火把,更没有打出任何旗帜,这一队神出鬼没的军队就着地形,在城门四周埋伏隐身。
骊京城的宫墙没有中京的那么高大,禁卫也相对来说比较少,独孤湛当年既然能被手下的死忠之士救出去,现在他回来就更没有问题。
当然,仅仅靠运气也不可能,独孤湛以及他的几位亲随能潜入这宫禁深处,还靠早已经安排到宫中的卧底,独孤湛终于在这曙光微露的清晨,来到了宛眉的寝宫,独孤湛命令侍从将外间的太监宫女绑好,为了能看到梦寐以求的人儿,就是要他死,他也觉得值得了。
宛眉在梦中翻了一个身,却不小心触碰到一片冰冷,她不满的嘟囔一句,然后又往温暖的被子中缩了缩,但是,温暖的被子被一只手臂轻轻的掀开了……
好冷,宛眉蹙眉,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
独孤湛尽量放缓慢自己的呼吸,他不敢相信这个梦中令他疯狂的女人竟然真的在眼前,而且她还……
他缓缓的叹气,一切都顺利得不像是真的,当他火速赶到骊京城的时候,竟然发现骊京城德胜门的守卫出奇的少,开始,他以为那只是守军布置的假象,没想到经过几次试探,他与他的近侍竟然轻而易举的攀爬入城,并且顺利的潜入宫中。
他必须在今晨将她掠走,只要他有了她做筹码,最好是能马上与她成婚,那么,北海国的可汗之位,即使他不动手抢,也逃不脱他的掌握了。
他简直是疯了,独孤湛轻声诅咒着,他难道还对她抱着任何幻想吗?她只要一醒过来,就立马会变成一个有着叛逆眼神的女人,她恨他,现在,只有在他的美梦中,她才会对他张开双臂,只有在梦里,她才会温柔。
好冷,宛眉蜷紧身子,没有温暖的被子,她微微发抖的蠕动着寻找温暖,独孤湛冲动的将她偎在他怀中,他谨慎地审视着她红扑扑的脸孔,难道她在发烧?
宛眉逐渐苏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茫然的睁眼,她的头好痛,她挪动身躯,她皱起眉努力回想她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就望入他那一双纯净美丽的蓝色眼眸深处,不要……她绝望的嘤咛又是一个梦,这美丽的绮梦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她真的需要每次都拿这个男人作为幻想的对象?
独孤湛看到她醒了,低哑着声音呼唤:“宛眉……”
宛眉僵了一下,她终于发现这不是梦,她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未清醒,然后回忆昨夜的梦,独孤湛不容她多想,拉过被子将她裹紧,她没有清醒更好,省得他还得费事将她捆上。
宛眉闭着眼睛终于明白恐怖的事实,禁不住暗暗的发抖,这个男人竟然真的潜入禁宫深处,要将她掳作人质?此刻她应该怎么办?那些宫女太监都去了哪里?
更重要的是,他掳她的目的究竟是想做什么?外间静悄悄的,宛眉听不到任何挣扎抵抗的声音,她现在如果拼命挣扎呼救应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她根本在体力上挣扎不过这么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
好在独孤湛似乎现在还没有将她怎么办,她可以先假装昏迷,然后等待时机……
一条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纤细的腰,宛眉禁不住又回想起昨夜的梦,她可以感觉到他颤抖的手,他也对她有同样的感觉?
不能就让他这么将她带走,宛眉突然半睁开眼睛,迷蒙的向他一笑:“你来了?”然后,她不容他发怔,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如果,昨夜的梦是真的,那么……这个男人的身体,应该比较好操纵才对。
她竟然主动向他笑了?独孤湛的大脑嗡的一声,然后他一下子取回了主动权。
宛眉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是她不想阻止他,因为,她必须拖时间,只要天一亮,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就逃不掉了。
宛眉向上望着他的眼睛,她的心中虽然害怕,但是,他那美丽的湛蓝色眼眸似乎真的有催眠的作用,她半睁着眼继续佯装半梦半醒的靠在他的怀中,她应该怎么办?
独孤湛努力的平复中,他在她的耳边说:“别装了,你已经醒了。”他的语调冷酷而且充满不屑。“这一次,你才是我的俘虏,不要以为你假装睡着,就没事了。”
宛眉倏然睁开眼睛:“你想做什么?”
独孤湛微笑:“你似乎忘记了原本你如何对我,你用曾经将我禁锢在你的后宫,做你的男宠,此时此刻可真是风水轮流转,我也要你做我的禁脔,就这样一下,就是把你裹在被子里你就觉得难受了?”
独孤湛将她整个人过在被子里,然后用较粗的绳索缠住她,他疲惫地吁口气:“你如果知道我今夜赶了多少里路来抓你,你一定会认为我疯了。”
“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宛眉别开头,但是她脸上的模样却仿佛他只是一个卑微的要饭的,独孤湛被她孤傲的模样弄得气结,他强壮的身体压过来,宛眉突然感觉自己好渺小。现在要她利用这个男人,她似乎又无从下手。
没有办法,宛眉只有偎在他怀里,感觉到他将她搂得更紧,终于,宛眉下定决心弓起身子偎向他,在他僵硬的一刹那,她搂住他的脖子吻他。拖时间,好啊,她会拖住他!
好美妙的感觉,宛眉只觉得晕陶陶的无力阻止他。
独孤湛轻叹着,他无法,无法抗拒她,这个女人真的是一个祸水,明明知道现在的情况紧急,可是他就无法抗拒她,罢了罢了……
“少主……”屏风外一个男子急促的声音:“时候不早了,已经有人来敲这处宫苑的大门了,我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再等等……”独孤湛低声喝道:“让一个小太监去应答,小心不要漏出马脚。”
宛眉困惑于这个男人竟然在此时此刻还能从容的回话,她努力的回想起自己是被这个男人绑架出宫,然后……她时要尽量拖延时间来着,这个男人……她可以听到他在她耳鬓边急促的呼吸,这个男人竟然真的为了一亲芳泽而选择留下?
“我就知道,你忘了我,但是你的身体没忘,”他轻喘着,“你简直会要了我的命。”
是的,她现在就是想要他的命,宛眉伏在他的肩上,默默的数着数,她必须借用自己唯一能用到的筹码,利用他对她的冲动将他留下,她首先要让他忘记掠走她的计划,她要让他耽溺于她的身体无法自拔。
屏风外的男人似乎都要抓狂了,他又一次低声催促:“少主,时辰不早了。”
寅时已过,天际放亮,宫门外的水车已经骨碌碌的经过,按理,此时应该是小太监们开宫门打扫庭院的时辰了,宛眉皱眉,她抓紧他的肩,强迫他不要注意那人的提醒。
不能睡,不能……她拼命的想睁开眼睛,但是她却可以感觉到他,只要……她能继续搂住他,让他睡着……
宛眉是被一阵乒乒的打门声惊醒的,她困惑的睁开眼,然后发现自己被一条锦被紧紧的裹着,她的目光移像被撞开的房门,看到一脸惊慌的小美。
“公主,昨夜有刺客闯入宫中,您,您有没有……”小美冲到宛眉的床前,急切地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没有……我睡得很好……”宛眉镇定自若的说:“退下去,我要更衣了。”
“我来服侍您。”小美伸手想扶她。
“不用了,我自己来……”
宛眉屏退了所有的人,她躺了半晌,然后掀开被子,果然……刚刚的不是梦,她被他留下了太多的痕迹……
宛眉吞下一声呜咽,她想起自己是如何不顾一切的引诱他,她几乎成功了,没想到最后,他还是离开了。
她拿起小美留在床边的镜子,镜子中的那个陌生的女人也正望着她,这个女人双颊红润,目光清澈如水,小巧的樱唇肿胀着,怎么会这样?她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区别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被这个男人掌控!他以为他是谁?骊京城的皇宫启是随随便便的来去自如的?宛眉咬紧下唇,挣扎着起身,刚想唤小美进来,小美已经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
“怎么了?”宛眉也感觉到小美要禀告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她仍然强自镇定:“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城外,突然……突然从天而降了一大队人马,已经将骊京城包围住了。”小美磕磕巴巴的说完,递上来一封穿在雕翎箭上的帛书。
那是一封卷成一团的帛书,封口处压了一出火漆的封印。
宛眉接过来,火漆上的封印是一个小小的篆体的湛字,她展开帛书,眉头越皱越紧:“围城的兵将有多少?”
“不知道……听说……听说那筑起的连营,望不到边啊。”小美抓住宛眉的衣袖:“怎么办?公主啊,早知道昨天我们先离开就好了。”
“傻话!”宛眉喝斥她:“此时全城的百姓与我们一起被困,如何能说得出这样丧气的话?”
“可是……”
“好了,不要说了,随我去城墙上观看一下敌营的部署。”
“嗯……”小美匆匆忙忙为宛眉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帮她寻找以前的骑马装:“宇文将军怎么又在关键时候不见了?真是的,亏得我还以为他是常胜将军,太信任一个人可不好,容易出纰漏。”
“好了,你这不是吹风点火么?”宛眉也不理她,换好了衣服径直出宫奔外城去了。
骊京城的城墙是比照陪都的形制修成,比起掖城来不但高大了很多也结实多了,城墙上可以并排跑五匹马,防御水平可以算得上一流。宛眉趴在城墙上向下望,白雪皑皑的城外草地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北海国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