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好重啊……
白眉身穿一身铠甲,虽然身体瘦弱,但是盘起发来到有几分文弱书生味道。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铠甲要做的这么重,这样上阵杀敌真的跑的动吗?她走了几里路就要累趴了:“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
吴晏平无奈,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休息了,而且她的“一下”也是一次比一次长。吴晏平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但是也不能到天亮都没混到敌营里,这样又等于浪费一天,拖得越久他们就越危险。二话不说,吴晏平一把拉住白眉的手,白眉只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就被他背了起来。
她一惊,然后心就又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她静静地望着他后脑勺出神,苍天啊,请原谅她,她根本无法怪他无法恨他。吴晏平道:“待会看准时机混入军营后,你随时跟着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他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这是唯一的出路。白眉默不作声,只随着他背着,好像这样靠着他,她的心就得到一丝安定。
天助他俩,今日齐军为了庆贺又赢一仗,都一群一群围坐在篝火边,吃着稀有的羊肉。要知道军营里连肉糜都十分少见,一块一块的羊肉更是比金银珠宝珍贵的多。齐兵们也知道,四王爷能赏他们羊肉,证明吕国大势已去,他们胜利在望,庆功宴提早举行而已。
大多数的士兵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自然看守就疏于防范了。混入其中比吴晏平想象的都还容易,他们俩就风淡云轻的随便往一堆篝火旁一扎,盘腿而坐。天色黝黑,点点火光根本让大家看不清对方的脸。吴晏平从容的接过齐兵给的羊肉,白眉就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接着啊。”身旁分肉的齐兵不耐烦的说。
吴晏平一把抢了过来,道:“他不吃,我吃。”
白眉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还从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看到吴晏平吃的津津有味,一副我只是随便来吃顿饭的样子,就佩服的很。吴晏平看分肉的士兵走后,吹了吹自己手上沾满尘土的羊肉,递给白眉:“吃一点吧,不然没力气。”
白眉咽了口口水,一天多未进食,她的确是饿了。但是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肉?住在山上,她最多只尝过鸡肉,大多数和爹爹都是吃的素食。她咬了一口,在口中咀嚼了两下,本能的吐了出来。
刷——
这一举动惹来周围一群士兵的目光。
糟了……
白眉立刻低下头捂住口,嘴里满是羊骚味,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起来。正不知道怎么收场,就听见操练台上的敲鼓声,士兵们的目光终于转移了开。
吴晏平和白眉都松了一口气。
站在操兵台上的男人英姿飒爽,眉眼间满是自信的神采,他就是当今齐国的四王爷,吴晏平的死对头——齐少城,月光照应着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一双目子往下一扫,显得清辉一片,冷傲无双。
吴晏平双眼似燃起熊熊火焰,手不自觉的捏紧双拳。
白眉感受到吴晏平的变化,耳边却响起齐少城空灵却威慑的声音:“大家听好了,两日后的一战,我们要对吕军赶尽杀绝,占领他们第一座城池!”
底下的士兵一下都站了起来,齐声叫好,砸动手中的兵器,气势如排山倒海般无法阻挡。
白眉装模作样的学着,可是这兵器也重的如铁,她咬紧牙关,吃力的做着。却用余光撇见一旁的晏平哥一动也未动,忙使了个眼色,轻声道:“晏平哥?晏平哥?”
吴晏平气的七窍生烟,刚才反应过来,哼了一声就一屁股坐了回去。要他为他助威,简直荒谬!三日,只需三日。待他回到吕国,重新披起铠甲上阵,一定新账旧仇和他一起算个清楚。
晚上,白眉和吴晏平和一群士兵住在大本营的六营里,士兵们睡的是大长铺,是那种绕着帐篷一圈的大长铺。这么多男人挤在一间不到十个平米的帐篷里,而且野外没有澡洗,他们身上的衣物都已穿了几月有余,那味道可想而知。
白眉捏着鼻子,用嘴巴呼吸,却又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怎样都睡不着。吴晏平就睡在自己身边,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她一开始还怀着少女憧憬的心,想着和倾慕的人睡在一起兴奋的睡不着,而经过两个多时辰的臭味与呼噜的洗礼,心里就只剩下绝望了。
不行不行……她要去外面透透气……她快死了!
刚有动作,吴晏平却一把用手把她拉回身边。白眉结结实实的栽进他的胸膛上。然后听到他用低沉的嗓音道:“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这句似命令却又带着无限关心的话,让白眉的唇边漾起了一丝醉人的笑意。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声,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声,她偷偷的睁开眼看他,发现他仍然是紧皱双眉的闭着目子。她又忍不住用手去帮他抚平,却努力克制着,心里悄悄冒出一句话:爹,如果女儿喜欢上他,你会原谅我吗?
次日清晨,齐军按照惯例需要操练,白眉和吴晏平用泥土擦在自己的脸上混在其中。对于吴晏平来说,这种常规的训练根本小菜一碟,他几乎日复一日的做着。但是对于白眉来说就显得十分困难了。尽管她很努力的想和其他人一样,但是左右手脚总是不听使唤,差错百出。
知道站在操练台上俯视下面齐刷刷的一片里跳出个“出类拔萃”是多么叫人怄气的一件事吗?此刻齐少城就是这么忍受着火气。
十次了,那个人已经做错十次了!他忍无可忍了。
“你!”齐少城用剑一指。
下面一致停下了动作,只有白眉还傻乎乎的慢了半拍。怎么说停就停,奇怪,为什么大家都看着她。她忙把头埋的更深。心里默念:无视她无视她无视她……
“我是说你。”齐少城额头的青筋已经爆出,证明他在走火的边缘。
白眉这才反应过来,抬眼就和他的灼烫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他他……发现她了?!
白眉给了个吴晏平求救的眼神,吴晏平紧握着拳头,差点就踏出步伐。不行,不能冲动,这里有齐军的几万挥毫,他现在暴露身份别说救她,自己都必死无疑,先以静制动看看情况。
白眉掌心冒汗,不情愿的挪出了队伍,低头敛眉,再也不敢看齐少城。
齐少城负手走到她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
哪来的发育未良的小家伙?他军营里竟然有身材如此瘦弱的士兵,回国后一定要好好惩办招兵处的人,都招了些什么人来?!
见白眉连兵器都拿不稳,齐少城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矛,道:“抬起头来。”
白眉乖乖的抬起头,眼神却四散而开不敢看齐少城,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凝滞若雪的肌肤,红润如樱桃般的嘴唇,还有那巴掌似的小脸映入眼帘。齐少城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突然哼了一声。
这根本是个孩子!果然招兵部的人为了凑数还真会抓孩子来充数。
“你叫什么名字?”齐少城的语气带着微微的怒意。
白眉早已心乱如麻,说话都打结了:“白……白眉……”
“白眉?”这不是个女人名字?
白眉突然反应过来,她现在是男儿身:“不胜枚举的枚。”这是她此生的第一个谎言。她在山上的时候常常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撒谎,原来有一种情况叫做身不由己。
军师叶朗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眉,然后悄悄地在齐少城耳边说了几句。齐少城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但是很快便恢复的毫无波澜:“把他抓起来。”
一声令下,几个士兵就已经架起了白眉。
白眉毫无抵抗能力,只能远远地看着吴晏平,眼中噙泪,却最终移开了视线,她不能连累晏平哥。吴晏平的心纠结着,躁动着,但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要救白眉,必须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