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影!”我忽然听到了柳沁的愤怒咆哮,一侧头,已见他将我的乐儿猛地甩出,小小的襁褓在幽蓝的天空划过一道弧线,飞快落下远处的田野。
我顾不得多想,迅速运起轻功,直窜过去,恰在乐儿落地的一瞬间将他接住,在地上滚了两滚,才稳住身子。
乐儿受了惊吓,呜呜的哭泣立刻变成了愤怒的号啕。
我手忙脚乱地唤着乐儿,拍着他的襁褓,试图安稳他的情绪。
“你知道护自己的儿子!你没有失去理智!你……你到底是不是苏影?”柳沁近乎凄厉地向我痛吼,如冰晶的眼瞳凝雾聚霭,隐了锐痛如刀,又宛如碎了什么一般,满是沦落和狼藉。
眼看他按住伤口,步步欺近;长袖摆处,鲜血已经染透他袍角,随着他的脚步,形成一条蜿蜒的河流。
血色河流。
柳沁的血。
柳沁!
我惊怕地望着柳沁悲恨到扭曲的惨白面容,胸腔中的心脏似已停止了跳动,只是下意识地向后退着。
这时已听得身旁有人呼喊:“苏副帮主,小心!危险!”
一回头,铁血帮护法龙在渊夫妇、九公子,和其他几个面孔陌生的高手,一齐扑过来,扑向柳沁。
淡淡的血色朝阳下,柳沁那极少出鞘的雪柳剑缓缓拔出,却无视那正扑向他的高手,只是悲伤而惨淡地盯住我,面色越来越白,眸中却反射着朝阳的血红。
怀中的乐儿又在哭了,我安抚着他,向后退着,冷不防脚下一绊,已摔倒在地,正要爬起时,只听众人一齐叱喝,忙抬头看时,一道冰冷雪光,哗然劈来,正与我前方的龙在渊、九公子等人对上。
只听惨叫声起,随在龙在渊身侧的高手已倒下了好几个,而九公子尖利叫一声,已缓缓倒了下来,惊恐地望向柳沁。
受了重伤的柳沁,居然还有那么强的实力,只怕是谁也没想到的。
可柳沁,本就是江湖上最强的高手之一。
龙在渊没能拦住柳沁,下一刻,柳沁已越过受伤的众人,飞跃到我跟前,寒冷如冰的剑刃,抵到了我的喉间。
我抱了乐儿,俯伏在青草间,很想分辩,想说有人控制了我,想说不关我的事,可我望着他腹部不断淌下鲜血的伤口,只是难受得哽咽着,忍不住蕴了满眶的泪,无力地望住柳沁恨怒痛楚的容颜,哑着嗓子道:“沁,别伤我的乐儿。自己多保重!”
我闭上双眼,等着那道冰冷的剑,刺透我的咽喉。
愤怒之中的柳沁,同样冲动得可怕,何况亲眼见到我和九公子亲吻,亲眼见到我理智地救护自己的儿子,亲耳听到龙在渊称我为副帮主。
他有一万个理由杀我。
可那冰冷的剑尖始终没有刺破我的皮肤,只有柳沁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片刻之后,连剑锋的冰冷之气也感觉不出了,只有颤抖而冰凉的手指,缓缓滑过我的面颊,伴随着柳沁哽咽的声线:“影儿,你……你怎就忍得下心!”
手中一松,乐儿已被抱开。
我忙睁眼时,柳沁已带了乐儿,飞快地跃向远方。
朝阳越发明亮,在他渐行渐远的黑色衣袍上镶了金红的一圈。
而田野间,一路滴落的,是殷红的鲜血,与草间的露珠相互映着,一滴滴都让我触目惊心,肝胆俱裂。
前面的几个人,正围了九公子大声呼唤着,似乎受了重伤。
他给我以口度药,无非趁机占我便宜,同时想刺激一下重伤的柳沁。谁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柳沁重伤之余的惊天一剑,将他作为了主攻目标。
本来武功实力便不是最强的九公子,不受重伤才是怪事了。
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这个看来一团草包的九公子计划之中么?
当然,除了他自己的受伤。
“把九公子带回去调养,快!”龙在渊焦急地吩咐着:“再传报,立刻堵截柳沁!他伤势重得很,又带着个孩子,一定走不远!若有机会,就地格杀!”
就地格杀?
他们要杀柳沁……
我恍惚地抓住他们话中的意思,用力捏住剑柄,挣扎着要站起来,身后却突然欺来一道黑影。
一方异香扑鼻的手帕,掩住了我的口鼻。
我晕了过去。
晕过去后模糊做了很多个梦,但其中没有一个梦比我亲手杀了柳沁那个梦更可怕。
我唯愿自己尽快醒来,醒来能发现,自己还住在那个空旷的山谷中,每日落寞地看着瀑布,想着柳沁。
哪怕就那样落寞地永远想下去,也没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我拥有过,而且有彼此的心中,一定会继续拥有。
所以,我就算是幸福的了。
想着柳沁的苏影,就是幸福的苏影。
可我醒来时,终于发现,有些梦,原来不是梦,而是真实。
睁开,发现我自己已身在一处完全陌生的宫殿之中。
大而空阔的房间,桌椅俱是疏朗,连床也是宽阔而简单的式样。窗口的乌木案几上,有只青花大瓷瓶,斜斜插了几枝新开的金桂,飘着馥郁之极的芳香,算是这房中唯一的多余点缀。
正撑着额分辨着梦境实景时,雕花朱门被人推开,一个青衣少年缓缓踱进,温雅而笑:“苏公子,你醒了?”
那男子的脸,立刻把我所有的记忆全都唤起。
是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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