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灭幽冥城,的确是楚宸暗中用计的结果;而如今呆在南诏,必定也是受我牵累;但把他讥为棋子,却着实让我恼怒,遂也立时反唇相讥了。
不夜天目光僵硬,但吐字尚算恨毒:“呵,你以为,南诏王宠爱柳沁,他便胜券在握了么?世子殿下经营了二十年,十二大军将有五位是他的人,又有节度使支持,凭柳沁和泠尘的能耐,就能动摇他的位置?”
我一时头脑转不大过来。
南诏王?
世子?
节度使?
这几年我也曾派人到南诏打探过柳沁动静,但主要将打探的方向放在白教和泠尘那边。
眼见白教势力越发坐大,银甲门数度吃了大亏,连朝中大官也对白教避退三舍,总以为,那该是柳沁在暗中策划之功。
难道,我调查的方向错了?
但这还是小事,目前最紧要的,是怎样摆脱这个鬼气森森的死僵尸!
我不想柳沁明天回过头来想找我时,只见到一具被刺穿的尸体!
“哦?”我冷淡地望着他,顺了他的口音嘲讽道:“既然世子殿下的宝座稳若金汤,为什么连我来了,你们也这般紧张?”
不夜天用剑将我破裂的衣袍挑得更开些,露出白净净的肌肤来,很是猥琐地笑了一笑,说道:“因为柳沁当成宝贝的可人儿,世子也很感兴趣啊!”
居然用可人儿来形容我!
我发誓我有机会一定劈烂他那张僵尸脸!
但同时他透露的另一个信息又让我心头松了一松。
他说,柳沁将我当成了宝贝……
连柳沁的对手都知道,我是柳沁最珍爱的人,甚至我一来南诏,立刻不顾一切要向我动手。
那么,玄天宫的一幕,更有可能只是一幕闹剧了。
闹剧的策划者,必定泠尘……
柳沁的敌人与盟友,都在算计着我……
正恨恨想着时,不夜天的剑又挑向我另边的衣衫,几乎让我半裸于月光之下。
我又羞又恼,眼见他不怀好意啧着嘴俯下身,正考虑着要不要冒险攒了所有的力气再作最后一搏时,不夜天忽然打了个寒噤,愕然抬头。
我也打了个寒噤。
绝对不是因为冷!
可的确有某种阴森森的感觉,那等强烈地透过每一处毛孔渗入,激得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而不夜天已大喝一声,掉转身子向他身后击去。
他的身后,有两道模模糊糊的影子,正欺身逼近。
那真的只是……影子!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还是受了重伤眼睛看不清晰了。
透过那两个影子,我清晰地看到了影子背后的老树和青草,以及远方的山脉。
他们的身体,竟是如雾气般的半透明!
我忍不住唇齿间发出的咝咝惊讶之声,一时怔在那里,怔在那里看不夜天扬着宝剑,在和两团貌似虚无的黑影相斗!
好一会儿,我才悟出,不管那黑影来意如何,目前总是我逃去的最好机会了。
提了流魄剑,我掩住伤处,向远方奔去。
一气奔了四五里远,我已是浑身虚脱,撑了一处树干,才能勉强支持着自己的身体不致于倒下。
摊开手掌,尽是殷红的热血;而我的衣袍,已被鲜血浸得透了。
回首来路,点点滴滴,尽是我的鲜血。
该死,这样便是走得再远,只怕也难以逃出不夜天的追击。
我摸出随身的伤药,先内服了药丸,又要敞开衣服往伤处洒药末时,低头看那狰狞到恐怖的伤口,竟不知从何下手。
闭了眼睛,颤抖着手往伤处倒时,尖锐的疼痛,逼得我呻吟一声,已周身冒出冷汗来。
在我呻吟的同时,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很轻很柔的声音,倒似小女孩那般温软着一样。
这样黑漆漆连透明人影都能出现的阴森晚上……
我一定出现幻听了。
好容易,等那一波波的疼痛由尖锐趋于平缓时,我长吐一口气,勉强睁开眼,准备继续上药时,我看到眼前已多了个少女。
眨一眨眼,再眨,我才能确实,这次不是幻觉。
一个十四五岁的漂亮小姑娘,正蹲在我跟前,支颐望着我,一双清亮如黑珍珠般的眸子,结了厚厚的一层水汽,待见我望向她时,那层水汽顿时凝结,盈在睫上,一眨,便滚落雪白的面颊。
“大哥哥,你疼么?”那小姑娘问我。
我早已痛得精神萎蘼,但这小姑娘看来好生面熟,总似在哪见过一般,叫我油然而生出一抹怜惜之意,努力挤出一丝笑纹来,摇一摇头。
颤抖着的手,再次将药末往下撒去。
这一次,已痛得我快要昏厥过去。
“大哥哥,我来帮你吧!”那小姑娘已然哭了起来。
我虽本能地觉得这小姑娘来路虽是奇怪,却不像是坏人,但实在不认为,这小姑娘能帮到我什么。
但下一刻,小姑娘从怀中摸到的东西,让我大吃一惊。
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圭,刻着圆月和一些古怪花纹,在暗夜里与一轮弦月辉映,不知是月儿映亮了玉圭,还是玉圭映亮了月儿。
竟是白教圣物玄月圭!
这小姑娘是……玄水宫的新任圣女?
而我的身周,在我闪过这个念头时,便已被那璀璨如琉璃的光芒溢满,连伤口都是一阵阵地暖洋洋。
只是,在那小姑娘温柔的注视下,我的眼皮却沉重了起来。
下一刻,我失去了知觉。=====================
影儿这个妖孽,交了桃花运了,某女已等了他三年。
亲们猜得出这个小姑娘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