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盈点头应了退下。沈天玑放下书,起身走出宫殿,到了岸边。因她怕黑,点绛宫被装饰得灯火辉煌,丝毫没有湖中独宫的凄清。渺渺宫灯彻夜不灭,倒映在水波之上,旖旎而绮丽。
遥遥的,她望见一只小船逐渐靠近,船上悬着一盏明灯,照亮了船头的龙首雕刻。那正是皇上专用的小船。
小船逐渐靠近,船上挺立卓然的身姿愈发明晰。她唇角微微勾起,待他利落上岸时,屈膝拜道:“臣妾恭迎皇上。”
纳兰徵附身拉起她,“这么晚了,怎么还未歇下?得妍儿的亲自恭迎,朕倒是受宠若惊了。”
她鲜少这样出来迎接他的,即便是睡不着也多半坐在屋里看书。他们二人相处,从来不似帝后,倒更像是普通夫妻。
沈天玑看了眼那小船,惭愧道:“皇上如此繁忙,还要来回行舟,实在劳累。不如,妍儿还是搬去凤宸宫吧。”
纳兰徵拉着她的手,缓步走进殿中,“来回不过一刻而已。议事许久,能这样轻松泛舟湖中片刻也极好。”他知道,她不爱去应付那些个嫔妃,也舍不得让她去应付。
沈天玑吩咐宛盈去端醒酒汤。汤呈上来时,纳兰徵却只放在一旁,“朕不需喝这些个。”
伸手就把人揽在怀里,他伏在她颈侧,呼吸着她独有的清香,“西境军务繁杂,许多细节都需谨慎推敲,这才耽误了许久。”
顿了顿,又舒口气,“总算是议定了,圣旨已连夜发去西境。”
沈天玑微惊,裁军的圣旨早就传得天下皆知,早就应该发去西境了才是,没想到现在才议定。这议定的,只怕并非裁军吧……又想到宴中纳兰徵那副不事军务的戏码,顿觉有趣得很。
“今日宴中,是谁说的对军务腻烦,久不过问的?”
男子轻笑,捏了下她的小脸,“妍儿今日入戏倒快,朕先时却是白担心了。”
待二人上榻时,她仍是被他搂在怀中,忽然开口问道:“皇上,日后……若是要在西境用兵的话,皇上还会亲征么?”
过去她或许不确定,可今日一宴让她知道,朝廷西征夜凌是迟早的事。她对战事并不关心,她只是担心他而已。
战场上刀枪无眼,他身上有不少伤痕,虽然因年久而浅淡,可她都记得清楚。
双眸透着担忧,他心头一暖,亲亲她的眼角,沉默了一会儿,沉沉道:“朕登基为帝时,曾经在太庙中立誓,定亲手取下天辰、夜凌国主首级,以慰先帝之灵。”
昭文帝薨于北境关外,明面上是因天辰之战,可沈天玑也能料想的到,这里面定也少不了夜凌的从中作梗。
她伸手围住他的脖子,整个曼妙娇躯都翻过去压在他身上,“世人都传闻皇上亲率禁军入了天辰禁宫,亲手取下了天辰国君的首级。但……皇上那会儿根本就不在关外路,不然西境张泽义一案不会这样快尘埃落定……我说的可对?”
纳兰徵一顿,勾唇笑道:“妍儿果然聪明。北境战事刚过去不久,即便是兴兵,也要等个三五年再说。战事之前,更要加紧修生养息之策,国计民生,才是社稷之本……”他大掌落在她的脊背处,说的句子也越发不着边际。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如水的眼波瞧着他,“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