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玑轻轻道:“过去我的愿望是长辈康泰,家族安宁,现在,我希望……”她倾身,附在他耳边道:“能和旭之永远在一起。”
她的愿望,他一直都记得。长辈康泰,家族安宁,怀中的姑娘心性纯良,知恩图报。
掩下微黯的眸光,他趁势侧首啄了一下她光滑的侧脸,“妍儿可要记得今日之言。”
两人未着寸缕,磨来磨去又要起火。沈天玑一脸戒备,纳兰徵笑道:“我知道今日妍儿已经累坏了,不闹你了,好好睡吧。”
殿外雨落荷叶的声音一直持续着,仿佛静谧安定的曲子。这样的雨夜,让殿中的相拥愈发温馨和暖,绵绵情意,仿佛再也拆不开。
这场雨一连下了数日,京畿一带烟尘尽扫,一派清洗过的干净整洁。
沈天玑并未再回沈府,只时常派人送些名贵药材去。那江原果然有几分能耐,几颗药丸下去,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般,沈天瑱的病大好。只是那江原称,若要根治,还得继续用他的法子长期调养。老夫人对江原十分感激,让沈天瑱拜了他为义父,江原自此常住沈府。沈天玑听闻沈天瑱病好了许多,心下大安。
及至八月,太液池上的荷花渐次掉落,天空愈发空寥清爽。
沈天玑这几日因天气转凉,时常窝在点绛宫中闭门不出。这日入夜,她亲自炖了一盏野菌参汤,原想着待皇上回宫时呈上去孝敬孝敬。不料等到大半夜也不见人来。
“皇上今日怎么还不回宫?”守在殿门口的碧蔓也焦急起来,“不会…是去别的宫里了吧?”
“胡说什么?”青枝骂道,“皇上和娘娘好好的,就是真要去别的宫里,也该来说一声才是。”
碧蔓点头,“也是。”她走出两步,遥遥望见湖上有小船靠近,登时一喜,“来了来了!”
可上岸来的却只有周宁福。
他一径小跑着进了点绛宫,甚至来不及与青枝碧蔓打招呼,只同沈天玑行了礼,抹了下一脑门子的汗,神色尤且惊慌,“皇上今夜有政务,不回后宫了。皇后娘娘早些安歇。”
“怎么回事?”沈天玑狐疑道,“如今都三更天了,还有政务?”
“皇上刚宣了二府重臣入勤政殿议事。老奴还要去翰林院请两位大人前去候旨,就先行了。”周宁福脚不停地转身出去,急急上了方靠岸的小船。
沈天玑本欲问个清楚,但见他如此行色匆匆,也就住了口。望了眼渐渐凉掉的野菌汤,心中微有不安。
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么晚了还召集二府重臣。
婚后第一次孤枕入眠,好在一夜尚短。晓光穿透宫殿时,沈天玑就起了身,吩咐碧蔓出去探探消息,碧蔓回来时神色很不好,下船上岸时脚步踉跄,奔至殿内时腿一软差点跪地,她来不及行礼,走到沈天玑跟前道:“娘娘!出大事了!运河南段决堤,江南三路十数州都被洪水淹了!”
沈天玑小憩刚起身,手中的黄杨木雕花梳微微一顿,“什么?”
“运河南段决堤,江南三路数十州都被洪水淹了!死了无数百姓!”碧蔓也是一脸苍白,“四姑娘,怎么办!咱们沈府老宅不知有无波及,太老爷和四老爷都还在姑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