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一个太相信命数的人,然而当这个符号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却由不得我不去怀疑,穹窿银城下的大盘子,镇着大黑棺的图腾,以及眼前这副壁画上的图案……
很难想像,同样一个符号会在短短半个月之内接连出现在我视线内。
大舅问:“火子,你是不是在哪看到过?”
我没有撒谎:“就是发现扁木盒子的地方。”
大舅说:“有些东西你既然猜不透,就当是巧合吧。”
听着他的话,我多少有些怀疑,当作是巧合?也就是说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这土底下埋了几千年的东西还是有人编排的不成?直觉告诉我,大舅肯定知道什么,而且绝对超乎我想象。
我继续掸着石壁上的灰,然而渐渐发现了不寻常。
按理说土底下封存千年的东西,尤其是石工艺品,很容易和当前地质环境中的土壤、岩石连接到一起,导致很难开凿,但我面前这块石壁并非如同,那些细小的石灰、沙土稍稍一掸就掸了没影,而且罕有石块粘连。
等整个一面都掸完时,我狐疑道:“大舅,最近十几年里,有没有闹过旱,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扛什么东西潜到过河底?”
大舅立马反应过来:“你意思是,这块石壁是有人后来埋下去的?”
我点点头:“应该是,从表层痕迹来看,这不像埋了百年以上的东西。”
大舅蹙眉说:“我也觉得像是有人埋下去的。你姥爷建村的头一年,据说闹过旱,但之后再也没闹过一次,连河口都没堵过。如果真是人放下去的,应该就是那一年。”
二舅酒劲也过了,冷不丁说:“依我看,会舍得把那么贵重的宝贝往底下埋的,多半也就只有你姥爷一个了。”
我听着觉得有理,可姥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块壁画卖去黑市,少说能值的千八百万的,哪怕在他那个年代,在大城市里换一两套小洋房都绝不成问题,姥爷为什么情愿把这东西埋在地底下,都不愿让它见光,也没跟大舅、二舅提过这事?
难道这石板……
咱们三个互看一眼,都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能让姥爷这么做,说明这块石板上记载的多半不是啥好东西。
但人吧,就是这么一种生物,你越是不让看,就越是想看。
也不多话,我们舅侄三个立马撩起袖子开干。
掸灰、拓印、刷水……
好一阵忙碌之后,接连拓印了三份,随后再真正研究起这幅壁画。
这幅壁画的画风与当时我在卡尔东山下那个洞窟里看到的壁画极其相似,描绘的也是一支部落的生活方式,但与之相比,这副壁画的内容有点精炼,并非连环画的形式,而是分成好几块,分别描述的那支部落,狩猎,祭祀,生活作风等各个方面,林林总总能有个十副小图。
从壁画上来看,这支部落是一支生活在大山中的狩猎民族,他们崇拜天地,敬畏雷公,衣着打扮偏向兽皮、狍子,想来年岁悠久,是一个未开化的民族。他们的祭祀方式有些类似西方,选择将人捆绑在木桩上,燃上篝火,活活焚烧,来祭拜天地,又或山神。
其中有一副壁画让我最记忆深刻,那副壁画上画着一条大山沟,山沟缝隙中有一颗庞大的黑点,还用简笔刻绘着山风的样子,正拿活人献祭,像是畏惧某种声音一样,捂着耳朵,面朝山沟跪着颤抖。
我问大舅,你知不知道这是啥民族。
大舅摇摇头:“这个民族的历史背景有点久远,从壁画上来看,他们生性喜山,且大山绵延不绝,又有大江环绕,只能初步判断接近大兴安岭以西那一片,或者是云南三江流域。具体是什么民族不好说。”
沉默着的二舅突然指着其中一副壁画惊道:“金子!”
我们围过去一看,那块壁画上人们正在埋着什么,其中一个人视如珍宝的将之捧了起来,其它人都在朝他跪拜,但许是壁画刻绘时做工并没有那么精细,只能看出那是一坨东西,也不能是说金子又或者是什么。
我笑说:“二舅,你是不是想金子想疯了?这玩意谁说得清是啥,也有可能就是滩臭****,凭啥说是金子?”
二舅不服气的嚷嚷:“谁说的,你瞅瞅那壁画底下,那坑里都是这玩意,你有见过狗能拉那么大一滩的,还有人跪拜的?怎么说也得是龙粪。”
见我俩话越说越不靠谱,大舅摇头道:“这次老二说的有点道理。古时候大部分民族都崇拜火、水、金、黑曜石等自然物质。他们认为火是黑暗的天敌,水是纯净的象征,金是至高无上的权力,黑曜石是最锋利的武器。能让这群古人祭拜,并埋藏的,多半是什么稀有的自然物质。很有可能是黄金或黑曜石。”
大舅话锋一转,继续说:“但如果这副壁画描绘的是我们华夏大地,那是黄金的可能性要比黑曜石大的多。第一则是因为我们国家的黑曜石丰富,千万年来的地壳运动加上火山喷发,积攒出的黑曜石在我们这里并不算稀奇;第二则是我们的古代民族里,尊奉兽、黄金的要远多于黑曜石的。”
大舅不愧是大舅,板着张棺材脸,说话也让人容易信服。
我听着觉得有理,便狐疑道:“照咱这么分析,那个地方可能埋着黄金?”
二舅瘪瘪嘴:“啥叫咱,明明是你俩舅舅分析出的,你丫顶多一旁听。”
我好笑道:“要不是有金子,你能开眼?再说了,是不是都不一定呢。”
见我俩又斗起了嘴,大舅难得笑道:“家里好多年没那么热闹了。”
我瘪瘪嘴:“三舅在我小时候就离家出走没回来过,我娘也嫁去了上海,你俩非要守着老宅院,从不来上海跟我娘聚聚,又不肯结婚生娃,当然冷清。”
没想到的是,我这话也不知道触了两位舅舅什么痛楚。
他俩居然都出奇的沉默了下来。
许久我大舅才长叹一声:“夜深了,把壁画包包好,今晚就睡帐篷里吧。”
然而正当我想找两位舅舅致歉时,外头传来一阵动静。
有个人在哪一阵嚷嚷,像是在骂咧点啥。
再之后我就看见俩大汉押着个鬼鬼祟祟的人颠簸了进来。
等看到那张跟老树皮似得脸时,我不由惊道:“你丫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