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走出一人,脑袋仰得高高的,神色傲慢道:“你能到这里,想必已经过了十一间,但看你模样,不过是个玄骨境中期的新晋弟子,在下面屁股都没坐热,就敢上来挑战?”
他说话的时候,廉尺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有回应,反而是径直向着人群走去,“劳驾,请让一下。”他轻声说道,众人微感疑惑地让开一条路。
“大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那人觉得自己受了轻视,怒声喝斥道。
“在听啊,你继续……不过说起来,我的胆子倒的确挺大的。”廉尺走到大殿边上,一边在墙上寻找着什么,一边说道。
那人面色极细难看,厉声喝道:“小辈无礼!你就是如此跟师兄说话的?”
“啊,找到了。”人群外传来了廉尺略带惊喜的声音,只见他一手按着墙上的青铜装饰,半侧着身子回过头来看着那人,表情平静道:“小辈?谁是小辈?请问这位师兄,我该如何跟你说话?如何才不无礼?兄恭弟谦的尊敬?可是你明明也没礼貌啊,那我又何必谦逊?你说我不过是玄骨境中期的修为,你自己难道就不是玄骨境中期了?难道我真要在下面把屁股坐热了再上来,才能满足你那可笑的自尊心?”
一连串的反问逼得那人一时哑口无言,他气得浑身发抖,半晌后冷声道:“好一张巧嘴!今日便好好教教你什么是礼义!”
“这么说来,你就是第一个了?”廉尺在青铜装饰上一扭,一声轻响,门开了,他走了进去,又伸出脑袋,对着那人道:“好啊,我在里面等你。”
说完,脑袋也缩进去了。
“鼠辈!我要废了你!”那人面寒如霜,声如刀锋般刺人,充满了无尽杀意:“我一定要废了你!”
这当然也是一句废话,内门门规里连把人打成重伤都要受罚,更何况是废人修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那人也不过说的是气话,他应该庆幸是在这里遇上廉尺,若是在那杀意平原上,估计就欲哭无泪了。
第十间,挑战场。
随着所有人进入到场边,脚底下尚且没站稳,就听得廉尺大声说了一句:“我,新晋外门弟子廉尺,接受这位第十间代表的挑战!”
围观的人群一时有点发怔,这人有点急过头了吧。
廉尺说完站在原地,拔出长剑一划,一道凌厉剑意顿时冲上云霄,荡开朵朵白云,在上空盘旋一阵,然后认准了对手,像归巢的倦鸟一般,迫不及待地一头栽下,向着那人激射而去!
场间响起无数声惊呼。
“这是……剑意?”
“没错,是剑意!”
“此人,竟然悟出了剑意!”
围观弟子的声音中满是震惊之意,对于廉尺拥有剑意的事情感到很不可思议,虽然剑修都能悟出自己的剑意,但通常是第三境修士才能做到,而面前之人却不过是玄骨境中期——若是他们知道廉尺和梁弯弯都是身具剑意之人,甚至连之前废在廉尺手上的胡八道都粗浅悟出了剑意,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之前那般目中无人?
那人自廉尺拔剑的瞬间便一直表情呆滞,直到半空之中亮光一闪,眼前出现一道淡淡虚影,就像是晴天里打了个霹雳,才猛然惊醒过来,神色剧变,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凄厉尖叫,忙不迭地出剑招架。
叮!叮!叮!叮!叮——
无数道清脆而又细碎的声音响起,剑意在一瞬间发起了无数次攻击,尽数被那人挡下,“哈哈哈哈!”那人疯狂大笑:“不过——”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就好像喉咙管忽然被人掐住了一般,无数道虚影很巧妙地避开了他的剑,在他身体周遭闪过,看起来只是轻描淡写的抚摸一般,只是速度稍微有些快,快到让人看不清那种,唰唰唰唰唰,切割,撕裂……碎布被劲气激得漫天飞溅,在空中飘飘摇摇落下,夹杂着无数道血雾,就像是幻境中的蝴蝶似的,震撼了所有人的眼球。
“不过如此吗?确实不过如此——我说的是你。”廉尺看着对面那人仰天躺倒在一片血泊中,喃喃叹道:“好厉害的方寸心剑。”
方寸心剑,是廉甲传给他的所有剑法中,威力最惊人,最具颠覆性的剑法,靠的是‘算’与‘识’的结合,以剑气结合剑意,以剑意御使剑气,识感敏锐以判断“势”,精准算计以操纵“意”——恰好的是,这两样都是廉尺的强项,不过现在也只是堪堪入门罢了,根本没有几分火候,若是方才那人再多坚持一会,他就不得不持剑亲自上阵了。
方才场上还遍布惊呼声,人们震惊于廉尺极早悟出剑意的天赋,此时却已是一片寂静,连心中的震撼也没了,只剩下一片木然和呆滞,萦绕众人脑中的,大概只有一个念头……
妖孽!
没有人见过这种剑法,也没人见过这种剑意,甚至根本没有听说过——考虑到玄骨境中期的低端,可以说这帮第二境修士孤陋寡闻,但如此岂不更凸显出廉尺此人的变态之处?
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在他手中使了出来,并且直接秒杀一个同境修士,还是比他早入门的师兄,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这人难道也是身具剑骨?许多人都在这样想。
莫非蜀山剑派又要崛起一个像程铖那样的天才了?
场间有人站了出来,手脚微微发抖,看起来有点恐惧,却一脸怒不可遏地大声斥道:“廉尺,你好狠的心!”
“什么?”廉尺愕然望去,心说这句话通常不应该是女主角来说吗?
“下手如此狠辣,你这人真是冷血到了极点!”那人大声道:“你犯了门规!等着挨罚吧!”
廉尺好奇问道:“我犯了哪条门规?”
那人愤愤不平道:“你重伤同门师兄!他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这难道不是犯了门规?”
“睁大你的眼睛看一看,我重伤到他哪里了?”廉尺比他还愤:“你瞎呀!”
这时有人将场中已陷入昏迷的那人抬了下来,众人纷纷望去,这才发现倒在地上那人看起来很惨,实际上廉尺出手却很有分寸,那人身上近百道伤口,却都是浅尝辄止,入肉不过两分,无非是失血多一点罢了,最重那两记,也不过是分别在对方的两条脚筋上轻轻划了一下,使之暂时失去行动力,却并无致残的危险——那人之所以昏迷不醒,对人类身体构造了如指掌的廉尺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他伤势虽无大碍,但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抱歉,是我没控制好,所以你们再不给他止血的话,估计就有点危险了。”廉尺笑道:“那么,下一个是谁?”
一片静默。
被他威势所慑,哪里还有人敢上场去。
于是他又开始故技重施:“这样吧,你们可以多上几个,不如三个好了,不过得派厉害点的哦,不然我会觉得你们看不起我,万一又没控制好力道……”
有人大声说道:“你要求同时迎战几人,岂非也是看不起我们?”
“我并没有看不起谁。”廉尺一副理所当然的欠揍表情:“但说实话,我也没有发现你们身上有什么能让我高看一眼的地方,如果是我错了,不如证明给我看?”
底下轰的一声炸了锅,大家很生气,后果不见得多严重,但群情激奋之下,都决定要给对方一个颜色看看,底下商量讨论了半天,终于选出了三个场间最强的修士——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那几名玄骨境巅峰的修士,他们若是合群的话,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而是在楼上了。
廉尺看着三个对手走了上来,脸上露出微笑,“那么,我的对手就是你们三个了?”
几人站成一排,面上虽仍有忌惮之意,但眼底却悄然流露出一股狠色,其中一人大声道:“我张立斗,代表第十间……”
“我对你们的名字没什么兴趣。”廉尺打断道:“等赢得了我的尊敬,再来告诉我你是谁。”
说罢,身形迅速展开,在欺近的同时,砂锅那么大的拳头已经高高扬了起来……
风声凄厉,叫声更加凄厉,在一连串暴风骤雨般的击打声后,廉尺成功地扩大了战果——对付几名同境的修士,他实在不用花太大的力气,不过是片刻的工夫,那几人已是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身来。
“这次,我准备打五个,或者八个……”廉尺扫视场间,笑着问道:“哪几位英雄愿意站出来,降服我这个傲慢无礼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