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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安好勿念,静候佳音

总希望他们能少一点挂念我,多关心一些自己。但是,为人父母的他们总是把我看得比他们自己更重要,我只希望我的“好”能早点成为他们静候的佳音。

小时候,我总以为在自己手里、心头的东西永远都属于自己,并试图牢牢地抓住它们。然而,直到长大后,我才慢慢意识到,很多人和事并不仅仅属于自己。换个角度来看,我自己也不过是别人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没有什么完全属于我,而我也不可能完全属于任何人、事,这就是人生,注定孤独,但不寂寞。事实上,就连我的这段漂泊旅程,也不断地从每一次相遇邂逅中“偷来”无尽的能量,支持自己继续向前闯。

所有与旅程相关的记忆,我早已小心地将它们放到大脑深处某个孤独的角落,每每心情低落的时候,总会拿出来,慢慢擦拭,细细咀嚼。

还记得,那是一个很寒冷的冬天,据说也是N城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难得下雪的南方也下起了大雪。一夜之间,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突然间,一种被称作是寂寞的感情从心底涌了出来。手里拎着一包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沉重的日用品,独身一人走在人流如梭的人行道上,而身上因为路上的雪泥,竟然也显得十分狼狈。

自从决定一个人到异乡漂泊以来,因为倔强,我一直不肯向家人朋友述说这段旅途的艰辛,更遑论与软弱有着相同定义的寂寞。当时的我想到自己独身一人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身边匆匆行走的脚步,似乎才意识到这段路程还很长,而我也不过是停靠在一个破旧的驿站里寻求人生成就的人。当然,长久以来的生活告诉我,这就是人生。毫无挫折的人生是无意义的,但过多的挫折却意味着你走错了一条道路。以什么作为标准,生活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就在我慢慢挪动脚步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了。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成为了一个爆发点,我竟然悄悄地哭了起来,一边收拾掉落一地的东西,一边擦着眼泪,然后迅速离开。但是,眼泪竟然毫无停下来的意思,我就这样一个人哭着回到了住处,直到打开家门放下沉重的购物袋,我才想起来,我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

于是,我来到了楼下的一家小店,打算买一碗面就着小菜解决一整天的饥渴。就在我要付钱的时候,老板娘突然笑眯眯地握住我的手,说道:“天那么冷,你手都冻僵了。”随即,她似乎意识到了我的愕然,便笑了笑,说:“我女儿也和你一般大,一个人在外地念书。北方的冬天应该也十分冷了……”当时,我看到了那位中年母亲落寞的眼神,便想起在家里相依为命的父母,不知他们在家里吃饭了没有。

之后,我笑了笑,便走进了店里,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当时的我不知道是把老板娘和母亲作了对调,还是将自己与她的女儿作了调换,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身处异乡,每到一处总是很难产生熟悉的感觉,更遑论归属感。而每一段旅程,总会有不同的感怀和触动。每当遇到一个人,总希望从他或者她的身上感到一些触动,然后,支撑着自己走下去。当我将老板娘看作是母亲的时候,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有人正在关心着自己。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自己就已然不再孑然一身,身体里又灌满了来自亲情的温暖的能量,继续在这段茫然不知尽头的旅程中旅行。

古诗有云:“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南下漂泊,我的目的地离家越来越远,对家乡和家人的思念也越来越深。为此,我也曾多次怀疑自己漂泊的意义,而正如之前所设想的一样,这段“偷来”的旅程,最终也没能回去。我对家人、亲友的思念,最终都将成为我漂泊旅程行囊中重要的财产,伴随我度过一个又一个孤独而寂寞的日子。而我最初亏欠的,也正是我的父母,我将他们对我所寄予的厚望和期盼偷偷地藏在心头,珍藏至今。

还记得当初父母送我上车时候的场景,记忆犹新,挥之不去。母亲一边嘱咐父亲把沉重的行李放到车上的行李架上,一边交代我一些在我将来旅程中必须要用到、而我总是到最后吃亏了才悟到的道理:说话要动脑、用心做事、坚持到底,等等。这些道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是简单而实在的;而对于当时的我,却如同纸上谈兵一般,过耳即忘。

最后,她悄悄地把一些零钱塞到我手里,说:“你爸怕你在路上饿着,让你买些吃的,其他的钱你要收好了。”

我点了点头,准备送他们下车。而爸爸却站在一旁搓着手,腼腆而认真地说着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句话:“如果在外面过得不好,太辛苦的话,我和你妈永远在家等着你。”

我玩笑道:“要是我一辈子不成家,你们也养我吗?”

我爸想了想,随后说道:“养!你是我的女儿,我一辈子都会养你。”

我当时生怕自己当着父母的面流泪,让他们担心,就强忍着眼泪,让父母下了车。随后,就坐在座位上哭了起来。

直到后来为了生活四处奔波,但终究没能回到家。我知道,父母并不希望我变成怎样的人物,或者说,即使我生活变得不如意,事业毫无起色,人生一片阴暗,他们依旧愿意成为我最坚强的后盾。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段旅程,慢慢地在异乡拼搏奋斗着。似乎这就是宿命,每个人都要在年轻的时候,将自己的未来从父母命运中“偷”回来,然后再次感悟到父母殷切的爱。

虽然,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却又好像昨天才发生,父母浓重的爱意又重新充盈着我本来空虚的内心。我知道,有的时候,我应该放下身上的盔甲,好好地哭一场,把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好好地释放出来。然而我明白,虽然身处这座孤独的城市里,但那些我爱以及最爱我的人,依旧守候在我长大的故乡。

当然,我坚信一点,阴霾过后,明天的太阳还是会升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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