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炽热。
临近中午的时候,老师喊出了集合的口令。
这时我和小明早已经整理好了两捆柴火,在溪边玩水漂(用扁扁的石头扔向水面,能滑出很远,普通话表达不来),没有去抢第一名的功劳,是因为发现早已经有人前去邀功了,老师宣布的,听说那人回去有奖励。
听见集合,我和小明只能意犹未尽的扔掉最后一块石头,担起两捆柴火往岸上走。
别看我那两捆柴火不多,可落在我的肩头,可把我累的半死,走几步就得放下休息。
途中还有几次绳子松了,害我停下来重新捆绑,落在队伍的最后,让小明捉急。
看看小明的,我就发现,小明不仅柴火粗细差不多,而且每根的长短也差不多,捆的也非常漂亮,就跟集市上商贩卖的柴火差不多,让我佩服。
小明只能过来帮忙,帮我把柴火重新捆绑了一番,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问题,继续上路。
走着走着,我又累了,肩膀被一根当作扁担的枝干膈的传来一阵阵麻辣麻辣的疼,真想扔掉,快些回家。
“怎么了,抗不动了,在家没干过活吧,这么一点点就吃不消了。”说话的,是一个带着眼睛的男老师,见我走走停停拖了所有人的后腿,过来挖苦我,真心讨厌。
无视他,我咬牙担起柴火,不能让人小看了我。
可是……我实在不行了,左肩膀换了右肩膀,好疼,我还是抗不动了,极限的走了好长一段路,我又停了下来大口喘气。
正当眼镜老师又要过来说点什么的时候,一个长了一副老实相,就是那种谁见了谁都想欺负的那种家伙走了过来,接过了我的柴火。
是哥哥那小子,平时看他不顺眼,此时真是我的救星啊,他接过我的柴火,抗在肩上,没有任何废话,担起就走,也不管我乐不乐意。
原来,哥哥那小子很早就完成了任务,早就和他那帮土匪将柴火送回了学校,就等我们一起回家,可见好久我们都没有回来,竟回来找我。
拎着镰刀跟着哥哥那小子的身后,那一刻,觉得他伟岸了许多,似乎并不是平时那般不好说话,以后我要不要也对他好点……
、
回到学校后,老师说下午不用来上课了,要我们在家好好休息,明天正式上课。
回到家时,妈妈竟意外的已经煮好了饭菜,非常非常丰盛,有鸡肉,有猪肉,有鱼肉,还有新鲜的蔬菜,跟过年一样,自觉应该是在补偿我的生日,这让我忘了肩头已经脱皮的疼痛,吃的张牙舞爪,像个饿了十年的叫花子,妈妈说的,并叫我慢点吃,没人跟我抢,让我看看哥哥那小子。
我撇了撇哥哥那小子,和我相反,他吃的很斯文,妈妈叫我学着点,还说如果以后吃相还是这么难看,肯定会取不到老婆。
我信了,也吃的撑到喉咙管了,放下筷子,喝了几勺紫菜汤,别说,这时感觉啥都是美味,估计都是砍柴给累的。
放下碗,我说我吃饱了,就想开溜跑去睡觉。
“吃完就走,当家里是饭店啊,等下去洗碗。”妈妈扒了几口饭,突然满脸杀气的吼我,吓得我刚起身又坐了下去。
“大平啊,多吃点肉啊,剩下也是浪费了……这个菜也全吃了吧,留到晚上就变味了……来,这个鸡腿给你吃……”
趴在当作桌子的水缸板上,看着妈妈给哥哥那小子又是夹菜,又是送肉的,我十分无语,也十分嫉妒,又不是小孩了,还要妈妈给你夹菜,不过妈妈好像咋从来没给我夹过菜呢,果然妈妈更喜欢哥哥那小子,就想不明白,哥哥那小子有什么好噢,不就是长了一副老实相么……
不知不觉中,我口水荡漾,托着下巴打起了瞌睡。
“这样也能睡着,醒来洗碗了。”我被妈妈的一声大吼吵醒。
擦擦口水,我走到灶台前妈妈身边,踮起脚尖,看她示范如何洗碗。
很简单,用一块纺线(纺线,很老的丝瓜去除所有皮肉,晒干后制作出来的洗碗工具,那年代农妇洗碗必备之神器)擦洗碗后,将碗放入一盆清水中,之后捞起,洗碗的整个过程也就结束了。
“如果洗不干净的,就在纺线上涂些黄泥,就能将碗洗的很干净。”妈妈在旁边指导工作,告诉我一些洗碗的绝世神功,听的我满脸震惊,心叹原来洗碗还可以用泥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妈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她走到后山,能了一点点黄泥,涂在有些油腻的碗上,然而就在碗内那么轻轻一搅,跟着在水中涮了涮,让我摸摸看。
我摸了摸,诶,真是,原本油腻腻的碗变得非常粗糙,妈妈说这才是碗真正洗干净了的样子,不过,这种潲水就不能给猪吃了,叫我都要记住。
洗完碗,发现睡意全无,我跑出了门。
来到豪宅A房这边的大门口,看见大人们正围在对面的马路上的弄堂里,聊的嘻嘻哈哈,肯定又在讲什么神魔鬼怪,我兴奋跑了过去。
到了那里才知道,哪里是什么神魔鬼怪,只是在说谁家要开小卖部了,如果放在以前,肯定要被说成投机倒把者,当作资本主义者,当成地主来斗,他家就全完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一群无聊的大人,我找了处空位坐下,没一会儿就觉得非常无聊,也不知道哥哥那小子跑哪里去了,也不等我。
去河边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们,又去了海亮家一趟,又去了长仔家一趟,还是都不见他们的人影,大中午的,能去哪里,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无聊中,我只能去了小翠家。
幸好,小翠还在,问我今天怎么有空来找她玩了。
我抓了抓头,说找不到人玩了所有只能找她玩,在小翠面前,我一向很直接,说话都不用过脑子,自觉关系就是这么好。
“你是说海亮他们吧?”小翠突然很认真的说,我也很认真的点头。
“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听他说好像吃完饭要去看鱼什么的,其它的就没听清了。”小翠家就前门几米就是海亮家。
“看鱼?”噢,我知道了,赶紧跟小翠说下次再来找她玩,跟着启动小短腿,往家里后山跑去。
、
后山,还是那么美。
阶梯两边,一些花儿已凋谢,一些花儿正灿烂,美花了我的小眼。
阶梯尽头,一颗枣树已经卸果,多跑几步,另一颗品种的枣树上,枣儿已经红的不成样子,顺手摘了一大把,继续往蓄水池跑。
爬上斜坡,我看见了哥哥那小子,小圆竟然也在,和那帮土匪顶着烈日都围坐在蓄水池边。
奇怪的是,竟没人说话,见我走来也没人觉得奇怪,还是那般死气沉沉,看着快要干枯的池底愣愣出神,气氛诡异。
我望了望水池,里面的水已经很少了,由于常年没有清理,大雨过后,带入不少山泥,已经让池底积极了厚厚的一层黄泥,一些漂浮的水草下,能看见大群鱼儿正在下面乘凉,没有什么不妥啊,让我更加奇怪。
“好热啊,你们在这里干嘛?”我走到小明的身边坐下,递上枣子。
小明这次却没有回答我,他摇摇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之后继续望着蓄水池内的小鱼发呆。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都回去吧。”这时海亮起身,头也不回的和小圆从小路走了。
“走了,都走吧,放牛去。”长仔也起身带着小明走了,之后是三里和强仔陆续离开了后山。
留下的我愣楞的看着哥哥那小子,咦,他怎么像是哭过,应该不会的,这家伙只有我偷他压岁钱时哭过一次,肯定是汗水。
“你在这里干嘛,不怕热死了啊,他们都走了。”见哥哥那小子没有起身的意思,我提醒他。
哥哥那小子无视我,也没有回话,只是往水中扔了一颗石头后起身,和他那帮土匪一样,擦着我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跑下了后山,消失在了阶梯的转角。
下山的路上,我郁闷,我无语啊,这帮土匪今天是咋的了,一个个变得比我还神经兮兮,改天必须找小圆严刑逼供一番,我倒想知道他们在后山干嘛了,那么神神秘秘的,不会又在计划着什么好玩大活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