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来这段时间遇到那么多困境,他都平安度过,难道今天要在这个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地方炸了?
韩颂拼命地想办法,但却毫无办法。
这阴冷气息简直像蛇一样,任由他怎么驱赶,却始终源源不断向他气海里钻。
韩颂很着急,双眼通红,鼻中已然淌出鲜血。他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鼻血不断淌出,此时他竟然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在这死了,恐怕不是被气海炸死,而是流血流死。可是,无论哪一种死法,都太过荒诞。如果能在两种死法中选择,那他的选择就是不选择。
鲜血从他鼻中淌下,流过嘴角,流过脖子,慢慢地流到了胸口。
突然,他感觉到胸口有一阵清凉之意。
是了,他的胸口还挂着玉佩,而他的鲜血流到胸口流到了玉佩上。那岂不是天无绝人之路?
韩颂心念一动,黑色玉佩顿时散发出无数黑色雾气,将他吞没。
待他再次睁开眼时,却是盘膝坐在自己穿上。
生死之间,恍然若梦。
要不是嘴角、脖子和胸口的血迹,他几乎认为刚刚的那一切只是一场梦幻,但他知道,那是真的,自己确确实实差一点就死了。
韩颂有些胆颤,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去黑色玉佩中的那处空间了。
只是福祸相依,他的气海如今比原来大了三倍不止,虽说这些真气运转起来还十分滞涩,可假以时日,必能完全消化。到那时,恐怕自己的修为又将获得突破,无奇境高段应是十拿九稳。
想到自己才修行不到一年,便能达到无奇境高段,韩颂也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里,修行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像清宁镇镇长吴封侯,修行多年也才是无奇境中段;而清宁书院院长安如海,十八岁修行,到八十六岁,整整六十八年,才是无奇境高段。自己几个月的修行,竟然比得上安如海几十年的苦修?
韩颂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天才,他隐隐觉得,这绝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自己的修行之路,未免也太快太顺了一些,总觉得有一些不真实,似乎早已被他人安排好了一样。
难道,自己真的被别人操纵了?韩颂细思极恐。
“哆哆哆……”恰在此时,房间内响起了敲门声。
“谁?”韩颂匆忙擦掉血迹,不耐烦地问道。
“是我,李赟。”
韩颂打开门让李赟进来,打趣道:“现在我可是闯了大祸,你来找我不怕受牵连?”
李赟一脸苦涩,“怎么不怕?我怕的要死。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当然知道,杀人了。”
“那你知道你杀了谁吗?”
“好像叫什么冷锋。”
“你可知道冷锋是什么人吗?”李赟说出这句话时声音竟然有一丝颤抖。
“知道一点,陈青志的弟子。”韩颂老实回答。
李赟长叹一声,说道:“韩颂,我知道你来自一户普通人家,但你这消息实在太闭塞了。既然来到了彩云书院,那就全力修行,想尽办法往上爬吧。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可你偏偏惹出这么多的事。”
“我知道你修为比我高,在入书院之时给了我很多照顾,不然我连南公前辈一个低阶幻阵都破不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说你现在面临的处境。”
见韩颂点了点头,李赟继续道:“彩云书院是安远县官方修行之处,虽说不直接归官府管辖,但身在安远县,总是要受到一些当地势力的影响。比如曹县长,他虽然无法直接插手彩云书院的事,但却能够影响彩云书院很多人的态度。如果他想要彩云书院的某个人死,书院多半会选择妥协。这么说,你懂了吗?”
韩颂一时想不透彻,问道:“这道理我懂,可这与我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你所杀的冷锋,他本身,就是安远县冷家的公子,而冷家,又与徐副县长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是其一;其二,冷锋是陈青志的弟子,而陈青志的背景,连杜院长都畏惧三分,如果我猜的没错,陈青志应该是临安城白鹿书院某位高层的子嗣。”
“你说你,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你真的很危险。要不是你对我有恩,我今天真不敢来找你说这些。”
听完这些,韩颂也是心惊肉跳。没想到自己竟然能闯下这么大的祸!
“那我该怎么办?”
李赟这时已经一只脚迈出了门口,他回头看着韩颂,思考了一下,严肃地说:“要么找到比叶南子更硬的背景,要么逃走,隐姓埋名。”
“有这么严重吗?”韩颂下意识地说。
“远比你想象的严重,他们这些人,在乎的是面子,放过你,就等于是损了他们的面子。”
“为了不知所谓的面子,就喊打喊杀要人命?”
李赟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家族也算是县里的中层贵族,所以我知道的比你多一些。如果你的家族是安远县的上层贵族,或者是临安城的普通贵族,那么这件事完全可以由大化小,但你只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在他们看来,普通人的性命恐怕还不如一条狗。”
“韩颂,真的。如果不行,就逃吧!”说完,李赟大步离开。
真的要逃吗?
韩颂想着李赟说的话,心里也在考量。如果逃的话,趁着现在还没有更多大人物的介入,还有有很大的机会成功。但即便是成功逃走,这一辈子恐怕也再也不能出现在人前,甚至连父母的面都不敢再见,否则有可能给父母带来灾祸。
可是,如果不逃的话,真的很可能会被拿出去,作为维护那些大人物面子的牺牲品。
死亡,再次来得如今之快,如此之急!
他觉得有必要,去找叶南子谈一谈。
叶南子的小院,他去过很多次,也算是熟门熟路。只不过,如今的他行走在彩云书院中,总是被各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有些眼神是看热闹,有些是幸灾乐祸,还有一些,则是看待死人的眼神。
韩颂忍住心里积郁,来到叶南子的小院。
小院清幽如旧,安静如旧。
他推门而入,看见叶南子正坐在老地方喝茶。似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紧张。难道这就是活得久经历得多熬出来的淡定?
“呵呵,韩颂,你来了。”叶南子给韩颂倒了一杯茶,似乎是看到了韩颂眼中的焦虑,他声音柔和起来,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妨和老夫说说。”
“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叶南子对韩颂的第一句话感到有些诧异,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像老爷爷一般和蔼地说:“老夫也并没有说你做错了。这件事你也确实没有错,要说有错的话,那也是这个国度的错。”
韩颂对叶南子的话同样感到诧异。
“既然我没错,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的恶果?”
“很多事,并不是可以用道理来解决的。如果世间所有的事都可以用道理来解决,那武力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不明白。”韩颂觉得叶南子说的话很有深意,可是现在却并没有心情去思考,他只想尽快知道答案。
“不明白吗?那老夫换一种说法——你太弱了!”叶南子看着一脸震惊的韩颂,继续道:“老夫知道你可能还在沾沾自喜,年纪轻轻便能修行至无奇境高段,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能取得的成绩。但是,如果这就是你的度量,这就是你的野望,那么你会发现,你永远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今天的你,固然比昨日强了许多,以你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一力处置你在清宁书院遇到的那些麻烦。但是,昨日已经过去,你所遇到的也是新的困境,如果不比昨日更努力,那么你就只能倒在今日。”
“这就是世界,这就是圣朝。你不奋力变强,你就永远没有希望,去追求你想要的安稳和安逸。这个世界的罪恶,等你慢慢长大,你就会了解得越多。”
“可是……”韩颂想要反驳,却发现事实确实如此,无论在哪个世界,弱肉强食,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这样的规律总是无法动摇。
在那个现代世界,出身决定了一个人的成就,没有背景金钱,你无法进入好学校,无法找到好工作,生来是什么样,死后还是什么样。只不过,那个世界的罪恶,披上了一层文明的伪装,将人吃人所流下的鲜血用器皿接住,将人吃人所剩下的残渣用白布遮住。
而这个世界,这个国度,一切都是那么赤裸裸地表现了出来。好在,这个世界还可以通过修行,获得力量,改变命运。而可悲的是,修行所需的天赋、资源,又往往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
“那我该怎么办?”韩颂问叶南子,“变强是需要时间的,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时间。”
“你真正想问的是老夫能不能护得住你吧!”
“都差不多。”
“还有一个月就是你们新生小比,届时你若能夺得第一,想来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现在整个圣朝都在挖掘年轻修行人才,你若能展示出足够的天赋和实力,自然有人会保你。”
“我明白了。”韩颂点了点头,“我立刻回去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