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干吗一副不怎么敢看我的样子。

有点伤自尊地小声嘀咕：“你那是什么表情？嫌我长得丑就直说，反正我下辈子也不会记得前世有什么人说我长得难看的……”

韩雪彦一听连忙摇头：“不是，我没说你长得丑，只是……只是，”窘迫地看了看我的身子，我下意识拢紧翅膀，警觉地问：“干……干吗……？”

韩雪彦抿抿薄唇，犹豫着说，“我只是觉得颜颜你穿得衣服……很特别，怎么……只穿着件……亵衣呢……”

我脑袋‘嗡’了一下，身子晃了又晃。亵……亵衣？传说中古代的内衣？眼前飘过一件大红色刺绣肚兜，和一个大花的三角裤衩……

“啊……！把眼睛给我闭上！再看把你的眼球啄出来！”

韩雪彦唰地阖起眼睛，刷子一样的睫毛因为慌张簌簌颤抖着，“我不是故意要看的，不……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奶奶的，我还没转世呢，真身就被人提前偷窥，一览无余了。这还让我怎么活！虽然是个美男子，但是……我也是有原则有操守的人，这么不明不白的……呜呜呜……

恨恨地瞪着闭着眼睛不停道歉的韩雪彦，亏我刚才还抱着极大的同情心安慰你半天，敢情一直在这提供免费视觉享受呢。

虽然没什么可看点。

呼呼喘了半天粗气，我恶声道：“说！你都看见什么了！从哪到哪？几点范围内的？”

韩雪彦依旧阖着眼，白皙的脸又红了一层，颇有些为难地描述着，“就是……上衣用两条细带吊成的布，下面是一个蓝色的筒装裙子，光着脚……被两条细绳绑在一个木板上……”

听着他的叙述，我眼睛越瞪越大。

这，这不是我穿越那天穿的衣服嘛！白色吊带背心，蓝色牛仔裙，家居鞋拖……难道，他看到的不是我的来世，而是穿越前的形象？

见我不吭声，韩雪彦更加局促无措，“你生气了？我真的只看到这些，我也想过把你当成一只鸟来看待，可是……只要一睁眼，看到的都是你的人形……”

正沉浸在发蒙状态的我，被他一吵才回过神来。怪不得他一看我就脸红，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原来，是被我这身现代服装雷到了呀。

还好不是他口中的什么亵衣。

要说咱这身搭配在我们那年代还属于保守派呢，不过在古代人的眼里，八成就该被归到不守妇道那一族了。

瞟了瞟满脸通红的韩雪彦，有心告诉他这属于正常界限，你可以放心大胆地随便看了。但一想，万一一个没解释明白，被误以为我是暴露狂或荡妇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轻咳一声，“那个，你还看到什么了？”

“没了！再没有了，而且跟你说话时我都是盯着你的脸，从不随便向下看的。”

“扑哧！”

看他一脸信誓旦旦的保证样子，我忍不住一口笑喷出来。唉，现实社会像他这么保守单纯的漂亮男人估计早就绝种了吧。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除了看到我的样子以外，你还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韩雪彦偷眼打量我的脸色后才放心地吁口气，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一系列的反应有多么可爱。

我心里偷笑，凭你的功夫和江湖地位，还用顾忌我是不是在生气？谁敢有异议，那棵老树就是下场……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是我总有种感觉……”

我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这就是传说中的预感了？

“我总感觉颜颜你要离开我了。”

无声在心里肯定，那是必须的。

虽然对他的经历抱有同情态度，但他这人的性格可实在不敢恭维。说好听点叫高深莫测，说直白点就是阴晴不定。

都已经看出我是女人了，还差点把我的翅膀掰折，这种琢磨不透的危险人物，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美男虽然养眼，伤身就划不来了……

我试探着问：“那，你看没看出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呀？”

今天是不可能了，这么晚夜莺他们总不会大半夜的来破门抢人吧？呃，是抢鸟。

韩雪彦沉思片刻，轻轻摇头，我不免有些失望。

之后，谁都不再说话，韩雪彦垂着头，神情有些落寞，大概是为我要走的事儿难过，我反倒不知说什么了。

屋子里一时诡异地安静下来。

气氛有点尴尬，要是几个小时前，我还可以为了自保，和他闲扯、套近乎，可现在……

他眼中的我，是如假包换的女人，我眼中的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一时间，一种孤男寡女的微妙气流在我俩之间荡来荡去。

我张张嘴，琢磨着要不要干脆说“夜深了，咱们还是早点睡吧……？”这话听起来可真暧昧。

暧昧？

脖子上的毛簌簌立起，虽然主观上我俩有‘你男我女’的思想互动，但在客观上，一个人和一只鸟共处一室能有什么突发情况发生？

正诡异地胡思乱想，韩雪彦突然开口，“时间不早了，要不，就早点休息吧……你要沐浴吗？”

呵，呵呵。

“不用了，我这身子就是想洗也洗不了啊。”

韩雪彦怔了一下，“哦，我忘记了。那，你先在屋子里等，我去去就回来。”

“好好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嘿嘿……”

奶奶的，一旦有了性别意识，对起话来就感觉特别的别扭，我还是趁早溜走，这个气氛实在不适合我生长。

“你会走吗？”韩雪彦突兀地问了一句。

我差点没直接点头，“嗯……嗯？”惊恐地抬头，这小子还会读心术？我才有个想法……下一秒便望进了他黑如莹玉的眸子里，幽幽的，噙着满满的情绪，又似空洞洞地望着我。

我被盯得又是心酸又是发毛，只好含糊其辞地敷衍：“呵，呵呵，怎么会呢。”

韩雪彦终究没说什么，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还没等吁口气，他却又停了下来，心又提到嗓子眼。韩雪彦没有回头，微侧着脸，露出尖尖的精致的下巴。

“我知道你迟早都会离开，可我不想让你走，如果可以，我宁愿随你一起离开。”

我愣在原地，回味着他话里的意思。怎么听着这么慎得慌，像我要永世诀别了似的。倒吸口凉气，他说的离开该不会是指阴阳相隔的意思吧！

都怪被‘亵衣’事件分散了注意力，本来我就是要问这一世的我还能活多久，会不会得善终呢！

急急抬起头，韩雪彦已经推门走了出去。唉，只好等他回来时再问了。

有了这个想法，原先打算趁他洗澡的当隙溜走的念头也就临时放弃了。算了，还是乖乖在这里呆着，等夜莺他们来救我好了。要是靠我自己，不但不能保证成功逃离，万一被再一次抓回来……唔，又想起那颗老树了，他那个时候不会就是想杀鸡儆猴，故意做给我看的吧。

脑子里正胡乱想，突然一道疾风刮过，蜡烛‘噗’灭了，刚才还通明透亮的屋子瞬间漆黑一片。

我眨眨眼，一点点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

以前还真不知道鸟类原来有这么多高于人类的本领，比如这对眼睛，都可以媲美高倍红外探视镜了。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居然可以在我的眼里显出异常清晰的轮廓。

兴奋地抽抽鼻子，等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个惊人的发现告诉拽拽！我俩是一个品种的鸟，我有的功能他一定也有。

不过，转过头看了看四周，这门窗关得好好的，从哪刮进来的风啊？

呃，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这种情况，该不会是……

下一秒钟，我的猜测变成了现实，原本被韩雪彦虚掩上的门，“吱扭”一声推开了一道缝隙，一道黑影随后闪了进来。

我一看，脑后冒汗。唉，这辈子终于见识到小说电视剧里出镜率最高的一套行头——传说中的夜行衣了。

他先蹲下身子细细地扫视着各个角落，他打探着的同时，我也打探着他。

这人还真是黑白配啊。一身通体的黑衣，黑靴，脸上也蒙着黑布。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与这黑色形成了相当大的视觉反差，细长的脖颈，圆润的额头，还真像白玉一样，光洁得晃眼。

很快，他就发现了站在桌子上，正一眼不眨盯着他的我。目光对接的一刹那，我一没紧张，二没回避。

不是我胆子大，而是清楚的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一个能看出我原形的韩雪彦。剩下的，在其他人眼里我只不过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小鸟而已。

不知道他来干吗，刺杀韩雪彦？不像，他肯定是在暗中看到韩雪彦离开后才偷偷潜进来的，那么就是来偷东西了？

我正猜测他的动机，他已展开行动一个跃起，瞬间就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好家伙，虽然这屋子不算太大，但从门口走到桌前怎么也得十来步，这位的速度……瞬间移动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