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锐说:“少奶奶每天都吃的很少,都劝过,可是她说吃不下,也都没办法了。”在心里想着,少爷你这种儿童游戏什么时候才结束?
陆商正贪婪地看着照片,这些天刘落跟他见面,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都快想疯了。
“少爷,少奶奶来了。”白锐急忙说道。
陆商立刻躺下,白锐顺势拉着被子盖上去,一切恢复原样。刘落正好走了进来。
“还没有醒吗?”刘落渴望地看着白锐,说不定她不在的时候他忽然醒了。
白锐沉默地点点头,立刻出去了,怕再待一秒钟他就没办法继续说谎。
刘落失望,走上前看着陆商的脸,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唇,每天来她都这样。忽地,她猛抬起头来,仔细盯着陆商的脸。
不可置信地摸着嘴唇,刚才,刚才她感觉到陆商他……
看着陆商安静的脸,刘落突然泪如雨下,这些日子以来,她天天都有这样的幻觉,想着他忽然叫她的名字,落。忽然睁开了眼睛对她笑,可是等她美梦醒来,他还是睡。
不过,想起刚才在医院楼下遇见的女孩,再看看陆商。用手背抹掉眼泪,哀求地说:“陆商,请你一定要活着,哪怕你……一辈子都这样我都愿意守着你,我爱你呀。”说着,刘落哭出声来,伸手搂着陆商不放,一阵阵悲伤的哀泣。
陆商脑子轰一声响了,她说她爱他了,他想听这样的声音都想出幻觉了。
一会儿,刘落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擦眼泪,一张折叠的纸张掉到地上,她没注意到。白锐在门口看见了,走上前借收拾桌上东西的机会,弯身拾起来放进口袋里。
刘落跟往常一眼坐在陆商身边,握着他的手跟说话,什么都说,小诺上了什么课,最近钢琴学的怎么样?还有很多书上看到的笑话,最近演得电视剧,陆小路的绯闻,苏小默的蜜月旅行,雷不凡的天才等等,都说。
白锐不知为什么,在外头心急如焚。
刘落一直待到下午晚饭时间,这是一定要回去陪小诺的,于是,刘落最后再吻了陆商一下,眼神依依不舍地看着陆商的脸。
皮肤真好,经过这么长时间几乎没有运动,也透着健康的白皙。
她笑,却是含泪苦笑,看着陆商,甚至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他什么时候醒呢,什么时候醒?
虽然不知道会是什麽时候,可是,也许,就是下一秒呢……
恋恋不舍地离开陆商的床边。
等刘落一走,白锐立刻冲进去,惊慌地叫一声:“少爷。”
陆商动一动僵硬的四肢:“怎么了?”
“少爷你看!少奶奶得了癌症了,晚期!”白锐将一张摊开的病历单送到陆商眼前。
陆商一怔,瞪大眼睛,猛地身体像装了弹簧一样从病床上跳起来,一把抓过病历单,刺目的英文加中文,乳腺癌晚期。
陆商头嗡的一声,脸色煞白,毫无人色,思维刹那间停止运转,癌症……晚期……那不就是,要死了吗?
“落?”陆商仓皇惊恐地大叫一声,跳下床勾起拖鞋冲了出去。
她才刚走,一定就在不远处,他要追上她,恨,他第一次如此的恨自己。
他说他爱她,结果都不知道她生了病。
说爱她,却不知道她得了癌症,而且是晚期。
她还剩多少时间?他却愚蠢的待在病床上耗尽她的生命。
“落!”眼看着刘落快要走进电梯里,陆商仓皇地大喊一声。
刘落顿时全身僵住了,挪不动脚步,电梯门在她眼前缓缓合住,她怔怔地站着,她听错了吗?可是她可笑的不敢回头去错认一下,她好怕又是一个幻觉。
直到熟悉的双臂和胸膛包围住她,鼻息间全都是那个人令她沉醉的体味,她才机械地抬起头来,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张脸。
“落。”陆商泫然欲泣地看着刘落悲伤的脸,双臂更加抱紧了她,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狠狠地抱着她,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落,我该死,我不对,我不该骗你。”陆商惊慌地语无伦次,当然九死一生回到弥月山庄,结果看到的是母亲灵堂的那一刻起的悲痛欲绝和悔恨,再一次席卷了他的理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马上安排高藤远请国内外最知名的癌症专家来给你治病,你别怕,有我在你身边,落,我该死,我不该骗你我出车祸成了植物人,我甚至……甚至不知道你生病了,如果我知道你生病了,我怎么也不会因为你不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玩什么植物人的把戏。落,别死。”陆商眼泪滚出来,这是他在刘落面前的第一次哭泣,他总算理解了刘落一开始知道他是植物人时,心里有多痛苦,日子过的有多煎熬,他只是这几分钟都已经受不了了。
一旁的医生和护士路过,跟看电影似的看他们,毕竟男的帅女的可爱,又是医院院长一家子的朋友。
“怎么回事?咦,你怎么爬起来了?”高藤远一身白色的医师袍后边跟了几个医生,看到前边围了一群人,刚说了一声看到那人竟然是该躺床上装植物人的陆商,颇受惊吓,他不装了吗?
你怎么爬起来?刘落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为什么不是惊喜的你终于醒过来了?
“高藤远!”陆商愤恨地双眼赤红,松开刘落手一伸抓住高藤远的衣领子拉过来:“落什么时候生的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生病?刘落吗?”高藤远愕然,看看刘落,甩开他的手:“我早就说别这样折磨她了,是你自己要装下去的,我一看都知道她现在眼中的营养不足,还不都是因为你?”
两人两头斗牛似的互相瞪着,而刘落还没从陆商突然醒过来大喊大叫中清醒过来。
“不说这些了。”陆商努力平稳着气息,他觉得他脑子都已经承受不住了,双眼悲痛的看着刘落,抱住她,对高藤远说道:“藤远,马上调集国内外的癌症专家,不管多少钱,医生有多难请,我给你两天时间,不,一天时间,把人统统调集过来,给落治病。”
刘落云里雾里许久,现在明白了,从一开始看到陆商醒来,跑过来抱住她那一刻的惊喜激动,到现在……
“你。”高藤远不敢置信,猛扑到刘落面前抓住刘落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得的癌症,我怎么不知道?”
陆商又要说话,刘落却转头直直地盯着他:“你……醒过来了?”
陆商沉痛又悔恨:“落,对不起,我是骗你的,我根本就没变成植物人。”他该死的都做了什么蠢事,落她生病了,那么虚弱的身体,一直照顾着他,为什么得癌症的不是他。
“他没有……植物人……”刘落呆呆看向高藤远。
高藤远同样懊悔地放下她肩膀他的手,退后几步,点头:“嗯,没病过,他只是想知道他在你心里的分量有多少,想听你跟他说我爱你三个字,就装病的。”
刘落此刻彻底的清醒了过来,陆商在骗她,他在骗她……
猛地转身,刘落按住电梯的按钮,陆商忙走上前将刘落拉到一边,急切地说:“落,别任性了,我们住院,马上住院,不管花多少钱费多大的人力,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人把你的病治好的。落!”说罢,狠绝的表情令人惊栗。
刘落沉着脸甩开他的手,愤怒地瞪着他,眼睛已经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落。”陆商不知道说什么好,走上前带着哭音求她:“我知道我错了,可是,你乖乖治病好不好?等你病好了,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现在你是病人,要好好躺着休息治病,好不好?”
“我死了不更好吗?我死了就再也没人让你生气让你发火,让你费这么大心机玩植物人的游戏,以后多的是女人给你说我爱你。”刘落大声哭了起来,嚎啕大哭,当她知道他是植物人的时候恨不得自己去死,每天每晚都想他想的躲在被子里哭,在病房里眼泪也还是止不住,她每天在“陆商会不会死”这样的恐惧里害怕着。到最后,他竟然是骗他的,想知道那些他不会问吗?不会问吗?……
“别死,落,求求你别死。”说着,陆商噙着眼泪微微地笑,却说出可怕的话来:“我们好好治病,你要是真的死了,落,我会去陪你的,我也不会再继续活着。”
说罢,不光刘落怔忪地抬头看着他。
白锐和高藤远也震惊地瞪大眼睛。这是陆商可能会说的话吗?高藤远苦笑,陆商对刘落的感情……是他所不能及的,他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吗?
当场面静寂下来,刘落看着陆商沉痛而绝望的眼神,叹气,说:“我没生病。白锐,收拾少爷的东西,回家。”
说着要走,陆商一把拉住刘落,以从未有过的严肃眼睛看着她:“生病了怎么能不治,癌症现在又不是绝症,只要我们努力,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