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更紧地抱着她,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林国庆的这个事情好像特别的麻烦,还要跟那个公司打官司,因为她所在的公司根本不愿意掏任何的钱。林芝不怎么懂法律,虽然在课堂上也学过,但那毕竟是纸上谈兵,没有任何的社会经验。徐浩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自信满满,这次也是,林母找老板要了很多次钱都没有要到,徐浩只去了一次就和厂里达成协议可以把医药费拿到厂里报销。现在的人都是欺软怕硬,林芝现在是看明白了,她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可以保护她的家人,才可以让她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江子夕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关心林芝的情况,自从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每天不是打电话就是发短信来询问情况,总是问需不需要什么,要是需要的话她会把钱呀什么的给林芝寄过来。林芝真的很感动,没想到只是没有多久的朋友居然能这么关心她。后来她又想到以前听学校的人说徐浩和江子夕的事情,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肯定是因为徐浩才这样的,不管怎么说,她真的很感动,在困难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记得你呢?每当看到徐浩她就感觉很对不起江子夕,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父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专家说如果三天醒不过来的话就有生命危险,可是现在已经躺了二十天了,医生说病人是不是能活下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言外之意就是很有可能死亡,想到这里,林芝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扯着医生的袖子哭道:“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吧,他真的是一个苦命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没有过几天好日子,为了供我和哥哥上学,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他,我还没有报答我爸呢……我不能离开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就是爸爸……求求你……求求你……”
“我会尽力的,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但是你也要相信命运呀。”医生说道。
“医生,我知道你也挺为难的,但是你一定要救救他,我们全家可就全靠他了。”林母哽咽着说道。
一双手抱着林芝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在泪眼朦胧中她看到是徐浩,只听他对医生说道:“李叔叔,你一定要救救他,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你就尽管用最好的药吧。”
医生说道:“浩浩,我会尽力而为的,但是你也要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进入ICU的病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医生走后,林芝和妈妈抱在一起,一直以来表现得很坚强的妈妈终于流出了眼泪。以前,林芝认为爸爸和妈妈没有什么感情,时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这段时间她才真正看到妈妈有多么地在乎爸爸。
一下午他们都呆呆地坐在楼道里,她们谁都没有给谁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徐浩也一直呆在医院里没有离开,虽然电话那头说公司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但是他看着林芝伤心地样子,不忍心离开,终究没有回公司。他坐在林芝旁边,看着她伤心难过,心里很不是滋味。天要黑了,徐浩问道:“林芝,你今天还回学校吗?”
林芝才突然发现原来徐浩一直都没有走,整整陪了她们一下午,她很内疚,说道:“徐老师,我不回去了,你赶快回去吧,害你白白在这呆了一下午,真过意不去。”
徐浩眉头皱了起来,听了林芝的的话很烦躁的样子,到这时候林芝还是有意拉开彼此的距离,他虽然很生气,但是没有追究什么,说道:“我也没什么事情,再陪陪你们。”
林母说道:“徐老师,你赶快回去吧,今天耽误了你很多时间。”
徐浩说道:“没什么,我每天也都很闲。不过你们两个晚上呆在楼道里也不是办法,我给你们订个宾馆吧?”
林母感激地说道:“不用了,这里离不开人,小芝你……”
话还没说完,林芝打断道:“我也要留在这里。”林芝害怕林母要赶她离开,她今天哪也不想去,一定要留在这里陪着她爸爸。
徐浩看了林芝一会儿,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很是心疼,但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要经过这个阶段的,该做的他都做了,现在属于林芝自己的痛苦,他是无能为力的,于是说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无边无际的黑夜降临了,楼道里的风冷嗖嗖的,林母和林芝吃了点徐浩带来的东西,然后就想睡了,可是林志伟却来了。她们都很惊讶,林母问道:“志伟,你怎么来了?是因为……”林母没有说下去。
林志伟说道:“是徐老师派人接的我,说你们很需要我。”
林芝听了之后,心里有一股暖流经过,他想得还真周到呀,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晚上挺冷的,楼道里有冷风吹过,林芝却特别的热,总想把被子踢开,但是又怕吵醒妈妈。她轻轻地动了动身子,林母问道:“怎么还没睡呀?”
原来林母也没睡,林芝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今天好热呀,怎么也睡不着。”
林母翻了个身面对着自己的女儿说道:“我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总爱胡思乱想,一点睡意也没有。”
“林国庆家属在吗?!”有个人在窗口喊道。
他们三个赶快跑过去,林芝在心里想会不会是爸爸醒过来了,可是却听到医生说:“你们都在这里吗?林国庆不行了,你们给他穿衣服吧。”
林母晕了过去,林芝和林志伟慌忙扶住她。林芝的脑子里隆隆直响,好像要爆炸了,虽然医生早已经给他们讲清了事实,让我们做好最坏的准备,但是死讯来了,他们还是受不了。
林父被推出来的时候,嘴唇紫紫的,脸却很白,他是那么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林芝与林志伟重重地跪在地上。林芝一直哭一直哭,总感觉是在梦里,等到梦醒的时候爸爸又能活过来。林芝抱着林母,哭着说道:“妈,现在我跟哥哥只有你一个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妈……妈……”
林母终于醒过来了,她趴在丈夫的身上哭喊道:“你可不能离开我们呀,我们全家可都靠你呀,你走了我们三个该怎么办呀,你说话呀!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你快点醒过来吧!他爸,这二十多天了,你还没有看看志伟和小芝呢,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们三个吧……”
医生冷冰冰地说道:“你们不能在这里大声喧哗啊,这里有没有亲属,要是没有的话,我会把火葬场的电话号码给你们,赶快把人拉到火葬场。”
看着她那麻木冷漠的表情林芝真想把她的脸撕碎,林母这时候已经哭累了。林志伟和林芝帮着母亲给他们的父亲穿衣服,林芝哭道:“爸,高二那年我给你说的‘我爱你’是真的,我真的很爱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要去亲吻爸爸的额头,林母把我推开了,说道:“把眼泪弄到你爸身上不好。”我只能作罢,为什么之前我没有好好地吻过爸爸呢?如今真是毕生的遗憾。
“你们这里到底有没有亲人,要没有的话,赶快给火葬场打电话,人不能放在这个地方!”那个脸如木刻的护士再一次嚷道。
林芝的脑海里首先浮现出来的人就是徐浩,她拨通徐浩的电话,还没有说话就开始哭起来,徐浩在那边听着很担心,焦急地问道:“林芝,发生了什么事?!”
林芝强忍着哽咽说道:“我爸走了,刚走的,呜呜——”
徐浩愣住了,接着说道:“你不要哭,不要哭了,你们在那等我,我立刻就去。”说完挂上了电话,就起身穿衣服,他是刚刚才上床的,之后就接到林芝的电话,当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不幸会来得这么快。
大概过了五分钟,徐浩就赶到了医院。他看到林芝正站在医院门口等他,手不停地抹着眼泪,她削瘦的身体在秋风中愈见单薄。徐浩心紧紧地绷在了一起,生疼生疼的,他打开车门,跑到林芝的身边,紧紧地把林芝抱在怀里,他的力气用得很猛,林芝往后退了好几步,还好是在徐浩的怀里,要不然她都要倒了。林芝哭道:“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徐浩心痛地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抱着她说道:“有我呢,有我呢,遇到再大的事情,我都会顶着。有我呢……”
过了一会儿,徐浩放开林芝,拉着林芝向医院走去,他知道自己想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林父尸骨未寒,现在没有地方安置,放在医院是不行的。他到病房里看了看爸爸,安慰了林母几句就给人打电话,叫车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