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
将近一万名外门弟子组成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直驱而入。
一些二阶三阶凶兽，几乎一出现就被前方的弟子斩杀，连临死前的惨叫也发不出来。
“太兴奋了，果然人多力量大，平时我们进入西缘山脉，哪一次不是小心翼翼，生怕动静太大，引起太多凶兽注意，现在可好，就怕凶兽逃走。”
“刚刚那头三阶凶兽火焰狸猫，速度快到了巅峰，可依然被乱刀砍死，秘术齐发，按照这种势头，别说西缘山脉深处，再危险的绝地我们也能闯啊。”
一路上也不知斩杀了多少头凶兽，众弟子的士气受到了莫大鼓舞。
毕竟这是缥缈山自创立以来，破天荒第一次组织近万弟子进入西缘山脉，一些平日里见到害怕到发颤的凶兽，面对如此多的人海攻势，根本不能抵挡。
“照这样下去，再遇到碧眼黑虎这等禁忌凶兽，也没什么威胁，只有进入最深处，遇到超过十头的四阶凶兽才会有伤亡。”
“即便有伤亡，也不会太严重，到时候我们一齐出手，能将损失降到最低，毕竟我们最大的对手，不仅仅是凶兽，还有其他外门峰的弟子……”
一群种子弟子，也频频微笑，感觉到这次考核，并没有想象的艰难。
“轮换着来吧，前方的师弟们疲惫了，让他们休息一下，后面人补上，不能厚此鄙薄，毕竟外围不是目的，最终还是要进入最深处的。”
十名种子弟子商议了一会儿，再次发布命令。
如此行进了三天，近一万人终于抵达了最深处的边缘。
一道雾气屏障挡在前方，阵阵嘶吼声不绝于耳，秦阳隐藏在人群中，脸色发白，一颗颗冷汗从额头滴落。
“危险，越来越近了。”
不知为何，第二次来到西缘山脉深处的边缘，他突然觉得有些变化。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仿佛像是走进了一头凶兽的腹中一样，恐慌发闷。”
空气浑浊，呼吸隐隐不怎么顺畅。
秦阳原本以为人数太多的缘故，导致气流混乱。
可直到此时，他才猛然发现，前方那堵分界西缘山脉外位与深处的雾墙，似乎越发的稠密起来，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弥漫。
施展心眼之力。
视线一阵扭曲，随即白茫茫的眼瞳，陡然一阵收缩。
“这……这怎么可能！”秦阳大惊失色，脚步踉跄后退。
视线中是一片赤红，那所谓的雾墙，仿佛完全是由鲜血铸造起来了。
最恐怖的是，这些血色雾墙，竟然在一点点的蠕动，相互挤压，一张张酷似人形的虚影，狰狞恐怖的挣扎，伸出手凄厉的抓着什么。
“师弟，你怎么了？”牟川扯了扯他的衣角。
秦阳猛地回神，身躯不停的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这一幕，如果不是施展心眼之力，他根本无法发觉，即便如此，他记得上次用心眼观察，也绝对没有这种情况。
“我没事。”秦阳摇了摇头，强行按捺心中的恐惧。
牟川呵呵一笑，安慰了几句，便饶有兴致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毕竟对于绝大多数的外门弟子而言，平常历练，只是在最外围的地方，进入最深处是想也不敢想的。
在牟川看来，秦阳的表现很平常，只是因为害怕的原因。
“这位师弟不要担心，我们将近一万人，并且绝大多数都是先天弟子，即便面对四阶凶兽，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旁边一名外门弟子笑道。
秦阳强笑着点点头，可胸膛起伏，心底再也无法平静。
“上一次我到这里，施展心眼之力观察里面的凶兽，绝对没有这种情况。”
“这么说来，这些变化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导致的，前后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变化如此之大。”
没有人知道，距离他们面前不远的雾墙，是由无数的生灵凶魂组成，那一只只不停伸出来，又蜷缩进去的胳膊，支离破碎的情景，让人头皮发麻。
“进去吧！”
稍作休息了一会，十名种子弟子首当其冲，进入了雾墙。
秦阳在心眼之力的作用下，分明看到一个个人在雾墙中，被无数的胳膊撕扯，可一股绿色波动闪现，保护住躯体不受损伤。
“是那块玉牌！”秦阳眉头一挑。
绿光是由玉牌散发而出，隔绝了凶魂，这股气息微弱极致，以种子弟子的感知也察觉不到。
“师弟，我们也进去吧，跟在我身边，万一出现什么状况，我也能够保护你一点儿。”牟川脸色凝重，先前的欣喜被掩盖下去。
到了现在，才是真正考核的开始。
所有人都清楚，即便近万人一起联手，但面对四阶凶兽，谁也无法保证安全。
死伤是不可避免的。
“好，多谢师兄照顾。”秦阳深深吸了口气，默默跟上。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并且对那块考核分发的玉牌，他越来越忌讳莫深，不仅能凝聚出来傀儡，对于凶魂也能够抵挡。
要知道，凶魂抓伤的是人的灵魂，虽然比不上灵魂秘术，但也相差不远，宗门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来坑杀十八万弟子，他绝对相信这一切都在内门长老的掌控中。
“注定是一场大灾难。”
“十八万外门弟子的命运，一开始已经注定，我能做的就是抓住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缥缈山最深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峰顶。
七名气息深邃的修士，凭空坐在蒲团上，周身一道道凌厉的波动逸散，在每个人身后隐隐出现了一个虚影，仿佛化成真实的存在。
灵魂化虚，背生魂胎，这赫然是七位通神境修士，缥缈山真正的最强者。
为首者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妪，老态龙钟，穿着粗布麻衣，如果不是她的气息悠远，盘坐在虚空，整个人散发一种沉重如山的气势，绝大多数人会以为这是一个街头的普通老妇。
“各位，西缘山脉的事情，掩不住了。”
“我云曦一族守护此地，足足三万年，如今封印将破，‘它’要出来，老婆子知道，这一次牺牲这十八万外门弟子，惹出很大争议，丰申，太斗，当初你们最为抗拒。”
老妪一连说出这番话，其他六人的表情，变得越发凝重。
“十八万外门弟子啊，那是十八条活生生的人命，您让我们怎么不抗拒？”
“而且此事一过，被其他人知道我们坑杀了自己的弟子，他们会如何看待我们这群长老？不择手段的魔头，一直以正道自居的缥缈山，原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宗？”
“老宗主，西缘山脉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历代宗主皆坐化那里，如今更是要牺牲十八万弟子，您口中的‘它’，究竟是什么？”
被称为丰申，太斗的二人，脸色一直阴沉，周身的气息起伏不稳，逸散着强烈的不甘。
老妪缓缓站了起来，身上的气息，陡然一缩，颤颤巍巍的走到场中，眼中却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恐惧。
“它……是一场噩梦！”
“一场万物生灵的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