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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画中的女孩或俯首拾叶,或仰面迎风。粉红扑扑的脸上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那是她吗?

不是,自己小时哪有这么漂亮!可是嬷嬷说这就是自己啊!她不知道了,不是不相信嬷嬷的话,而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不知所措了。

画中的女孩似有生命一般,也许她们就是活的。七岁、八岁、九岁、十岁……她们与自己一样,一年一年再不断长大。

为何她们会是自己?

她忽然想起最初见到他的那一晚,他捧着一叠信给她,举着一双殷切深情的mozi,告诉她,这都是写给她的信。那一刻,与他满是期待的表情截然相反的是,她本能地跳了起来,没有理由的拒绝了他。她是那样的决绝与无情,她不需要考虑,不需要犹豫,那时对她来说拒绝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而今,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他自己告诉她,而是换了别人。从第三者中知道这一切,她反而平静了些。但也许,她想,若是此刻是他自己告诉她,是否她也会是像现在这样。

触摸着那一幅幅的“自己”,竟有几分忧伤忽的涌上心头。她觉得有些悲伤,那样的触摸,似乎让她隐隐作痛。

满目的画卷,满目的“自己”,她们像是一面面镜子,仿佛是有生命一般,眨着眼睛向她诉说着什么。

门口似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映入她的眼帘。隔着飘荡的画卷,她缓缓往门口望去。

逸!

他怎么来了?

“你不要过来!”温璃儿猛然喝道。

慕容逸正要迈出步子,被她这一声喝令,虽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说,但还是听话地缩回了脚。

慕容逸怔怔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抵触自己。

“你不要过来!”温璃儿低声又道,似乎带着些许抽泣。

慕容逸见她神情有些不对劲,又想要上前。温璃儿见状,立即厉声道:“不要再过来了!”

慕容逸不明白,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何她又要开始疏远自己了?

“你不要过来!”

这一次他确定她在哭泣,他开始心疼。难道又是自己令她不开心了?

“你不要过来!”她带着哭泣又道,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她快要跌倒了。

慕容逸见她快要倒下,不顾温璃儿一直让她不要过来,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扶住她。但温璃儿眼睛极快,见他要上前靠近自己,慌忙向后退去,不住地叫了起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要你过来!”

她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慕容逸停下了脚步,不敢再靠近。看着她情绪如此激动,慕容逸不安起来,心更是被揪紧了。

“你不要过来了……”靠着墙,她哭得更为大声起来,“你再靠近!我怕,我怕……”

温璃儿语不成句,慕容逸更为焦急,急急比划道:“你怕什么?”

温璃儿双手抱住自己,靠着墙,慢慢蜷缩身体,似乎她真的很害怕。温璃儿哭泣着,没有回答慕容逸,她越是只顾哭泣,慕容逸越是焦心不已。心急之下,慌忙又迈出一步。

“站住!”温璃儿大声叫道,“不要再靠近我!”她哭泣着说道。

“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我怕……”温璃儿将双手抱得更紧了,“我怕你再靠近我,我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带着哭泣,她呜咽着说着,尽管模糊,尽管小声,慕容逸还是听到了,还是确定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惊喜,不住地惊喜。再也忍不住,也不想忍住,他快步上前,带着微笑,带着满足,他上前俯身紧紧抱住了她。这是从未有过的一刻,也是自己梦寐了多年的一刻,那样的距离让他觉得不安,只有像现在这样紧紧抱着她,他才觉得真实,觉得无比的满足。他是个孩子,任性的孩子,也是一个很多时候充斥着不安的孩子。但此刻,这个孩子觉得很幸福,所有的不安与挣扎在抱起她的那一刻都全然消失,剩下的,就是满眼的幸福。

“既然不能离开,那就不要离开!”他紧紧搂着她,在她肩头用唇语说着。她听不到,他突然的上来拥抱,她不知所措,过了许久,她才真的感觉到,她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一切似乎已成定局,她伸出手,环绕上他厚实的背脊。她试着去感受,感受这样的幸福。

她笑了,原来幸福就是让她不知觉得笑了。

此刻,满天的幸福在旋转,旋得他们忘记了方向,忘记了周围,忘记了一切。眼里、心里,只剩下了彼此。纵使此刻惊天霹雳,似乎都无法让他们醒来。

此刻,他们只想这样一直相守到永远吧。

“逸!”怀中的人儿,轻声唤道,“我快要缓不过气了……”

慕容逸不舍得将她放开,却又突然猛地吻上了她的唇。那样强烈和炙热的吻无疑又是一团烈火将她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慕容逸的吻无论是曾经还是此刻,都是带着些许霸道,些许温柔。温璃儿在心中偷笑,他是否真的就是这般笨拙,傻傻的吻,却让她感到了可爱。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慕容逸其实也挺可爱的。

离开慕容逸的唇,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他的脸是这般英俊,那微微翘起的唇角,傻傻地露出了一对酒窝。她觉得十分有趣,不知不觉竟上下抚摸,还不禁笑了出来。

“逸,你怎么那么傻!”她轻轻说道,但她心里知道,自己现在只感到一阵心酸,她觉得不忍,不忍于他竟这样傻傻等了自己那么多年。

慕容逸只笑不语,似乎这对他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今日他这样抱着她,而她亦可以这样躺在自己的怀里,他什么都值得了。

温璃儿看了一眼这满屋子的画,说道:“你总共画了几张?”

慕容逸一愣,比划道:“记不清了,大概有几百张吧!”

“你画那么多做什么?难道就不嫌累啊!”温璃儿笑道。

慕容逸缓缓一笑,“说”道:“从认识你那一年起,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画你!”

温璃儿莞尔一笑,又道:“可你后来又没见过我,你怎么画的?”

慕容逸偷偷笑道:“我想啊,想你长了一岁会是什么样子,又长了一岁又是什么样子,我就这么想啊想,然后就画出来了!”

“可你好像没有我现在这样子的画!”温璃儿撅着嘴说道。

慕容逸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跳了起来,转身往一旁的书桌走去。温璃儿也不知他要找什么,跟着他站起。

慕容逸一阵乱翻,终于小心翼翼地将一幅画轴从抽屉中拿了出来。然后很是期待地看了一眼温璃儿。温璃儿跟着他的目光往那画轴上看去。

画轴外包裹着一块蓝色的布,慕容逸小心将外面的那层布展开,露出画卷。那画卷看起来还很新的样子,应该是最近画的。

“这是……”

慕容逸朝温璃儿偷偷一笑,像是这画卷是个什么偷偷的好东西一般。将画卷徐徐展开,画中的模样慢慢浮现了出来。

那画中画的正是温璃儿如今的模样。但模样是温璃儿没错,可是这神情好像又与她不符,她哪会这般正襟危坐,如此端庄贤淑。温璃儿很是惊讶,上前问道:“你什么时候画的?”

慕容逸得意地笑道:“那日你跑出去的时候。那一晚上你没有如约回来,我很伤心,于是那晚我就在这里画了你!”

想起那日,温璃儿不禁低下了头,不过她并不想再提起那日的事情了,马上又道:“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我!”

温璃儿指着画卷中的人说道。那画中人确实一点也不像自己,相比那些悬挂在房中的画,她更喜欢那些。

“因为那时我好伤心,我想如果你是这个样子的,是否就不会舍我而去了!”慕容逸淡淡道。

温璃儿心中猛然一惊,原来那一晚上,自己竟让他如此难过。那画中的女子态度祥和,眉目之间分明是一份温柔涓涓流露。没有太多的笑容,只是那一抹浅浅的微笑,却让人心头感到一阵暖意。她相信,这画中的女子绝不会像自己这般“多话”,绝对是一个安静的人儿。

温璃儿忽然又感到伤心起来,诺诺问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像她这样?”温璃儿口中的“她”不是别人,正是这画中的女子。

感到她的不安,慕容逸伸手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淡淡比划道:“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只要你喜欢,我会画很多个‘你’,好吗?”

温璃儿很满意,轻轻扑到他的怀里,满足地搂着他。得良人如此,她还有什么好奢望的。

“逸,我觉得你很可爱,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温璃儿叙叙说着,在他肩头,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安静以及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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