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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文选二:死磕 之一

泰山上,天没亮的时候人也不少。

泰山成为旅游景点多年,一直是山东的重点旅游景区项目,奔这儿来多是看日出的,既然是看日出白天爬山就明显晚了。因此大黑夜爬山没到山顶就掉下来的事便屡见不鲜。为了解决这个人命关天的大事,前些年从城里拉来了好些卡车路灯装了上去,说实话,在以天空为背景的山上,这星星点点的亮光根本不起卵用,但毕竟还是比两眼一摸黑好上许多。

此时此刻,离日出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半山腰的上,看日出的人却也已经有三三两两悠闲的往山上爬,大部分人都是小声的聊着天,有说有笑。

但有三个年轻人说笑打闹声不绝于耳,引得路人不住侧目。

“老三,你在哪呢?”一个年轻人,细胳膊细腿,白白净净的,紧身牛仔裤在他身上依然显得有点肥,上身穿着一个粉色的跨栏背心,把整个人点缀出了一丝奇怪的气质。这种气质显得有些不合群,有些激进。此刻他正将目光越过面前一个肤色较深的年轻人,大声的喊着。

肤色深的年轻人回头一书包砸在瘦猴的脑袋上“去你大爷的,你那脸白能当饭吃啊?你说我要是一脚蹬你脸上,你骨碌到山脚脸还这么白么?人们都还以为是山上掉下来个石灰块呢。”

“得了吧,估计人们都以为是块汉白玉,到时候这帮人贪心一起,个顶个的争先恐后,半路我就给截停了。要是你滚下去,一准没人发现你,赶上两个点背的让你绊倒了估计还得琢磨着,我草,坏了,见鬼了!”瘦猴一边往上超过老三,一边大声打趣。

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面目英俊,隐约透着一股吝气。穿了一件黑上衣,上面印刷着一个巨大的蝎子十分醒目。

这个年轻人一看老三被打趣也想上去补黑脚。但是一转脸看见瘦猴一脸贱相便转了心思“我草,黑三爷,我不是挑事的人,但我也是觉得条子这家伙说的连我都生气了,我给你去打这醒货,妈的让他说实话!”说完也跑了上去。

“诶,我都日了。你俩……”老三还没说完,就脸色一阵一阵的变化“你俩这脸往这一摆,这还让这些等待着观看日出盛况的市民们怎么上的去山?路都堵死了……你大爷的,贝勒,你丫跟条子有种别跑。操,我这闹肚子呢!”

两人可不管这个,一闷头往上加速跑了几步,一转身,老三真不见了。

被叫做老三的人,在三人之中年龄大一岁,身高180,肤色比较黑,一身男子气概尤其突出,可偏偏生就一双大眼睛,且睫毛比女人还要长几分。眼神中的东西总是在变化,你刚以为自己看懂了这个人就立马变了。无论是谁都评价他说---打眼一瞧就能感觉到这人身上一种特别的气质,一种很复杂的气质。

因为身高和肤色的问题容易让人感觉他挺壮。但是偏偏他这人身体没把门,抵抗力低的邪性,一块出去遛个弯,随随便便来阵小风一吹,半道都一准找厕所。这时候条子和贝勒都已经熟悉老三的特点,往树丛里边一踅摸就能看见老三蹲那正使劲呢。

条子和贝勒两人一看这场面立马就来劲了。

条子一上来就双手抱拳一个作揖“诶呦,我说祖宗,您高抬贵腚,这两棵小草跟这默默无闻茁壮成长多不容易啊,招谁惹谁了这是,一泡屎直接就糊上去了。您一会提上裤子扭脸就走,人家可怎么办啊!”

贝勒一脸关心凑上来“我说老三,你拿纸了没有啊,要不哥们给你找点纸去?”

老三看见条子在一边坏笑,就觉得这贝勒一脸笑容里存着阴险的成分,伸手去摘了一把旁边的小树叶攥在手里“得得,我知道你这包里带着咱拌饭用的半瓶辣椒呢,我这只要是一说行,你那扭脸抹上辣椒就给我递纸,收起你那殷勤的笑吧。看着慎人!”

条子一看计谋不成“唉,我说,你和贝勒爷也算是穿着开裆裤一块长大的,怎么就这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我们是怕你拿着树叶子擦屁股再把你那贵腚划烂了。”

老三“不劳您惦记,我这身子骨再弱也不至于让几片树叶给我爆了肛。你俩麻溜边待着去”

贝勒一捏鼻子“老三,咱昨天晚上吃的东西是一样的啊,怎么你就拉成这样了,我草这风这么大我都能闻见味儿”

老三拿着树叶一沾大便,举起手就说“俩货要是再不走就别怪我摸你们一身。”

贝勒和条子俩人一边躲着一边快速的去撸老三身边的树叶,企图把树叶撸光将老三永远的困在这“不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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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上,适合看日出的地方就那么大点,平时人不多还好,像今天这新闻里面都说了是百年难遇的极佳的观日机会,自然是人挤人,人踩人,治安管理处都出动了几十个人手负责安全事故预防工作,平台上人太多了,就把人们都拦下不再让上平台。三人昨天就发现来的人多,因此大早晨起来三点就起床爬山,却不曾想有人昨晚就上山了。他们虽然来得早,却也正好被拦在了观景平台的下面,这一下老三可不干了。

“哥们儿,你让他们上去把我们拦下是什么意思?很明显是看我们年纪小好欺负啊,你看我们仨这体格,上了平台也给山体增加不了多少负担,大不了踩塌了我们哥仨受受累再给你推起来不就行了么,上面估计有不少是你家亲戚吧,以公谋私啊,你们管理处主任是我大伯,到时候我非跟他反映反映你的问题不可!”

管理员同志看了看老三,转过脸去根本不理他。

“管理员叔叔”条子一看那人根本不吃这一套,准备换一种进攻方法“这人说话不中听,你这是刚正不阿哈,作甚受他这威胁,可您看我两人都是从遥远的陕北地区坐了几十个小时的蹦蹦赶过来的,我们的心情横简单,就是要看一眼这红太阳初升时的景观,我们可不四为了图新鲜,是因为我们仨都是我们那哈最穷的孩子,我们是想从太阳的壮丽中取得力量,支撑我们好好学习下去,未来能够更好地建设祖国,实现四个现代化。”条子一口陕北口音,逗得贝勒和老三乐得直不起腰来。可那管理员却依然是张扑克脸。

贝勒一看这人不上道,脾气一起把书包一把扔给条子,冲上去就要掐架。老三一看架势不对“呦”了一声。一拍条子合力把贝勒拽住。可惜的是人太多根本不能马上把人拽出掐架范围。所以俩人且费了劲了才把贝勒拽到另一边的扶手旁。

条子说“你这天然气脾气啊,点火就炸!”

贝勒一脸不忿“你们拉我干嘛,这醒货软硬不吃不打一顿咱心里多他妈窝火啊。”

老三还没听完,注意力就跑了,渐渐的往旁边走去。

贝勒一转头看见老三不紧不慢的愣着神,冲着老三“你大爷的!非拉着我们来看什么日出,连他妈平台都上不去,光看人后脑勺了。早知道这样哥们我还不如跟家睡觉呢。”

条子开始附和起来,俩人发着牢骚,却见老三正一脸专注的看着山道旁边的扶手。

“干嘛呢你?”贝勒问

老三转过头冲着条子说“你说咱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是为了什么?”

条子和贝勒对视一眼

老三转过头冲着贝勒说“你偷你爸600块钱咱来这是为什么?”

老三又望着扶手“咱不就TMD为了看一眼太阳上班什么德行么,今要是看不着得多窝火!”

条子和贝勒惶恐的对视一眼

老三一下子跳到扶手上“哥们先走一步,想来看日出就跟我来!”说完,只见老三双手平衡住身体,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平台。

“我草,这疯子早晚得把咱俩给害了。”俩人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一跳,上了扶手跟了上去。

此时,看到他们动作的人已经很多,其中也包括管理员。管理员一边往扶手这边挤,一边大喊一声‘下来’,虽然景区现在到处人声鼎沸,但这一嗓子也确实有点突然,老三和条子很顺利的上了平台,但贝勒却还在和自己的腿软作斗争,本来腿就发软这一吓更是停了下来,蹲着扶住脚下。冲着前面骂了几句。看到这情况,人们也都劝管理员别吱声了。

贝勒转头一看管理员马上就要挤到身边了,狠狠心一咬牙上了平台。管理员一看这情况,通过对讲机联系着其他的同伴。结果,当老三他们登上平台之后没多一会就发现已经有两个管理员发现他们并向这边靠拢。幸亏平台上人很多,三个人在人群当中钻来钻去,就像入水的泥鳅,选择钻的位置也即为刁钻,净往俩管理员中间位置钻。最后管理员累了,骂骂咧咧的下了平台。三个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大笑着钻到了平台的东边,从人群中露出头来。

“你丫以后再玩命先提醒哥们一声成么,这他妈都赶上加里森敢死队了。”贝勒抱怨道

“他这神来之疯是间歇性发作还是持续性病状?我让我妈介绍你一医院查查去,给你打八折”

老三压根就没听他们抱怨,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东方。炯炯的眼神放射着光芒。

此时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朝霞若隐若现将天边染上了颜色,深邃的天空似是改变了性格,不再冷峻,不再深沉。温暖之气逐渐战胜了阴寒之气。

老三的内心其实是很文艺的,那年头文艺还是一个褒义词。他喜欢这种庞大的画面,这画面大到是以整个天空做画布,随便一抹颜色就跨越了无数山川河流。一眼望去,顿时觉得在自然面前人类渺小的如同几亿年前的三叶虫一般,无论如何进化都一样渺小。

此时,一种无以附加的冲动在撞击着他的心脏,他随时自己可能会因为过于激动吐血而死。它既兴奋又紧张的等待着太阳出来时刻。

就在人们翘首以盼的时刻,一轮巨大的太阳缓缓地抬起头颅,瞬间万道曙光洒遍大地。温度随着那光爬上人们的身体。欢呼声陡然而起。

“希望,力量!”老三嘴里轻轻的念着。

“嗯?什么?”条子和贝勒两个人没听清楚,诧异地问他

老三看了看两人,愉快的笑了起来。老三一边一胳膊搂住俩人,“摇滚就像是太阳,充满希望,充满力量,我们都是有理想的人,摇滚就是我们实现理想的钥匙,是实现理想的基石。操TMD世俗,操TMD冷眼,我们仨今儿对着太阳发誓:为了理想,这辈子就跟摇滚死磕到底。”老三的眼神闪闪发光。

条子和贝勒也被老三的言语感动了,他们也念着“操TMD世俗,操TMD冷眼,为了理想,这辈子就跟摇滚死磕到底!”

三个人那天在平台上对着太阳,长时间的怒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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