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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敢上九天揽月(1)

尽管周折不断,而且还有华尔街和纽约银行家俱乐部的阻挠,比利·杜兰特最终还是完成了对汽车业第一次意义重大的组合,再一次证明自己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虽然世人几乎没有注意到通用汽车公司的诞生,但是密歇根州的弗林特和兰辛这两个地方的百姓却将这件事看成是比利的魔杖的又一次舞动。他们跟比利一样,对更多的奇迹将要发生充满了信心。

许多人要是处在比利那样让人羡慕的显赫地位上的话,无疑会从纽约的大场面中抽身而退,集中精力搞好新企业的两大分支——别克汽车公司和奥尔兹汽车公司的生产。但比利不这么干。他一方面采取大胆的、闻所未闻的、激烈的措施来扭转奥尔兹汽车公司的困境,另一方面又注视着更宽阔、更抽象的远方。对比利来说,最刺激的生意永远是下一个生意;企业的日常管理琐事激不起他的兴趣。在比利的脑子里,帝国是靠征服建立的,不是从内部生长出来的。而通向征服的道路就是别人的钱和别人对自己天才的信心,而不能像亨利·利兰和阿尔弗雷德·斯隆那些人那样,只是安安静静地、本分地了解生产和营销的基本情况。在杜兰特留下的一些材料中,他对此作了解释:

我觉得信心十足,因为汽车业一方面具有风险,而另一方面,如果能够筹集到足够资金的话,相当数量的好企业就愿意出售给你,或者成为一个中央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能够提供工程和专利方面的保护,因此也就能减少日益增长的风险。

仔细地考虑过形势之后,我发现全国有423家汽车生产企业,其中100家已经经过了试验阶段,正准备进入市场。

每一次成功地为通用汽车公司增加一个新的前哨基地以后,杜兰特就盼着下一次更大的成功;而每一次失败只会使他感到更急迫。在通用汽车公司1908年9月诞生之后,短短的18个月里,他每个月都会为通用汽车公司增添一个完全控制或者大部分控制的新的制造商或者供货商。银行家们和代理商们嘲笑他的方法和想法,但是他对这些根本无暇顾及。他就像一个担负着神圣使命的人那样工作着,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和不竭的力量,好像曾经毁了他父亲的那种金融投机狂热又缠住了他似的,虽然在父亲那里它是魔鬼,而在他这里,它却是指引道路的天使。

企业历史学家阿瑟·庞德曾经说过:“通用汽车公司在最初的两年里吞下了那么多企业,接下来要费劲消化这些企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对比利自己来说,这接下来的过程可不止是消化的问题了。

通过将“孩子”一分为四对奥尔兹汽车公司进行整顿1908年底,办完并购奥尔兹汽车公司的事务几天之后,比利返回了设在兰辛的奥尔兹汽车公司,向一帮士气低落的管理人员表明了自己实施整顿的愿望。这一次,他又以其速度、决断和信心震惊了所有的人。不到几个月,奥尔兹汽车公司就翻了身。

奥尔兹汽车公司不景气的原因是什么呢?

在曲面地板型奥尔兹汽车获得成功以后,奥尔兹汽车公司又开发出了让对手目不暇接的业内第一款中型的6缸发动机汽车。当时,它是国内知名度最高的汽车品牌,而歌曲“我那辆宝贝奥尔兹汽车”的风行也强化了它的知名度。国内所有的人都在哼唱这首歌,所以公司连一分钱的广告费都不用花。它还是美国第一种出口外国的汽车,公司于1904年在法国、德国、英国和俄国设立了常设的出口代理机构。

但是到了1908年秋天,奥尔兹汽车公司就陷入了困境,其严重程度跟杜兰特1904年接手前别克汽车公司的状况一样。汽车销量从1904年的5 000辆下降到1907年的1 000辆。更严重的是,1908年售出的汽车中,新款的中型6缸发动机汽车只占55辆。公司的创办人兰塞姆·奥尔兹此时正忙于自己的新企业雷奥汽车公司的事务,他不在的时候,奥尔兹汽车公司的情况真是每况愈下。

简而言之,奥尔兹汽车公司由一帮只顾眼前利润而不管汽车质量的人掌控着。他们指望新款的中型6缸发动机汽车能够像以前较小、较便宜的曲面地板奥尔兹型汽车一样卖得火,他们还指望从中获得更多的利润,但是这两条都落了空。先由别克、后由福特领头的竞争对手的实力日益壮大,不断向市场供应性能跟中型奥尔兹车差不多(有一些甚至性能还要好)、价格却便宜不少的品牌,而奥尔兹汽车公司却拿不出新的产品也找不到新的资金来应付这种情况。

比利·杜兰特在将奥尔兹汽车公司拉进通用汽车公司的时候,对奥尔兹汽车公司的情况就了如指掌。他也知道,奥尔兹汽车品牌的知名度还是蛮高的。他在达成交易的时候就曾经开玩笑说,他花了几百万美元,除了全国到处都是的路边广告牌子,什么也没买下(奥尔兹汽车公司是首先在路边树广告牌的汽车厂商)。

他应对挑战的措施仍然是拍自己脑门想出来的。他没有跟奥尔兹汽车公司的管理层开会研究,也没有听取别克汽车公司管理层的意见和建议,而是突然去了一趟兰辛。在那里,他把奥尔兹汽车公司的工程师们和经理们召集起来,像所罗门王那样,把宝贝“孩子”一劈两半。以其典型的超级推销员风格,比利让人将一辆别克10型(也叫“白色条纹”)的车身运到奥尔兹汽车公司。在当时(一直到20世纪20年代),所有汽车的车身都是木制而不是铁制的。杜兰特下令将车身放在锯木架上,一锯为二,再锯为四。

比利这样描述了当时的场面和后来的计划:

我派了一辆卡车到别克汽车公司,把一辆白色的别克车身运到了奥尔兹汽车公司,工程师和生产经理也跟来了。

都到了以后,我下令将车身放在普通的锯木架上,一锯为二,再锯为四。这样就完全改变了车身的大小和外观。

我们重新设计了别克10型车的车身,增加了宽度和长度,同时使成本的增加控制在最小幅度内。

我不知道还有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以像小型奥尔兹汽车那样低廉的成本造出过汽车。

完事以后,结果很好:车身很漂亮,装饰也不错,价格定为1 200美元。

(这是)一个圆满的解决办法——一下子就使新并购的奥尔兹子公司有了盈利的基础。

新款奥尔兹汽车定名为“20型车”,几个月内就投入生产。第一年,即1909’年,就售出了6 500多辆,奥尔兹汽车公司也转亏为盈——那是自1906年以来它第一次盈利。

通过制造与别克汽车的设计和配置截然不同的车子,比利将奥尔兹汽车从设计到投产的时间和开发成本降低到奥尔兹汽车公司自己开发新产品所需费用的零头。这又是一项业内之最:不同的品牌共用一样的零件。到20世纪80年代,在基本结构相同的不同车型中使用通用的零件和相同的设计以及工程改进才成为汽车业内的惯例。

杜兰特所设想的新的控股公司的增效作用已经见了成效,正如阿尔弗雷德·斯隆日后也不得不承认的那样。斯隆对比利在兰辛的演示的描述实际上比杜兰特所说的还要形象些:

我们谁都不知道奥尔兹汽车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杜兰特没有丝毫耽搁,就让它运转起来了。

杜兰特先生有时跟朋友们讲,他是如何坐车从弗林特到兰辛的奥尔兹汽车公司的,乘坐的是别克10型车,一款小巧的车子。奥尔兹汽车公司没有设计任何新的车型,所以杜兰特抓住了公司的工程师,让他看自己从弗林特到兰辛所坐的是什么车。然后他让人将车子的木制车身取下来,放到了锯木架上。

“锯开它。”杜兰特下令。

工人们将它锯开后,又拦腰锯了一回,变成了四大块。把这四块放到地上以后,杜兰特将它们略微挪动了一些,每块之间有几英寸的距离。

“我们将制造一款比这辆别克车稍宽的汽车,”他说,“我们让它稍微长一些;放腿的地方略微宽余些。发动机盖和水箱什么的都不要变。它还是一辆奥尔兹汽车,也会跑起来。再油漆一下;装饰妥当了——你们就有了明年的车型。”

别克的“10型车”售价是1 000美元,“新的”奥尔兹汽车市场价为1 250美元——而且他们制造得再快,也赶不上市场的需求。

在他新的奥尔兹原型汽车投入生产之前,比利的注意力就已经转到下一笔大买卖上了。

首先是一家新开张的企业,名为奥克兰公司,成立还不到一年,立足未稳,就在1909年1月被杜兰特以极便宜的价格收购过来了。奥克兰的总部在密歇根的庞蒂亚克,在底特律以北20英里。它生产的第一辆汽车是K型车,虽然曾经获得过1907年全国爬山比赛的冠军,非常出名,但市场表现却很糟糕,1908年全年只售出278辆。

因为缺少现金,奥克兰的创办人爱德华·墨菲(不要跟亨利·福特早期的资助人威廉·墨菲混为一谈)也急于将企业转让给比利。墨菲在交易达成几天之后就不幸去世了。无论是墨菲还是比利都未能料到,若干年之后,在阿尔弗雷德·斯隆的领导下,奥克兰牌汽车将成为通用汽车公司一个新的子公司——庞蒂亚克公司。

一凯迪拉克使自己成了世界的标准……尽管销售低迷比利正确地看到,凯迪拉克的品牌价值比奥尔兹或者奥克兰还要大,所以就大着胆子想把它纳入通用汽车公司的麾下。跟奥尔兹汽车公司一样,凯迪拉克汽车公司的汽车销量也在下跌:从1906年的4 300辆下降到1907年的2 700辆。杜兰特嗅到了另一笔买卖。但是,凯迪拉克汽车公司的所有人——亨利·利兰和威尔弗雷德·利兰父子——对自己的掌上明珠却另有设想。

还在1908年夏天跟亨利·福特和摩根帮那场最后失败的谈判开始之前,利兰就作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对一个美国企业来说)决定:派凯迪拉克汽车参加伦敦皇家汽车俱乐部在迪尤尔举行的汽车大赛,这个比赛是当时世界上最激烈也最有名的比赛,是对汽车制造的精确性和性能的最严格的检验。每年的比赛都向汽车制造技术方面的最重要的改进授予迪尤尔奖。拿回迪尤尔奖正是利兰梦寐以求的,他想借这个奖项提高凯迪拉克汽车的知名度和销售量。

凯迪拉克汽车公司声称,它生产的汽车已经达到了业内最高的精确程度,零件的可替换性也最高。为了证明这一点,皇家汽车俱乐部从凯迪拉克汽车公司设在伦敦的代理商的存货中随机挑选了三辆凯迪拉克汽车,运到该俱乐部自己在伦敦郊外的赛道。三辆汽车在那里被彻底解剖,由一组机械师进行测试。然后,由另一组机械师只靠扳手、钳子和改锥进行组装,每辆汽车上的零件都是从原来三辆汽车上的零件中随机挑选的。再后来就开着重新组装过的三辆车在赛道上跑500英里。结果每辆汽车的表现都元可挑剔,俱乐部当场授予凯迪拉克汽车迪尤尔奖。

凯迪拉克汽车向世人表明,质量和批量生产可以并行不悖。迪尤尔奖极大地提升了凯迪拉克汽车在欧洲和美洲的知名度。1924年,原来凯迪拉克汽车在英国的销售代理商F.s.贝内特在发表于《汽车》杂志上的一封信中,对此次获奖的长远影响作了回顾:

它不仅使凯迪拉克汽车也使美国制造的汽车在英国出了名。凯迪拉克汽车在大洋的这边干脆利落地打消了所有针对美国车的各种负面批评,为更多美国车进入英国市场打开了一扇宽阔的大门…

现在,无论是竞争对手还是消费者,对利兰长期追求质量和精确性的不懈努力有了充分的理解。凯迪拉克汽车公司现在的官方口号是:工艺就是信条,精确就是法律。对此,没有任何人敢提出疑义。

劝诱利兰

即便杜兰特原来以为凯迪拉克汽车1907年销售量的滑坡会减损其品牌的价值,那他也马上就惊醒过来了。在并购了奥克兰汽车公司后不久的1909年初,他就跟亨利·利兰和威尔弗雷德·利兰谈起过将凯迪拉克汽车公司并入通用汽车公司的事。他们答复说,如果出价达到350万美元的现金(不得以股票交换),那么他们乐于考虑,而且这笔钱还得在10天之内到账。

通用汽车公司手头没有那么多现金;而且比利知道,自己的董事会不会同意通过发行债券融资,大银行家们也不会愿意贷出那么大一笔钱。要约过期了,利兰父子只有集中精力改善自己的资金状况了。比利几个月以后回来,利兰父子已经将价码提高到412.5万美元了。这时凯迪拉克汽车公司的状况已经开始回升,利兰父子更加稳坐钓鱼台了。

比利于1909年6月间在底特律的庞特查特雷恩旅馆秘密会见了利兰父子,提出了一个新的要约。这回利兰父子不仅将要价再次提高到475万美元,还提出必须先预付50万,其余款项在30天内付清。如果不能按期履行合同,则预付的50万美元将被罚没。因为奥尔兹汽车公司和别克汽车公司都在盈利,所以比利同意了。他既没有多发行通用汽车公司的股份,也没有通过银行贷款,而是将别克汽车公司作为担保。通过发行针对别克汽车公司而非通用汽车公司的银行票据,交易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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