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刺出一剑,依旧被庭王软绵绵牵引开。他剑锋忽然一转,那通体雪白的长剑忽然金光大盛,终于转守为攻。向着依承渊一剑斩来。
轩辕剑力!依承渊心下震骇之际,终于明白过来,他方才只守不攻,竟是将自己的剑力吸收到白色长剑之中,再瞅准时机用自己的轩辕剑力攻击自己!
更要命的就是,这出手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正是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身体僵直阶段,多一分过了,少一分未到,他在这个瞬间甚至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剑结结实实击中身体。
依承渊大喝一声,护体真气轰然爆开,他已经准备好挨这一剑,不想那剑尖又是一转,划过一条金边弧线,竟让过他身躯,优雅地落到一边。
他赶紧使出瞬光闪,撤开数十步距离。
他刚才是手下留情了!依承渊此时终于体会到,以小力胜大力,这老人实在比自己高明太多,他万不是这他对手。当即道:“我输了,心服口服,多谢前辈方才剑下留情。”
庭王大袖一挥,面色却有些微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你应当还未尽全力,有什么绝招尽管使出来,老夫必然正面接下,绝不躲避。”
他这番话明显是在激将他,依承渊自然听得明白,但他心中也有些不服气。正面接他最强一式?不闪不避?他是不信。这人确实厉害,但比之那山一般的八歧巨蟒如何?他倒也想看看他到底怎么能接。
“那便得罪了!”依承渊面色凝然,手中一震,轩辕剑上刻图立即亮煞起来,随着剑气越来越凝聚,不消片刻,光剑已成,黄龙剑气蓄势待发。
金光璀璨,耀眼夺目,庭王凝望着这惊天一剑,面上也不由凝重起来,他将手中长剑在身前一划,剑尖所过之处,形成一个与他身形差不多大小的白色圆圈。
依承渊看不懂他这一剑有何玄妙之处,只觉依旧是轻灵的剑力,没有任何气势可言——面对我这一剑他还是以这种轻飘飘的剑招相迎?
他心中实在有股热气在膨胀,好像自己是被小看了。但这次可与先前不同了,黄龙剑气无形无质,是不会被卸去的。
他暗哼一声,也管不得许多,当即猛地一剑挥出,金色辉煌的无匹剑气顷刻间爆发。带着贯穿天地的威势,直直冲击出去。
庭王伸出长剑在圆圈中心轻轻一点,只听“叮”地一身冷脆响声,那白圈轻微的慌了一晃,震出数道残影,很快,残像又回归原位,与此同时,那圆圈中的空间立刻为漆黑填满,这次竟真真正正形成了个黑洞,巨大的吸力陡然出现,地面土石崩裂,数不清的碎块旋转着不断被吸入其中。
黄龙剑气瞬间袭来,正中圆圈中心,却像是被吸入了无边无际的虚空中,没有任何声响,任何碰撞,尽数进入其中,半点动静都没有。
渐渐地,连依承渊的身形也不由自主的朝黑洞挪去,他运起护体想稳住,可一点作用都没有,这吸力竟比先前进入的阁间时还大数倍,感受着种骇人的力量,他几乎立刻就能断定,若被吸入其中,那必然会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了。
他赶紧撤了剑气,将全身真气都用来抵抗这吸力,才堪堪止住向前的趋势。
吸力越来越强,这种力量像是无穷无尽般,没有一丝间隙,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握着依承渊的身体,永不停歇地将他望前拉扯。
依承渊压低身形,奈何脚下越来越吃不住力,他的热汗和冷汗夹杂着一块刚一渗出,便被尽数吸走。
他现在甚至连震惊得心思都生不出来,浑身被扯的剧痛,好像要被撕成碎片,真气急速流逝着,虽然归真期的真气量巨大,但也经不住他这样拼尽全力无休止的损耗。
怎么办?难道此次真是凶多吉少了?
吸力还在不断加大,他的面肌扭曲起来,样子看起来十分狰狞,下一刻,他终于一口气泄出,精疲力尽,连惊呼声都发不出,就被拔根而起,连带着无数土石碎片,像那黑洞急速跌飞去。
狂暴的力量使他连一根手都动不了,他这一刻似成了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半点抵抗能力也没了,黑洞越来越近,转眼已近在眼前,他无奈的看着里面的无边黑暗,脑中已经一片空白。
死,对于他来说并不那么可怕,他早已多次面临死亡,这种即将死去的感觉再次蔓延上心头,他心中却还能坦然接受,因为上天给他的命运便是如此,早晚不过一死,但在这之前。他终还是希望能将他一身的重担有所了结。那怕再有数日也好,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这样毫无价值地离开,可是上天看来不再给他机会了,一切即将终结,他缓缓合上眼,这倥偬一世,虽然疲惫,但并不后悔。
身体忽然一轻,拉扯着的巨大吸力顷刻间无端端消失,他愕然睁开眼,已经重重跌在地面上。
忽觉一只有力的手掌攥住他胳膊,将他提起身来,他错愕地转头看去,白发苍苍,清癯的面容,温和的微笑,正是庭王。
他替依承渊掸了掸满身的灰尘,依承渊一时反倒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退开一小步,定定望着这老人,但见他面上笑意似春风,和煦柔和。
他再次对自己手下留情了!看来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为了试试自己身手,并没有迫害之意。依承渊望着他,心中的敬重更甚,犹豫半响,却不知如何让开口。
庭王微笑着凝视他片刻,捻着胡须道:“你这剑法倒是十分刚猛霸道,直来直去,若是心怀歹恶之人,是万万使不出这样刚正不屈的剑招的,所以我大胆揣测,逍遥谷之事,必另有隐情。”
依承渊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竟能从剑法窥视人的品行,可想这老前辈对剑术的理解已经到了一种他无法想象的高深境界了。
却听他又道:“不过,这剑法你现在使得仍有缺陷,所谓过刚易折,过僵则少变化,刚柔相济方成正道,是以你现下须得去僵求柔,才能更进一步。”
他这是在指点自己?依承渊心中忽有暖意腾升,偏偏又止不住有些激动,当即躬身拱手道:“前辈所说刚柔相济之法,还望明示。”
庭王点点头,温笑道:“此事并非三言两语可说得清楚,不如你且在门内住下几日,我也好悉心指导于你。”
依承渊简直要感激涕零,哪敢说半个不字,立刻想也不想就应了。
庭王当即长笑一声:“甚好!甚好!”
顿了顿,依承渊又想起什么,恭敬道:“前辈方才所使剑法,实在玄妙无比,在下闻所未闻,不知名称为何?”
庭王微笑道:“这套剑法乃是我依据易经八卦与导引吐纳术相结合而创的独门剑法——混元太极剑,你自然是没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