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权泽吩咐大家。他是个文雅的老人,生得相貌堂堂,还带着点仙气儿,年已五旬,依旧风度翩翩,修眉长目。以前傅瑶就老是在心底感叹她家的基因好,她爹简直就是一枚优质老帅哥。虽然经过这些天的奔波,面色憔悴了不少,但那双眼睛依旧很有神,充满了上位者的果敢睿智。
“是!”众人齐齐称是,就算是现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傅权泽作为大家长的权威也没有任何的降低。
傅家用的是男女通排的大排行,傅瑶行五,人称五娘。唯一的姐姐傅珊行三,人称三娘,对于这个时空的称呼问题,傅瑶只能庆幸她爹不姓武,长子傅琇与妻子方氏育有两子,分名文康、文德。傅琇是长兄,傅瑶是幼妹,两个足足差了二十五岁,他的长子文康今年十二岁,比傅瑶这个小姑姑还要大。就是文德,也比傅瑶大一岁。
方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家中为一方旺族,是在傅权泽当县令的时候为长子结的亲。
次子傅瑞比幼妹大了十五岁,只生了一个女儿傅莎莎,妻子关氏是世家的女儿。本朝多推崇世家,不管是婚姻还是亲戚只要牵连到世家都会带有点荣耀的成分。傅权泽他们一家是土鳖,算是高攀了,但是当时他位高权重,又深得皇帝的信赖。所以这门婚事也不算哪家吃亏。
三子傅谦十五岁,刚刚到了议亲的年纪,却突逢变故,估计要等上几年了。
王氏今年五十了,本来是妻凭夫贵、子孙绕膝,好不快活。谁知道临老来了这么一出,好在她年轻时也是从苦日子过过来的,很快就打起了精神。
傅家这两个媳妇儿都是比较标准的贤妻相,就是只会后宅里的家长里短。相较起来,傅瑶倒觉得她这辈子的亲妈王氏,眼睛里隐着更多的果敢。
“奶奶,我饿。”小孙女傅莎莎趴在王氏怀里哼哼,小女孩才五岁,走了这一路,现在才嚷着饿已是很难得了。
王氏连忙拿出在卫所交接时分到的干粮掰了一点喂到她嘴里,又分别给孙子和女儿掰了一点。
“阿娘,我不饿。”傅瑶摇头推开干粮。
他们在卫所交接的时候,分管这片地方的铁甲卫只分给了他们三个硬馍,还是粗粮的,说是他们以后的伙食。
也就是说以后朝廷不会分一点东西给他们,没有片瓦遮地,没有食物果腹……
就这几个干膜,还是省着给几个小孩子吧!
这个时候傅瑶已经自觉把自己归类到了大人的行列中,本来嘛!她没穿过来之前已经二十几岁了,又在这个朝代无忧无虑的享受了九年,可不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人了?
“那你等下饿了再跟娘要。”王氏心疼的说。女儿这么小,一路下来懂事了很多,就算是病了,也没有吭过一声,让她的心里更是难过。
“阿娘,我看到那边树上好像有个鸟窝,我跟四弟去看看?”
二郎傅瑞在外面对王氏说。
王氏探出了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排杨树,有些担心,“等你爹回来再去吧!那么高,你们怎么爬上去?”
傅瑞笑笑,“没事的,您忘了我最喜欢爬树了。”
三个儿子中傅瑞是最调皮捣蛋的,也最让人伤神,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下水逮鱼,虽然已经娶妻生女但玩性一点没收敛,总是把家里闹的阖府不宁。
王氏想想也就简单的嘱咐了一句,“小心点,让你弟弟在下面看着点。”
“嗯。”
傅瑞得到命令马上带着四郎傅谦往远处跑去。
傅瑶本来也想跟着去四周看看的,但想着这里只有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想想也就算了,还是在这里守着她们吧!两个嫂子是那种标准的大家闺秀,万一有了意外,她也可以帮忙。虽然这里很荒,但保不准会来个野兽什么的……
正这样想着,外面就传来一声尖锐的咒骂声。
“你们一家子害人精,居然还想占用唯一的地方,都给我滚出来。”
傅瑶一愣,这声音……不是她二叔的女儿傅微如吗?她怎么在这里?
难道他们家也发配到这里了?
可是这话怎么这么刻毒?
以前这位表姐在她们面前可是一直赔笑的,今天居然这么放肆了,看来艰苦的环境也是可以把人的本性逼出来的。
掀起草棚的一角,傅瑶往外看去,果然,她二叔傅权山一家人正狼狈的站在外面,显然是刚过来的。傅微如正双手叉腰的怒瞪着她们。
傅权泽发迹后就把他弟弟接到了京都,可傅权山却想着做官,千求万求终于弄了个官做。这次傅家犯事他一家子在外也没有放过,连京城都没有回,直接就从任职的地方给流放了。
而且,因为他跟傅权泽是亲兄弟的关系,也被发配到了这最差的地方。
所以,他们一家很怨恨,觉得都是傅权泽害了他们,却忘记了自己的富贵都是谁给的。
历尽千辛万苦到达这里,看到这一家人,他们心里的仇恨就一下子爆出来了,说的话也很是难听。
“你们还不快滚出来,还以为自己是尚书府的小姐夫人吗?”
听到这样难堪的话王氏明显皱了眉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长辈,一个小辈居然这样无理,而那个二弟也不说什么,就那样站在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王氏正想训斥几句,傅瑶拉住了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现在,这家人的嘴脸已经彻底暴露出来了,那就没必要再跟她们讲情面。既然都是小辈之间的争吵,母亲去了岂不是跌份。
开玩笑,这个草棚是她爹和几个哥哥合力搭建的,凭什么让出来。
“哪里来的野猪叫唤啊!”傅瑶走出来故意好奇的东张西望,乌溜溜的眼睛到处看就是不看傅权山那家人。“正好晚饭没有吃的,把这只野猪杀了吃。”
“你说谁是野猪?”傅微如气吼吼的问,中气十足。
看来她们家也是有点积蓄,要不然这一路颠簸下来还有这么大的力气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