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的赛龙舟是一年一度的盛事,每年的端阳节京城的世家大族都会集聚于此。
傅家的马车出来的时候,官道上已经有不少出行的马车。不过像是傅家这样出动二十几辆马车的人家还是少数。
抵达东城时已是上午的巳时,天光虽已大亮却也不至于热得让人受不住。
因天气渐热,傅家的马车用的是透气的纱帘。从进城门开始,陈依然的目光就一直投注在外。虽然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行人和车马,听到市井中各种嘈杂的声音,她也能感觉到作为京都的繁荣之景。
京城过端午就是不一样,每家都有自己的船,可以去参加划龙舟的比赛,比赛赢了也会有彩头。当然,大家都不在乎那点彩头,却喜欢获得冠军时被人道贺。
所以,每年的端午都很热闹。
傅家不想要这些虚荣,所以并没准备参加龙舟赛。只在岸边搭了一个自己的凉棚,供她们乘凉歇息。
一些根基深厚的世家不仅有自己比赛的龙舟,而且还有休息游玩的船。也会占据很好的位置,等那边龙舟比赛的时候,他们在船上也能看的清楚,有的时候也能跟着追过去。
只是河里的位置有限,商贾人家就算再有钱也想都不要想,因为能停在水上需要获得批令,而这批令非官职人员不得申请。
所以,能够有一艘自家的船在端午节的水上摆放,是身份和权利的象征。
傅家这两方面都有,只是他们根基太浅,王氏一直又很忙,一时就没想到,只能等明年了。
傅瑶和陈依然倒是无所谓,她们并没有那么娇气,非要摆个大小姐的谱。
不过船上看着好像比凉棚里凉快多了,而且风景也好,还可以自由划动,傅瑶还是有些羡慕的想。
这时,翠柳带进来一个小丫鬟,冲傅瑶行了一礼,才道:“傅小姐,我家小姐想请你上船一叙。”
傅瑶微诧,疑惑的问:“我吗?请问你家小姐府上是哪里?”
“我们是叶府。”小丫鬟回道。
“啊?”傅瑶更疑惑了,她不记得自己认识叶府的小姐啊!“不好意思,你可能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家小姐。”
“可是我家小姐说认识您,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可以让您的丫鬟先跟我去看看,一定认识的。”小丫鬟急急地道,好像一定要让她相信似的。
傅瑶想了想,并没有叫翠柳跟过去,大庭广众的,人家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何必做出这样一副不信任人的样子呢!
“不用了,我跟你去吧!”傅瑶站起身。
陈依然刚才也听到了傅瑶说不认识对方,她不免加了小心,见傅瑶起身也跟着站起来,“五娘,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吧!”傅瑶踌躇了下才点点头,陈依然是好意,没必要拒绝。
两人遂跟着小丫鬟往外走,在她们凉棚的不远处的河岸上停着一艘扎满了彩绸的彩船,与京都的那些个官船样子相仿,个头不小,有两层。
到了船边,上面就有人架了船梯过来,傅瑶扶着小丫鬟上船,然后再扶着陈依然上船。刚才的这个小丫鬟似乎学过武,下盘很稳,因为船梯并不宽,所以她拉着傅瑶上船的时候是反过身倒着走的。
傅瑶才一上到船的甲板上,就见到一个认识的人影,水寒。
“傅小姐请随小的来。”水寒打了声招呼,就给她们引路。
傅瑶暗忖,既然水寒在这里,那云熙岂不是也是这条船上,难道叫她过来的是云熙?
来不及多想,她们已进入船里面。这艘船中间的船舱部分原本是一间一间的房间,如今中间的那些格挡都被拆了,所以整个船舱便成了一个大大的花厅。
傅瑶一路走过来,便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说笑声,以及丝竹之声,很是热闹。
不过水寒并未带着她们去那个大花厅,而是转了半圈后带着她们往上面一层的去了。
上面这一层没有第一层那么大,舱壁都是雕花镂空的,很透风。不过比起下面那一层,这里要安静一些。
水寒上前一步将珠帘掀开,如水珠相撞的声音响起,很是悦耳。
傅瑶一进去就看到了云熙和叶荣两人在对面的窗边相对而坐,两人正在下棋。旁边还坐着一个模样可爱的女子,看着十岁左右的模样,估计很好动,一直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龙舟赛。旁边有两个丫鬟做虚手扶着,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了下来。
比起下面的热闹,这里很安静,似是隔绝了外头的一切喧嚣,自成一世界。
似是有所觉,手中捏着一枚棋子的云熙首先抬头看了过来,因为他半边脸逆着光,傅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很炽热,引着叶荣也偏了头。
“果然还是女装好看!”叶荣已经知道傅瑶的身份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女装的傅瑶,很是稀奇,站起身绕着她看了两圈。
“云公子好!叶公子好!”傅瑶给他们行礼,然后介绍一直跟在身边的陈依然给他们,“这位是我的好姐妹,琼州陈指挥使的千金陈依然。”
云熙和叶荣都抱了抱拳,算是认识了。
陈依然也害羞的屈膝行礼,接着又站到傅瑶身后,有陌生人在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副腼腆的样子。
“刚才这个小丫鬟说她家小姐找我,不知道哪位是她家小姐啊?”傅瑶故意问。
云熙直接将头转到了棋盘上,叶荣一阵潸然,几步走过去拎住趴在窗上的小女孩的领子,把她提过来,“客人都到了,你这个主人还趴在那玩,还不跟人打招呼。”
“啊!你个臭大哥,放开我,我要回去告诉娘。”小女孩悬在半空中不住的踢腿,嘴里还在叫嚷,“明明是你们借着我的名义请人家来的,现在还来怪我。”
傅瑶嗤笑,看来这小女孩挺聪明的嘛!她马上喜欢上了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哎呀,你快放下她啊!”陈依然却看不过去了,她对自己的弟弟一直是很友爱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鲁的哥哥。一时间就忘了羞涩,出口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