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街边的铁门,两人累得瘫坐下来。已经是半夜,这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红街却依旧热闹非凡。每一个店铺都依旧人来人往,有人走进面馆,出来时口袋便塞满了钱,但几天之后,他的身上就会少一件器官,有的是眼睛,有的是肾脏···他们为钱而来,也为生存。
五年,林辛看惯了这些,也早已学会了无动于衷。甚至想起自己第一次亲眼看着一个人被掏去肾脏,亲手将一包白色粉末递给懵懂的孩童,亲手把一个又一个兄弟掩埋的情景,他也变得只会淡然一笑。
“林辛,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方城弋仰头看着长街上空难得一见的星空。
林辛笑笑,也抬起头,没有说话。
“记得那时候,你一头乖乖的顺毛,身上还穿着白色衬衫,整个就是一高中生的模样。第一次见你我真的是看着不爽,当时就想进了这个圈子还装什么纯洁啊!所以就往你的白衬衫上狠狠摁了个烟头。”方城弋尴尬的笑笑,“不过没想到你这小子也不是个蒜头!被烫了不仅一声没吭,反而一把抢过烟头扔进了我···”他有些说不下去。
“诶,你怎么不说了?”林辛嘲笑他。
“你···你还想让我说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方城弋试图站起来,但腿上那一枪可打得不轻,疼得他直叫。
“行了行了,你就歇会儿吧伤员!”林辛拉他坐下。
“你不也是嘛!还说我。”
林辛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没再说话。
“唉~货也丢了,人也死了。你说···我们就这么回去不会被打死吗?”方城弋有些担心。
“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回不回去都会死。你怕死吗?”
“呵呵,那么多年,哥什么场面没见过!上刀山下火海这种搭命的活儿也都干了,死算个什么东西!”方城弋得意的笑笑,突然转过头看着林辛,“我只是担心···阿姨怎么办?”
林辛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我妈她···还好吗?”
“几天前我去看过她,挺好的,放心吧!”
“嗯。——我妈还在他们手里,说什么我也得回去啊!”林辛拍拍方城弋的肩膀站了起来,“走吧!先去把子弹取出来,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还没回去就自己先流血流死了吧!”
林辛扶着方城弋,去了老头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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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老头儿!”方城弋进门就喊。
“喊什么喊!我老头虽说是老了,可这耳朵可还好使着呢!”吵着他看报,老头有些生气。
“快点儿!疼死了!”
老头拿上剪刀镊子等工具走了出去,“你们呐!我就知道来我这儿准没好事儿!这又是在哪儿弄的呀?”老头一边骂一遍给他处理伤口,疼得他嗷嗷直叫。
回头看了一眼林辛,“你的手也伤着了?”
林辛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没事,小伤而已,我自己处理一下就行。”
他熟练地用剪刀剪开袖子,拿着棉球蘸上酒精先消毒,子弹陷进了肉里,他用镊子小心地夹出来。汗沿着下巴脖子滴下来,背上已经湿透了。
方城弋看着林辛,“你不疼啊?”
“呵呵,疼啊,就是没你疼得那么夸张而已。”林辛嘲笑他。
“好了!”老头收拾好工具站起来,“以后来这儿我可得收钱啊!”
“哈哈,老头儿,你这话都说了三年啦!”方城弋大笑起来。
老头白了他一眼,进里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