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拿壶酒来!”袁徐清走进平侠镇的天清客栈。清枢派所在地北蔚山就在这平侠镇之北,再有半日,袁徐清就能够赶回清枢派。
“来喽!”店小二提着一青花白瓷壶箭步奔过来,见是袁徐清赶紧颔首作揖道:“哟,原来是袁少侠,您可是好久没来光顾了,我这就给您上最好的梨花春!”话毕,小二把手中提的酒壶上到了邻桌上,转身去拿新酿的酒。
这平侠镇由于临近清枢派,总有众多武林人士聚集,可西域人却也不常见。而袁徐清的邻桌就坐着两个卷发碧眼的西域人,他们对面坐着一个中原人,三个人正把酒言欢,看其脸上的红光许是已经喝了不少。袁徐清从不爱窥听他人的酒上谈,本是专心想着如何向他师父交代白貌山上的种种,却有四个字似飞钩一般吊去了他所有心思。
一个西域人问对面的中原人:“听说现在整个中原武林都在寻找一个宝物,叫天.什么什么方。”
“天枢圣方!”对面一个人大声回答道,他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支在上面的胳膊大咧地往嘴里扔着花生米,样子很是粗犷。正是这四个字扒住了袁徐清的耳朵。
“对对,就是天枢圣方!都传到我们那边去了,不过这到底是个什么?是很贵很贵的财宝吗?”一个西域人探着脖子问道。
“切,”对面的人挑了挑嘴角,似是很轻蔑。“财宝?这东西可是金银买不来的!”他把手掌里的花生米摊到桌上,放下撑着身子的脚,低头凑近对面两张好奇的脸,瞪大眼睛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你们想知道吗?”
“恩恩!”两个人猛点着头。
“那还不再来壶酒!”他又提高了嗓门,大呼道。
“小二!再来壶酒,加几个小菜!”
一切上毕,那个粗犷的中原人终于不再卖关子,认真讲起故事来,而一旁的袁徐清也竖起耳朵,想听听能不能再寻得些线索。
中原人把手上的空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磕,“啪”!似那说书的开场:
“要说这天枢圣方,还要从一位修行甚高的先人说起。相传一两百年前,有位真人,武艺超群,上至日月星象下达海河地脉,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他最厉害的,还要数炼丹之术。据传他所练制的丹药能包治百病,强身健骨。他还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并依照每人的品性资质,教授不同技艺。世人尊称他为齐仙真人.”
“为什么是齐仙?”一个西域人问道。
“自然是因其品行与技艺可与仙人齐名并价啦!别打岔别打岔!”中原人喝了口酒,接着讲着:
“后来,齐仙真人不知从何处得来一本上古医籍,其中记载着一味神奇的药方,就是如今江湖趋之若鹜的天枢圣方。古籍上说只要依方炼药,食之便可解百毒,强筋骨,驻娇颜,更甚则可飞仙成道,寿与天齐啊!”
“哦!这么厉害!这天枢圣方。。原来就是长生不老药!”那两个西域人听傻了眼,不由得发出赞叹。
中原人接着讲道:“只可惜,上古医籍有诸多破损,许多地方已经无法辨识,他便将手中的事务交予了四位他最得意的弟子,然后就闭关专心钻研天枢圣方的秘密。可待他出关时他并没有参得天枢圣方的奥义,他只是将那四位弟子召集到一处,传予他们每人一件宝物,命他们各自成立门派他,然后就归隐山野,失去了踪迹。”
那两个西域人忽的泄了气,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什么啊,原来这个什么齐仙真人也没研究出天枢圣方,还讲得这么神。真是的!”
“哼,还没讲完你们怎么就不听了!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中原人脸上升了愠色,身子一挺,作势要离开。
“别别.我们这不是着急嘛.您说您说。”对面两人赶紧拦住他。
“那你们可别再打岔!”中原人整整衣襟,坐了端正。
“世人也都认为这齐仙真人并没有参得天枢圣方,这件事也逐渐被世人遗忘。这两百年,便没有人再知晓当年的秘密。而当时那四位弟子,依着齐仙真人所传的宝物,成立了各自的门派,逐渐形成了有名的四大派。那四件宝物分别是流天衣、清枢剑、云圣壶和华方玉.”
“奥!我们知道!这流天门,清枢派,华方派可都是你们中原赫赫有名的大门派啊!原来它们都是从齐仙真人那里传下来的,怪不得这么厉害!可这什么云圣,我们就没听说过了.”西域人终于听出了些眉目,起了兴致。
“你们仔细想想,把这四件宝物的第二个字连起来念念!”中原人身子往后一仰,脸上写满得意。
两个西域人一起念道:“每个的第二个字.是天、枢、圣、方!呀,果然是有联系!”“可是,之前那两百年,就没有人发现这个事情吗?”其中一个还是有点疑惑。
“恩!你这是问道点子上了。这四大门派的第二字连起来是天枢圣方的事情自开始以来世人便是已经参透的。那时候人们觉得齐仙真人这么做不过是因为自己琢磨一辈子也没有参透天枢圣方的秘密而遗憾,就把这种遗憾寄托在他赠予弟子的宝物之中,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中原人解释道。
“那这后来.”两个西域人又觉得有点扫兴,听了半天的故事还是没了下文,但又不敢有过多表现,怯怯的问道。
“这后来,为什么又重新被流传起来,还要从这四大门派的恩恩怨怨说起。这四大门派同宗同源,按道理说这相互的关系应该是情同手足。可这流天门和云圣门不知何时起结下了仇。这也难怪,原因便是这齐仙真人最擅长的就是炼制丹药,这丹药却也分施毒与解毒。施毒未必就是害人,很多重症就是需要适当的施毒才能解救。而他始终觉得之所以自己的丹药之术无法真正出神入化,就是自己施毒之术不够完备,对症下药时只知解却未知攻。所以他专门挑选合适人材,专攻施毒之术。之后便发展出流天门,而这云圣门则是专攻医术,最开始时,两门派是同力合作,治病救人,虽一个施毒一个解毒,却合力治好了无数江湖上的疑难杂症。可后来,这流天门慢慢走向了邪路,他们的施毒之术也从一开始的救人工具演变成了杀人工具。而能与它抗衡的也只有这云圣门,于是这两个门派一直处于相互制衡的状态。”
“可我们怎么就是没有听说过这个什么云圣门啊?”西域人很是疑惑。
“因为这云圣门.三十年前的时候,惨遭灭门!”中原人接着说道。
“这跟天枢圣方有什么关系?”西域人问道。
“关系大了!三十年前,天枢圣方的传说又重新流传起来,而且相传齐仙真人其实已经参透了天枢圣方的秘密,但他怕引起江湖上的争夺,就没有张扬,只是将天枢圣方一分为四,藏匿于四件宝物之中,传给他的四个弟子,流传至今。起初没有太多的人相信这个传言。可与此同时,云圣门时任掌门方惊禅突然邀清枢派掌门炎步南和华方派的掌门林炙于云圣门所在地青鸾峰相见,说有惊天的要事商议。那青鸾峰上有一伏羲坛,传说是当年天皇伏羲感悟八卦之所,云圣壶便供奉其上,可当清枢派和华方派掌门到达青斗山时.你们猜他们看到了什么?”
“什么?”西域人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中原人的嘴。
“整个华方派的已被屠尽,尸横遍野惨绝人寰。而方掌门也已气绝身亡,他双眼大睁,七窍流血,死相狰狞。两手像是紧紧抱着什么东西,和别人做了一番惨烈的争夺,十指的指甲皆折断,伏羲坛上的云圣壶也没了踪迹。而就在他身旁的泥土地上歪歪扭扭横着六个大字——天枢现,云圣灭。从方掌门的死相来看,他定是在临死之时和别人争抢云圣壶,而至他于死地的是一味毒.”中原人压低了声音,还四下张望,许是怕隔墙有耳,接着睁大眼睛慢慢的说:“无影散.”
“无影散!那不是流天门的密制毒药吗!我们都听说过此毒威力无穷,无人能解!而且非流天门的人是绝不可能得到无影散的,原来.是流天门灭掉了云圣门!”西域人瞪大眼睛。“可就算得到云圣壶又有何用?”
中原人接着说道:“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你们可知西南方有片险峻异常的群山名曰尧山?那尧山常年云雾缭绕,宛如仙人居所,人迹罕至,可就在云圣门被灭后不久,有一山林野樵称在一山洞内见到了位仙风道骨的真人,那位真人在尧山一山洞中留下两行字,便化作烟尘没了踪迹。”
“什么字?”西域人问道。
“四宝入浮光,炼得永寿方。”中原人答道。“而相传尧山就是当年齐仙真人悟道的地方,那位樵夫所见的真人很可能就是齐仙真人,他一定是早已得到天枢圣方,炼得了丹药,服用后羽化升仙了!”
“天哪!”两个西域人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俩惊叹半晌,想起方才提到的刻在石洞上的话——四宝如浮光,炼得永寿方。
“‘四宝’是指那四个门派圣物吧,‘永寿方’应该就是指天枢圣方练成的丹药了,可这‘浮光’又是指的什么?”其中一个西域人仔细的分析道。
“这‘浮光’是指尧山上的一个奇景‘天枢浮光‘。相传尧山深处有一山洞,洞内有一天然形成的水井,而这水井口上正对的是一个宽仅数寸的石洞,石洞垂直穿透洞顶,可以将洞外的天透出来,映到井中。平日这水井并无异常,但当北斗七星之首的天枢星透过石洞映到水面上时,那水井便会发出瑰丽异常的奇异光芒,非人间可见之景。可这也只是传说,因为尧山中这样的洞中水井众多,且无人知晓一年中的哪一天能有这‘浮光‘胜景,所以并没有人亲眼所见。而那位仙人留下的话意应该就是指在‘天枢浮光’出现之际,将那四件宝物一同投入井中便可得那天枢圣方的丹药。”
“尧山原来是个这么神奇的地方,要是有机会我们也想去看看,说不定也能碰上那位齐仙真人呢!”另一个西域人道。
“可千万别!”中原人神色颜色地冲他俩猛烈地摇手。“你俩去就是送死。你们还不知道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湖上出了个自称毒王女的狠辣女子。别看是女人,那手段可是惨不忍睹。她施毒的本领决不在流天门之下,而且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但她一心想寻天枢圣方,两年前霸占尧山遭到众多武林义士的讨伐,她就用施放毒雾,许多人惨死在她的手下。自那之后她就将尧山据为己有,你俩要是误入了,就等死吧!”
听完这话,那两个西域人都闭口不言,神色异常紧张,似是受了惊吓。
一旁的袁徐清从头听到尾,这人讲得的确是八九不离,只是他没想到天枢圣方的传说已经在江湖上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面前的酒杯里盛着上好的梨花春,甘冽清爽,历久弥芳,却冲不掉他心头的浓浓愁绪,他的“取风”之任便是寻到天枢圣方。